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摇头,他本司战的神,要死也应该战死对不对?何况若他一死,且不论他们是否会守信,只是我又何必还活着。
他站在诛仙台上看着下方深渊,然后回头顾我:“其实我又何尝不明你之意,小姬,我答应等这天下安定了,我们便一起,找一处安静的所在,三界五行任君遨游,再不分开。”
他这番话说得如此坚决,我知道他想保全我,若是他尚未死,天界顾忌他颇深,必还会留着我。可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又说谎话,你马上就要死了。”
他轻笑,那一刻诛仙台上的银发蓝眸,一袭染血的白袍,成为天界流传千万年的神话:“怎么会死,眉笙需要留着这双眼,为君描绘这天下风景;眉笙需要留着这腿,随君踏遍三界五行;眉笙需要留着这舌,为君述尽这今古奇趣;眉笙需要留着这条命,陪君遣散这漫漫千万年的孤独寂寞。”
也许是入戏太深了,我竟然没觉得这话肉麻,已经不在他眼前流泪,便只得默默地望着他,他收了古尘,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你的一生都掌握于旁人之手。转过头去,别看。”
我于是侧过了脸,在眼角的余光中,他倾身一跳,从此以后,相聚成梦。
眉笙,若你真能回来,下辈子的我必会为了你,守住这天下所有的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妖还差一个后传即将完结,新文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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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青阳子与狗禁止入内
“你说,我们应该想个什么法儿进去?”南天门外,两位远古上神在暗处鬼鬼祟祟、窃窃私语。
“我觉得你应该光明正大的进去。”某着素色道袍的老道深沉地道。
“不行,如果我这样进去,她会追问那颗聚魂丹是从哪里来的。”另一只白毛老道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意见。素色老道掏出一本古册,哗哗哗地翻了一阵:“办法倒是有很多种,一是我们把瑶池的莲花全采来,摆成一个心形,然后你在旁边大声喊‘我爱你——’,怎么样怎么样?浪漫吧?”
白毛老道:“……”
素色老道赶忙擦去他白毛下的一头冷汗:“呃,还有办法还有办法。”言罢哗哗地翻书:“有了。要么给你一管玉箫,你就在这南天门外边吹边唱情歌,喏,下面还列举了很多,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啊,什幺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什么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
话未完,白毛老道抬头异常诚恳严肃地道:“道友,贫道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敢作敢当才是我男子汉之所为,贫道确实应该正大光明地进去。”
素衣老道:?????
“这位仙友,请代为禀报七夜天君,就说……就说青阳子求见。”白毛老道把话说得异常客气,南天门的守将已经全换,自然是不认识他的,却也识得他深不可测的修为,着实是比碧落海的小草精见过世面:“天君素来极少见客,若道长确有要事,倒是可以为道长向辅君殿下通禀。”
此话一出,白毛就皱了眉头:“辅君殿下?是莫胡么?”
守卫脸色一变:“还请道长勿直呼莫大人名讳,道长莫非是从外界来的么?”
白毛心中不耐,但涵养着实是不错的,于是他就委婉到拐弯抹角地道出了他的不耐烦:“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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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老道额头一颗冷汗,事实证明,南天门的守卫真的很老实,他很客气的拱手:“原来竟然是传说中的圣僧,想不到竟能在此处见着,真是失礼失礼。不过圣僧,您前往西天这方向可反了!”
素衣老道额头一股冷汗,白毛老道:“……”
两位远古上神集体沉默了一阵,素衣老道终于问:“辅君到底是谁?”
对方终于说了一句:“辅君乃是戾无诀殿下。”
于是、白毛就怒了!!!!
“有、劳、通、禀、殿、下。”他和颜悦色地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素衣老道揪着他一片衣袖:“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冷静??”白毛老道指着自己的头顶,忿恨不平:“看看我头上,看看我头上,绿成这样我能冷静吗??!”
素衣老道有些无奈,摊手嘀咕:“反正都接天莲叶无穷碧了……”
白毛老道:╰_╯
守卫通禀回来时看见白毛老道正摁着素衣老道抽打,咳嗽了一声恭敬地道:“打扰圣僧教训徒弟了,辅君有请二位。”
俩远古上神喷血而泣。
这时候辅君正在凌宵宝殿处理文书,守卫来报唐三藏师徒求见。他便有些嘀咕,这唐三藏不在西天好好当他的佛,跑来凌宵宝殿干什么?
