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病句
此时段青也是极为头疼,她本是好意,这两人都是极好的人,怎么碰到了一起就这么火药味儿十足呢?
萧狄有才,但为人孤僻,鲜少与人此般对嘴,嘴皮子自然没有林希瑾利索。再加上林希瑾这一句锥心之语,让萧狄又惊又怒,脑袋里一片空白,所以现在她只能脸上青白交加地憋出一句:“你这是病句,前后应有选择关系,但你用了相同的词……所以,呐……”说到后面,萧狄才反应过来她回应得是如此的不给力,更是羞愤,说话也零落不成声。
“噗!”
林希瑾一下子没憋住笑了出来。
老天,她想拍腿,她想击节!
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个萌物啊,还病句!
噗,不行了,她想笑。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肌肉有点抽搐,林希瑾的表情诡异到了极点。这萧狄,面冷刻薄,偏又嘴笨,看段青对她的维护想来她的心肠该是极好的,这人真真是……不出声的时候就光表情就能气死人不偿命,一张口就让人什么气都没有了!
段青可就没有林希瑾这么厚道了,她和萧狄本就相熟,当下笑得是肆无忌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萧狄,想说什么偏偏又笑得喘不过气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哎哟,哎哟……”地一边嚎一边笑得直打跌。
“哎,萧狄,你……哈哈,你……”段青张开嘴刚说了几个字,瞅着萧狄那张因为郁闷羞愤而纠结在一起的脸不由又笑得直掉泪,“哈哈,萧狄我知道你迟钝,你……哈哈,也不用到处显摆你的钝得无与伦比吧?哈哈哈……”
“哈哈!”
这句话说得真是甚合林希瑾的心意,所以一个没忍住,林希瑾又笑了出来。
不过看着萧狄越来越黑,黑得发噱的脸色,林希瑾还是很厚道捂着嘴低下头,忍住笑了之后才弯着眼睛,尽量保持着表情平静地对萧狄说:“萧……咳咳,”林希瑾假咳了两声,掩住了快要从嘴角溢出的笑声,“萧姐高见,希瑾受教了!”
说完林希瑾一个长揖,让萧狄的面色稍缓,只是萧狄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理林希瑾,所以狠狠地瞪了段青一眼之后赌气般地一甩手,“去去去!笑!再笑!也不怕笑噎着!我去拿酒去,灌你们姐妹俩的姐妹情深!”说着便落荒而逃,直直地向屋子里面冲去。
看着白色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处,段青敛住笑意,苦笑一声站了起来,对着林希瑾就是长长的一揖:“希瑾,这事儿是段姐对你不住。不过萧狄对你没有恶意,她只是面恶罢了,妹妹不要介意。”
如果没有刚刚萧狄闹出的这么一出,林希瑾还真不是很待见萧狄。但被萧狄这一句神来之笔一冲击,林希瑾反倒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保持着这样的赤子之心,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喜恶,很是难能珍贵。
所以林希瑾摆摆手:“段姐哪里话,萧姐没有恶意希瑾自然知道。希瑾也很少欣赏萧姐的嫉恶如仇,呃,还有高深的文学造诣……噗,”说到此,林希瑾不由又是一笑,反正萧狄也不在,她也就就着这个话题很是八卦地问段青,“段姐,萧姐一向都是如此的,呃,对文学如此地严谨吗?”
哈哈,竟然在别人呛得她哑然无词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到要纠正别人的语病,哈哈,真是太逗了!
这萧狄,若是在现代的话就是一天然的笑星啊。要是让她见到网上那么多经典的语病,说不得还会一个一个地在下面回帖:“楼主这处语病有五十三处,第一处是……第二处是……”
哈哈,想到此,林希瑾觉得萧狄真是太萌了!
段青一撇嘴,抚额道:“你就别再提这个了!萧狄……哎,她就是个呆子!”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这萧狄,才华过人,举人自然是轻易地考取了。不过萧狄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考不过殿试,所以只是专心于官试。
但瞅瞅她干了什么?
