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满脸震惊但眼神中却透露着点害怕, 顾少延又将手里的药膏放回去。
楚以泽暗自松口气。
药是好药,就是抹起来太疼了。
不过他认为可能是顾少延的掌心粗糙的原因,毕竟这药膏好几千一支。
“阮知南呢?”陈欧铭看了一圈没见着人。
“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陈欧铭点点头, 刚在楼上搬完东西, 待他转身找东西擦手时, 给一旁的秘书使了个眼神, 秘书立刻会议,悄悄走到一边掏出一份提前备好的资料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顾少延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 午不闻立刻心领神会, 悄咪咪地走到那个位置,将秘书的资料换成自己的那份。
并且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无人察觉, 自信地朝着顾少延比了个大大的耶。
顾少延和陈欧铭以及他的秘书:……
顾少延也没说什么,只是抿抿嘴,稍微憋住了一点笑意。
陈欧铭的秘书见状也不甘示弱, 直接上前想要换回来, 但午不闻也不是吃素的,一挺身板挡在他面前,趾高气昂。
“你们在干什么?”楚以泽本来还在安慰自己刚才被人揉的生疼的脸,但架不住这边几乎有打起架来气势的二人, 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没有的夫人, 这边什么资料都没有!”午不闻吓了一跳, 双手反射性地背在身后往旁边跳了一步, 将他放的那份资料展露无余。
“什么资料?”楚以泽瞄了几眼, 没打算注意,但午不闻立刻捂住嘴, 疯狂摇头:“陈总的秘书不让我透露迟冬的事情!”
精湛的演技以及高调的嗓门成功再次让楚以泽注意他,于是站起身,走过去将那份资料拿起来,低头细看。
秘书:?
秘书眼神无辜地望向陈欧铭,毕竟当着面直接‘偷换’资料这种事情,他从未见过如此光明正大的。
陈欧铭捏了捏眉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线走过去观察楚以泽。
楚以泽拿到那份资料后,看了很久,上面有很多他之前不明白原身的解释。
每一条、每一个事件都事无巨细地写在了上面。
从前,他只是觉得迟冬思想不正,好在人在他面前认错了,认为有挽留的余地,因为他听说过迟冬的身世,家境贫寒,父亲去世早,还有五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而且母亲常年疾病缠身,也可以说,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所以他会当鸭子,楚以泽也理解,因为迟冬和他不一样,不是谁一出生就衣食无忧。
但是迟冬这些做法简直毫无人性!
楚以泽胸口起伏了几下,一把将资料拍在桌子上,全然不顾自己还过着敏,但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他内心的万分之一。
“楚以泽。”顾少延皱眉,喊了对方一句,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做出过多伤害身体的动作。
“等等,你先别说话!”楚以泽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他喊了一句。
他现在需要消化一会,尤其不能听到顾少延的声音,不然他又会想起原身的惨痛经历。
陈欧铭垂眸,转身去给他拿了一杯水,“先喝杯水,你冷静一下。”
“你说查到了迟冬好多事情,所以这些资料都是你查的,对吗?”楚以泽捏着手里的资料,问他。
陈欧铭垂眼,资料上面详细地写了迟冬的背景,以及曾经对原身做过的手脚。
他没说话,只是点头,自知吃了个哑巴亏。
“我要见迟冬,现在就要。”楚以泽觉得自己捏着资料的手都在颤抖。
“不可能,起码要在你病好之前。”顾少延一口拒绝。
可是楚以泽等不了,“比起他,我身上别说是过敏,就算是缺胳膊少腿我也要见迟冬!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话问清楚。”
顾少延紧皱眉头,没有松口的意思。
楚以泽急了:“顾少延!我他妈是个人!我想要见谁去见谁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我不是小孩子,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之前你一直拦着迟冬和江初白还有其他人不准见我,我都没说什么,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关乎道原身,甚至原身的死.因。
他没有见过原身,仅仅凭借为数不多的录像,他也知道原身是个温柔的老好人了,反正他当了两辈子的老好人没有得到好报,但是他觉得,原身不应该死的这么不清不楚。
自己不能为他立一座墓碑,起码得让一个人知道原身怎么死的吧。
顾少延脸上终于有了松动,“让我跟着你。”
陈欧铭立刻道:“我也去。”
“不用了。”楚以泽将资料塞进他怀里,表情沉重的走了。
陈欧铭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那杯无人接过的水杯,呆呆地站了好一会,蓦地,他额间青筋凸起,狠狠地摔碎了手中的水杯,水花四溅,濡湿了他的裤腿。
“老板!”秘书担忧地上前一步。
“废物!”陈欧铭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从明天起,滚回分公司!”
