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避,但还是没有逃的开。孤独无助的面容,红肿绝望的眼睛,在我面前一直流着泪水,伸手想擦去泪痕,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一连串的“不”。我想对着电脑喊出来,要让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我的狂吼,到嗓门时却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声来,那太沉重了,太辛苦了。只能敲打键盘静静地留在娟留言的下面。
在CS里,我疯狂地向前冲,疯狂地开着枪,想杀掉所有的“人”,却只能看着倒下的“自己”,还有喷出来的血,洒在地上。
第三节 黑暗的世界
大街上的车很多,刺眼的车灯,将影子照的很长很长。站在路边的路灯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模糊的光晕,模糊的街道,模糊的黑夜。突然有种被发现的渴望,希望能有一辆车能停在我的身边,载着我,带走我,离开这里。
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问我做车不?我没回答就上了车,叫司机一直往前开,不要拐弯。
车子超了一辆,又被另一辆超过,并行的车子,在路口拐向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通过一个路口,又有跟新的车子并行。超过,被超,并行的下个路口又分开。车尾的转向灯,道了连续的几声“保重,相见无期”!原来车子也是有情的。
那里很昏暗,没有多少灯光,几乎没有车辆,只是远远的地方有一条长龙,那是火车,正在穿过那片黑暗。
“兄弟,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我只能开到这里,再走就出市了,晚上我们是不往市外跑的。”
付了钱,下了车,望着这辆车消失在街的尽头,又被繁华的大街吞食了。
转过头,背对着这座城市走进昏暗。风很大,在耳边嚎叫。
其实如果没有风声,这将是一条很寂静的街,也许是因为风不愿看到它的寂寞。毕竟刚刚过完春节,新年不应该是那样的。人们可能都忽略了它,忘了记录他们一年中大部分脚步的这条街。这也是一条苦命的街。
望着对面远处的铁轨,因为有火车在上面行驶,才会让人们知道那是一条铁路,可以通往全国各地。火车的速度很慢,像是向前爬行。客车的车厢里的灯,照亮了火车,但又没有照清晰。人们从前面的站上车,要到后面的站去,谁也不会记住这座城市的灯光,甚至很多人都不会透过车窗望一眼它。在火车上过夜本来就是件难过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记忆关于这次旅途,下车后就会很容易忘掉车上的痛苦。
昏昏沉沉的街道,总觉得前方有人在等着我,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灯光没有那么强,听不到他的脚步,因为风很大。我不停地追赶走。
在一盏很亮的路灯前面,我似乎看到了前方那个我追赶的影子,我盯着那个方向,加快速度追赶着。突然觉得迈出的前脚下面是空的,但脚已经重重地落下去了,另一支腿,支不起重心,随着整个身体向下弯曲……
头撞到了很硬的东西上,发出的声音很大,“嗡”的一下,意识就进入了没有记忆能力的黑暗中。我的那只迈出的脚一直没有接触到地面,像有意识的时候,发现又在医院,和年前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人在身边。摸了摸疼痛的脑袋,头上又多了一道纱布,两道纱布交叉着将脑袋包了起来。
拼命回忆怎么会在这里,但只记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很黑无底的洞,掉下去之前,脑袋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和我掉进的那个世界完全的相反,窗外的阳光找进这白色的房间,也是白色的,没有暖黄的颜色,没有温暖。此时反倒白色的世界变得恐怖了!