第一年考试,考题是“请就如果你是一村的村正发表看法”。萧狄很是认真地在下面答道:“官试通过者最低为县令,此题假设不存在。”然后就官试制度洋洋洒洒写了满篇,将官试起源写到了官试的未来展望。
然后萧狄就理所当然地没过了。
第二年考试,段青耳提面命不得乱写,就题写题,萧狄也面无表情地答应了。段青在考场外提心吊胆地等着她考完回去才问她考试情况,萧狄一摆手“放心,这次我一定能过!”
结果她还是没过,段青辗转打听到她的考试情况,一听就气晕了。
考题是“如何配合上级做好本职工作”,萧狄的回答倒是蛮精彩,只是她写的全是如果上司做错了她该如何如何!
想想,想想!
有谁敢录取一个整天想着揪上级错处的考生?
第三年考试,段青很是无力地提醒萧狄,不要写偏题,要摆正态度,要团结,表现的中心思想要健康……越说段青越觉得要提醒的多,但提醒再多她都还是觉得不够,说到临考了段青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嘱咐“千万不要再乱写了啊啊啊啊!”
萧狄一拂头发,作潇洒状进入考场。
然后……她果然很潇洒地又挂了!
这次段青直接问萧狄写了什么。
萧狄眨眨眼,很无辜地说:“考题是‘展望我们大魏朝代未来’,这个我在行,所以就三国鼎立的形势抒发了一下我忧国忧民的情怀,这三观摆得很正啊!”
正你妹!
段青一口气没喘过来,指着萧狄说不出话来。
妄议朝政,你不要命了么!
萧狄还喜滋滋地显摆:“我说如果我们大魏的官场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腐败的话,迟早会国将不国,民生凋敝,甚至于灭亡的。还摆出了邻县的县令的例子为证,论述很少充分。我觉得写得很好啊!”说完还耸耸鼻子,可怜巴巴地瞅着段青,“为什么还是过不了了?”
这下段青彻底木了!
还过!过你妹!
段青也不再和萧狄多说,直接找了路子把萧狄送到了景国,又想尽了办法收集邻县县令的罪证,一股脑送到与她不对付的下属手中,等邻县县令满门抄斩,段青也确定了她没有任何的党羽关系了之后才把萧狄接了回来,从此不提官试。
不过此节却是不能与林希瑾说的,所以段青叹了口气就换了话题:“妹妹要求的印刷作坊赶着巧了,我这里有路子给你找个现成的。东坊西头的王姨的女儿通过寒试,被分配到江南县做县令,王县令在江南安定了下来,以后回来到机会也不大了,所以就要接王姨过去。王姨的那个作坊一应都是全的,就是效益一般,王姨的要价又高,所以一直没有兑出去。最近王县令来信要派人过来接她,她着急出兑所以价格也让了。她现在急,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买家,而且她还要下家完全接收了她所有的伙计,这就更难了。所以如果妹妹能接受这条件的话,价格上绝对是最低的。当然,如果妹妹觉得这家不合适,也有其他的可以考量,不过那就还需要些时间了。”
林希瑾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段姐的眼光,就这家吧,这事儿段姐就找个人带侍墨过去办了就行。只是段姐,那织工的事儿有信儿了吗?”
林希瑾想盘个印刷作坊就是为了生产绣品的模板,她不指着这个赚钱,只是时间上还是要赶着。反正段青断不会诳她,不赔本而已,怎么着就行,不用太用心。最重要的还是织工,这才是她未来要仰仗的职工啊!
段青没想到林希瑾答应得如此爽快,就以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性子也不由觉得有些感动。只是姐妹之间,有些东西不用语言就能明白,她也没有矫情,回答了林希瑾:“好,既然这样咱们下午就可以把这两件事都办了。等会儿让萧狄带侍墨过去,具体的事情就让她们谈去,段姐带你去挑织工去!放心,姐给你介绍的,一定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