秘书悻然垂首:“是,老板。”
陈欧铭此刻什么都不想管,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表面强装镇定,可是内心已经慌乱成一团。
他觉得,楚以泽好像疏远他了,还是说,自己这么多月在他面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为什么,为什么楚以泽的内心顾少延远远重要于他?
上辈子是这样,这一回还是这样?!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就不能喜欢我一下,他妈的一下也不行?!”陈欧铭抬起猩红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摔得粉碎的水杯,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
黑色的保时捷飞驰在平坦的公路上,司机卯足了劲,一口气开到了迟冬家,然后利索地下车开门:“夫人,我们到了。”
楚以泽沉着一张脸,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他下了车之后,司机原本先他一步叫门的,但被楚以泽拦下了:“你回车上休息一会吧,不用跟着我。”
说着,他抬起手按下了门铃,而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胖娃娃,还是个女娃!
楚以泽大脑嗡的一下,瞬间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立刻洋溢出笑脸:“小姑娘~你家大人在不在?”
刚想着上去rua一把她那胖乎乎的脸,手就立刻被人打开,来了一个看样子是高中生的男孩,冷着一张脸,抱起小女孩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楚以泽后退一步,差点被砸到了鼻子。
“怎么?”顾少延走来。
“没什么,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是迟冬家?”楚以泽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但顾少延没说话。
楚以泽正准备走了,房门又开了,从里面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迟冬。
他看到楚以泽时,惊喜地喊:“楚哥!真的是你!”
说着,他打开门就准备扑上去,顾少延一把拽开他,甩了个眼神警告。
迟冬默默地收回自己兴奋的双手。
“楚哥,我听说你过敏了,我是第一时间就想去找你来着,可……”他瞄了一眼楚以泽身边的人,“不过现在看你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耽误你一会时间可以吗?”楚以泽语气沉沉的。
迟冬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人来到了书房。
他跟了顾少延这么多年,好处和钱自然捞到了不少,不仅能供得起弟弟妹妹读书,还从之前简陋的小屋子换成现在的套房,不过楚以泽没有注意这么多,他现在迫切需要问一些话。
“我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吧。”楚以泽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了。”
他切换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想象成原身。
迟冬还在倒水的手一顿,转过身子看他,眼中不可思议尽显。
“是、是谁?”
楚以泽没回答这句话,而是问出了他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教唆那些人砸我的画展?”
迟冬瞪大双眼,握着水杯的手一紧,语气支支吾吾的:“我、我……”
楚以泽又说:“我之前问过你,画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说没有,那为什么现在又有了?”
