沈顷绾被九王爷带走的第二日, 林军就给林思慎下了禁足令,斥令她这半月不准踏出府门半步,好好待在府内静思己过。
林军看管的严, 又加之外头到处散播流言蜚语,林思慎也就安生了两日,没再出过门。她除了待在书房看书外, 就是去校场练功, 除此之外,还偶尔独自一人去琉光阁, 四处看看走走。
表面上林思慎什么也没做, 可其实她一直在暗中与罗网书信往来, 尽悉近日来京城上下发生的大小。
而其中最让她留意的, 就是沈顷绾的动向。
不出沈顷绾所料,她从军府离开后的第二日夜里,皇帝果然秘密召见了她, 当夜还留她在宫中小住,直到第二日清晨, 才匆匆回了王府,之后便再无动静。
手下递来的密信中还有提及, 近年来,皇帝每隔半月就会召见沈顷绾一次,且每次召见沈顷绾都是在夜里,还已定会留下沈顷绾在宫中住一夜, 在这期间, 皇帝会屏退太监宫女,?紊蚯赙憾来σ桓鍪背健?
而在这一个时辰内,除了一个聋哑且不识字的小太监外, 再无人陪同。换句话说也就是,皇帝?紊蚯赙旱奶富澳谌荩?除他们二人之外,就无人知晓。
林思慎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哪怕沈顷绾是皇帝的亲侄女,可按理来说,就算为了避嫌,皇帝也不应当在深夜召见沈顷绾,更何况他还屏退众人,只留一个听不见不能开口,甚至于连大字都不识的小太监陪同。
林思慎自然没往歪处想,她只是想起沈顷绾好似曾与她提及过,她与皇帝之间曾私下达成过某种协议,她不仅能保下了林思慎,还笃定皇帝绝不会轻易动她。
可当林思慎想要深究她与皇帝之间究竟有何等协议时,沈顷绾却似乎有意将话题引开,不想再说下去。
这其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军府小筑内,林思慎正独自一人站在书房窗前,有些出神的暗暗思忖着,突然门外传来叩门声,紧接着又传来墨竹的声音,林思慎的思绪彻底打断了。
她回过神来微微蹙眉,无奈走到火炉旁坐下,缓缓开口道:“进来吧。”
墨竹应声推门而入,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汤:“公子,该吃药了。”
林思慎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便打算去端药碗,可手才一触到,就被滚烫的碗沿烫的缩回手来,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墨竹见状,急忙托盘放在一旁,抓着林思慎的手急声道:“公子你没事吧。”
待看清林思慎的指尖被烫红时,墨竹咬着唇自责道:“都怪奴婢大意,竟险些公子烫伤。”
林思慎蹙眉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见墨竹手指,赫然有几粒被烫的发红的水泡。
她有些讶异的盯着墨竹,反手便抓住了墨竹的手腕,指着她指尖的水泡问道:“墨竹,这是怎么回?”
墨竹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被烫伤了:“这...这想必是刚刚熬药时不小心烫伤的,不打紧...”
林思慎闻言摇了摇头,忙不迭站起身来,拉着墨竹便走到门边,她的手按在铜盆里冰凉的清水中,沉声道:“这还不打紧,你难道就没感觉到痛意?平日里你小心谨慎从未出过差错,可这两日怎么就这般粗枝大叶,伤了自个儿都没察觉。”
说来这两日墨竹似乎也有些古怪,她平日素来小心谨慎,这两日却频频犯错,昨日用冷水泡茶也就算了,还自己悉心照料的兰花砸坏了几盆,今日熬药还被烫伤了,甚至自己都没察觉。
被林思慎轻斥了几句后,墨竹垂着头没再开口,只出神的盯着铜盆中,那荡漾的水波下,交叠在一起的手。
林思慎观察了她许久,语气软了一些:“墨竹,你若有何心不妨与我说说看?”
墨竹闻言抿了抿唇,眼神闪烁着抬眸看着林思慎,欲言又止道:“公子,我...”
林思慎定定的望着她,口中轻哼了一声:“嗯?”
望着林思慎眼中闪烁着的担忧关切,墨竹突然垂眸苦涩一?Q,低声道:“奴婢没事,公子不必替奴婢担忧。”
林思慎见她仍有所隐瞒,蹙眉问道:“墨竹,你...”