及至二人进来的时候他突然很有一种想法:把刚才那只通报的守卫一脚踹到西天元始天尊面前去。= =
“想不到司战上神如此想不开,竟然出家为僧了。”他搁下手中的朱笔,话语冰冷,两个人甚至只见过数次面,但他对这个人却实在是无什好感。数万年前他强行输给他两万年的精湛修为,只为让他与梦姬之间有个彻底的了断。后来又以自己的安全前途为由说服她离开自己。
其实对这个女孩,他说不上爱或者不爱,那时候的她那么纯,以至于妖王宫里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样的眼神,是他这个身在妖界尔虞我诈中的皇子极少见到的。在离开她之后,他又爱上了一个女子,曾经也在想或许他只是爱上了她的纯,于是便见不得她难过,如此而已。
很多年以后她复活了他,可是这时候两个人才发现他们之间其实只是一种互暖,只是温暖……不是爱情。
在她身上,已经失去了这种东西,也失去了悲喜。
岂知辅君殿下不喜白毛,白毛又怎么可能喜欢他。而眼前这只白毛更是冲动了许多,他一把拔下了素衣道士的发簪,素衣老道就是一惊:“你要干什么?”
白毛老道红着眼睛仇视大殿上的辅君:“我先叉死他!”
素衣老道有些无奈:“如果你伤了他,她再也不会原谅你的。另外,你要叉死他拿我的簪子作什?”
白毛老道转头看他,深沉地叹息:“如果贫道伤了他,她再也不会原谅贫道,所以贫道只好借用一下道友你的簪子啊。”
“眉笙!!!你……你……”素衣老道嘴都气歪了:“你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可惜白毛对此诅咒免疫:“我的女人在这里,我为什么要打一辈子光棍。”他再次看向殿上的辅君:“虽然伤了你她会生气,可是若不伤你,她又怎么会出来呢?”
那时候七夜天君在天字第一号书库外的躺椅上听兰依说书,这是她的专用书库,里面并不像往任的天帝位一样装些四书五经、道德伦常的东西,装了野史,也装了一些传奇故事,或者民间流行的话本。
兰依给她念战国策,她没什么兴趣,还是对八卦野史比较关心,于是开口:“那个《神祗艳情史》没有下册了么?”
兰依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开口道:“没了,那书上次辅君不是已经念完了么。”
七叶便挥手:“那今天到这里吧。”
正起身要走,外面便有天将来报:“启禀天君,有自称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二人正在殴打辅君殿下。”
“是唐三藏和斗战胜佛么?这二人不好好在西天念经,竟然敢到本君这里捣乱。”她一个响指,遥飞尖啸一声,自远而近,停落在她的肩上。她神色冷然,淡淡地道:“伤朕辅政大臣,罪无可赦!”
兰依有些害怕现在的七叶,虽然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那是一种源于内心的敬畏。以前她发怒的时候,会瞪眼,会挑眉,可是现在,只剩下这渗入人心的冰寒。
众人簇拥着她来到凌宵宝殿时,辅君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这就是技不如人的悲哀。但他还保持着男子汉威武不能屈的气概和打不过也要咬上两口的决心。
“住手!”七叶一声冷喝,中断了这场精彩,凌宵宝殿安静了一刻,白毛老道缓缓抬头。她的黑袍被换成了淡金色,三千乌丝静静流淌在这仿若阳光凝聚的光芒中,清风徐来,撩起衣袂若光线醉舞,长发猎猎飘散,这千万年的岁月,未能改变梦中的容颜。
“天君,”兰依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司战上神。”
她轻挥手,有人将辅君扶了下去,脸色、未改变半分:“他已经不是司战上神,如今唯有司战圣魔,他叫莫胡。”她的声音冷而硬,兰依便低了头,未再言语。
素衣道士同情地看看身边的白毛:“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他叹。
“好友,”他向她伸出手:“贫道回来了。”
一句回来,道尽了这一场缱绻红尘的离散,我回来了,对你实现碧落海上再三遗落的誓言。我回来了,从此以后再无欺骗背叛,愿抚君之面,拭君半世哀伤,剧本已然,给一个完整的谢幕,可好?
可是他伸出的手落了空,七夜天君被人以众星拱月的姿态簇拥于中,只是垂首静静地伫立着,万千年的变迁,到承诺兑现时,谁会等到面前?
无论是梦姬还是七夜都已经死了,我已不需要你来兑现你的誓言,眉笙。
“如果你的剧本、脱离了你的控制,”她终于抬起头,容颜已是一片淡漠:“怎么办,眉笙。”
对面的白毛老道答得严肃而坚决:“贫道会把它改过来,就算是撕掉重写,也一定会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