一个中年妇女悄悄推开门,向里面望了望,是在望我,发现我也在看着她,她那小心的表情突然活跃起来,敞开门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高高的个子,身体很瘦,长头发,跟在这位阿姨后面几乎只能看到头。
“小兄弟,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她没有将那句我很想将它当成事实的话说下去,“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身边的女孩问我。瘦瘦的脸,表情似乎如卸重任一样,尖尖的下巴,大眼睛,眼神中有种期望的目光。
“对……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阿姨也跟着问,不同的是,她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她们问的是我的头。
“还好。”
“还好就好,那就好……”胖阿姨拉着身边的女孩的手,很是喜悦。
我问她们是怎么回事。记忆中有一段空缺会更令人感到生命的不完美。
那个黑洞是她们饭店门前的下水道。由于年前的时候,从饭店通向下水道的管道里堆积了大量的垃圾,所以被堵住了。那天下午,他们就自己打开了下水道的井盖,自己清理,弄到很晚才清理完。盖子忘了搬回到井口,留给了我。
他们听到响声后跑出来,借着门前的灯光发现了我,趴在下水道中一动不动,井口沿上留下了一些血。他们说我被拉上来的时候,全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头上的纱布染成了让他们以为是黑色的头套,想要拉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纱布。额头上有个月牙形状的口子,不停地源源不断地向外面涌出血来。
我想当时身上也许只有流出的血没有被污水染色。
他们把我送到医院,将我洗干净,不知道有没有清肠,她们没有说。处理了伤口,并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由于旧伤还没有完全好,又受到比较大的撞击,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等醒了之后再观察一下。
旧伤口被震裂,又重新缝上,新伤口也缝了十几针。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十个多小时。
这就是命运!他们选择了今天来通下水道,而却无意忘了盖回井口的盖子,而我——一个距离此地一百多里的人,却同一天出现在了这条街!为什么在出租车上不选择拐个弯?一个就足够了。没有人想到会是我出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包括我自己。
爸爸中午的时候找到了这家医院,这里很偏僻,是距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爸爸问完我的情况后,训斥我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这让我也很无奈,似乎爸爸也难理解我怎么被安排掉进这个偏僻的地方的下水道中。
我告诉爸爸娟走了,去了美国。爸爸没有再说我什么。
第四节 问情为何物(二)
小的时候,总是想的美好,不愿接受与幻想相差很大距离的现实,也不相信现实是那么的不可想象,但事实却又是那么的真实,自己对眼前残酷的现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眼泪发泄心中的不满,然而心中却是很拥堵的,一直会上升到喉咙,然后却只能静静向下压,又压到心里,又压出没有声响的眼泪,一串串的,流成线,湿润了稚嫩的小脸。
孩子长大了,慢慢地,慢慢的也就明白了改变,变得没有眼泪,但心里的那阵拥堵,还会一直上升到喉咙,再压下去,回到心里,慢慢的……让血液,让时间,让幻想,让现实,冲刷拥堵,消磨记忆,麻醉疼痛,改变思想。慢慢的开始变得没有了真实的幻想和幻想的真实。也许那就是个过程,也叫做一个过程,慢慢的发现那是个无法改变的过程,任何人都不能!
我自闭了几天,不断胡思乱想,似乎是发高烧了,但医生并没有给我退烧药。想的人变得很复杂,很虚无,很可怕。
这些天只有靠着那个永不会停下扩张的“大皮囊”才能入睡。而现在每当想起它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一粒细沙,埋在海底,不被整个大海知晓,但却真实地存在。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第一次走出病房。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阳光沐浴的气味了。这个寒假一直生活在白色与黑暗当中,这使我了解到,黑与白只有一步之遥。
夏梦又来看我来了。夏梦就是那天我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很瘦的女孩,是因我而倒霉的那家饭店家的女儿。她一直来看我,有时候也会照顾我一下。她父母要管理饭店,忙着挣钱来补偿我给他们家带来的损失。她是个闲人,这样不会误了赚钱,也不会误了人情事理。
她的家人都很亲切和善。她也是个开朗大度的女孩,经常主动跟我聊天,但都会因为我的一问一答的态度很快就会结束。我一直感到我是他们家的罪人。
她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笑了笑,这是每次来看我时候的第一个固定不变的表情。
“今天天儿挺好的!”她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我。
“恩,不错。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晴朗的天空了!”我望着这久违了的蓝天。
“今天心情不错嘛,是受天气影响的吗?”
奇?“恩?”我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书?“呵呵”她又笑了笑,“你应该不会记得这几天的天气是什么样的把?告诉你吧,这几天一直是阴天,像要下雪,但却迟迟不下,今天就突然变晴了。”她略有所思地说。
网?“看来老天很照应我嘛!”我苦笑了,是为了老天的施舍。
“恩,第一次看到你笑诶,以为你不会笑呢!”她看着我那苦笑说。
我转过头看到她对我带点讽刺又有点复仇的笑,我从来没有那样对待过别人,自己现在都觉得做的很不应该。
“对不起……”为了因我的心情给她带来的委屈和郁闷,也为了我给她家带来的损失。
“没关系,我很大度的,原谅你了。”同情地望了望我的头,目光又在我身上打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却似乎是现在不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