墨竹快速的抽开被林思慎按在水中的手,溅落的水珠砸落在她翠绿的裙摆,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后退了两步,双手藏在了身后,面上勉强扬起一抹笑意,打断了林思慎的话:“奴婢真的没事,公子不必再问了。”
林思慎闻言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望着她正色柔声道:“你若真不想开口,我也不会逼你,不过我只想让你知晓,无论发生了何,但凡有我在,我一定不会容忍旁人欺辱你半分。”
墨竹藏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紧,指尖的水泡被用力挤压着,阵阵钻心的刺痛让有些鼻酸,她垂着头轻声喃喃道:“奴婢一直都知晓,公子待我很好。”
林思慎摇了摇头,前一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Q道:“你这傻丫头,总是与我这般见外做什么,别的不说,让我先替你手的伤包扎好。”
不容墨竹再拒绝,林思慎将墨竹拉到了火炉旁,在书房翻箱倒柜好半天也没找到银针,还是在墨竹的提醒下,她才去隔壁厢房找来。
林思慎打算替墨竹挑破水泡敷药,可墨竹却有些抗拒,怎么也不愿伸出手。林思慎不得已,只能硬逼着她将手伸出按在自己膝。
林思慎坐在墨竹身旁,俯身小心翼翼的挑破她指尖的水泡,用绣帕擦拭干净,再敷上药膏,口中还?Q道:“以前总是劳你照料我,其实想来,你还比我小上两岁,也该给我个机会好好照料照料你。”
墨竹一言不发的看着林思慎,清丽的面容难忍黯然悲伤,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告诉林思慎,其实姨娘打算,等军府度过劫难后,就带她一同离开。
姨娘本打算亲自和林思慎说,可墨竹却拦住了她,说想要自己告知林思慎这件事,但这两日她犹犹豫豫,始终没有开口。
虽然当初是席浅墨竹捡回来的,可墨竹却是在将军府长大成人,不止是林思慎,军?畏蛉硕即?她视如己出,还有老夫人,也早就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她也把军府当作自己的家。
纵然墨竹百般不舍,可席浅却看出了墨竹对林思慎的心思,知晓墨竹继续待在林思慎身旁,只会一日比一日煎熬,所以她态度强硬,说等到自己离开那日,一定会带墨竹离开。
更何况席浅早就觉得墨竹有天分,她对医术颇有造诣,且能花心思钻研,不该只屈居军府当个侍女。
墨竹不能忤逆席浅的决定,可她是与林思慎一同长大的,她早已习惯了照顾林思慎,如今哪怕只要一想到,往后她不能再日日见到林思慎,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林思慎细心的墨竹的手包扎好,这才长舒了口气,轻声道:“日后你可得当心些,有些也不必亲力亲为。”
说完林思慎一抬头,却见墨竹正怔怔望着自己,一双好看的杏目早已噙满了水雾,逐渐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无声的自她眼眶滑落。
一见墨竹哭了,林思慎就有些慌了神,她可是从未见过墨竹当着她的面落泪,她又是心疼又是疑惑,急忙问道:“墨竹,你...你究竟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难不成真是有人欺负你了?”
“公子。”
望着林思慎那关切慌乱的模样,墨竹心下更是酸涩。
林思慎闻言神色微微一变,她似有所察觉般,认真的打量着墨竹的神色,轻声问道:“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话来?”
墨竹垂眸抿了抿唇,她抬袖抹了抹红了的眼眶,鼓足勇气问道:“墨竹若有一日离开了公子,不知到了那时,公子可会怪墨竹。”
林思慎神色复杂的长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些年你明面上是我的贴身侍女,我私下却早就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血亲,也总有各奔前程的一日,我又怎会怪你。”
墨竹闻言却摇了摇头,她定定望着林思慎,一字一句道:“墨竹若真的离开了公子,公子心下可会不舍?”
林思慎长舒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勾唇一?Q柔声道:“墨竹,你能想这些,其实我心底还真是有些开心。我最怕的,不是你离开,而是你不愿离开,你本就不是我的附庸,也不该陪在我身旁蹉跎一生,你该去见见外面的天地,也该去自己闯一闯。”
说完,林思慎认着的凝望着墨竹的双眸:“相伴多年,你若离去我自会不舍,可你要记着,无论你去了天涯海角,你都是我心中的念想,我会盼着哪日与你重逢再叙,听你讲讲你历经的见闻,见见你结交的知己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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