迟冬沉默了。
“你骗我?”他问。
迟冬自知逃不掉,也可能想过迟早会有这一天,点头承认了。
“那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教唆那些顾少延包养的鸭子砸我的画展,还有摄像头究竟是谁弄坏的?”楚以泽眯起眼睛:“我不相信以你的能力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迟冬把接好的热水递给他,楚以泽没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迟冬把水杯放在他面前,“我是在三年前就跟了顾少延,也就是你们结婚一年后,那个时候顾总可能是没来过我们这种地方,第一次还有些生涩,然后就中间就隔了好几个月,大概是和你吵架了吧,那天晚上顾总点了我,在我身上发泄完之后就走了。”
迟冬说着,红了眼睛:“我当时年纪小,只知道顾总有钱,于是拼了命的向往他身上攀,还好老天眷顾我,顾总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机会也越来越多,然后顾总就注意到了我,就说要包我,我当时很开心,因为我即将会面临一大笔钱。”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顾总那段时间几乎是每天都睡在我这里。”迟冬说着,咬紧了牙根:“我以为顾总喜欢我,可是他每次都会在我耳边轻唤你的名字,他说他好喜欢你,所以我跟他睡得再多,他也只是把我当个小玩意。”
楚以泽神情一动。
“所以,你明白我想要取代你的心思了吗?真正开始动手是在两年前,包括在顾总身上吹耳边风、故意让他陪我逛街被你看到,甚至被媒体拍到、还故意推荐自己的同行,分走顾总对你的注意力,可是当时顾总什么都没说,他一直由着我来,甚至是我在背后挑唆他们砸了你的画展,没有顾总,我可没这个胆子。”
说了这么多,迟冬好像又恢复第一次见他时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楚以泽问他:“所以摄像头呢?那时的场景被录下来了,可是磁带没了。”
“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迟冬呼出一口气,语气已经开始颤抖。
“那就是顾少延?”
迟冬没说话。
楚以泽看着他,淡声道:“迟冬,你只有这一次坦白的机会了。”
闻言,迟冬抬起脸,语气迫切:“这一次?楚哥、楚哥,你是不是不打算见我了?”
那人一点点的试探,再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抬起通红的眼睛,泪光闪烁。
楚以泽抽回自己的衣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我不说,我说完了,楚哥你就走了,你不要我了。”迟冬开始哽咽起来,两颊也开始忍不住地流眼泪。
楚以泽眼中毫无波澜,直接站起身子往外走,迟冬见状甚至来不及哭,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你现在哭也没用,我绝对不会再心疼你一次。”楚以泽低头看着那人想再次扯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冷声道:“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先走了。”
“别,别!楚哥你别走,我说,我都说,你想听什么我都说,楚哥、楚哥呜呜呜呜——”迟冬急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立刻道:“那摄像头、那摄像头不是顾总损坏的,里面的磁带、磁带也和顾总没有关系,是陈欧铭,是陈欧铭……”
“楚哥,我在和顾总接触没多久的时候,陈欧铭就找上了我,他跟我说,只要我听他的话,他就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楚哥,对不起楚哥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楚哥……”
“陈欧铭干的……”楚以泽俯身问他:“那你告诉我,我住院的时候,那些照片是谁寄的?”
“照、照片?”迟冬显然有些懵。
那这些大概不是他干的。
迟冬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楚以泽的裤腿,嘴里不断哀求:“我、我真的不知道照片,可,可是楚哥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我对不起你,我喜欢你楚哥,你给我一次机会,你再、你再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楚哥……”
楚以泽气的胸口发闷,一脚踢开趴在自己腿上痛哭的人,“我给你机会,你他妈让我给你机会?!”
那谁给原身机会?
“楚哥!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们家只能靠我一个人养活了。”迟冬被踢开后又立刻扑上去:“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我想补偿你,你让我补偿你好不好楚哥?”
“你觉得我信?”楚以泽冷笑一声。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顾总车祸住院的时候,如果我早一点来找你、如果我一开始就来见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楚哥,我求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在顾少延住院之后……
迟冬喜欢的是他,不是原身。
可是迟冬并不知道这“顾总夫人”其实是两个人,一个被他逼得走上绝路,一个却能让他跪下来苦苦哀求原谅他,还说喜欢他。
真讽刺,迟冬的喜欢,简直不值一提。
“滚……滚!”楚以泽再次踢开他,这次用了八成力道,直接将瘦弱的那人踢得说不出来话。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紧紧关上,迟冬捂着肚子,脸上痛苦至极,嘴里还不停呓语:“楚哥……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所以我喜欢你,你真的很好。”
楚以泽黑着脸从书房里出来,顾少延原本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着周围的几个闹腾的孩子,不禁扶额,听到人出来后立刻站起身子,“你没事吧?”
他刚才听到了好几声巨响,但记着楚以泽之前对自己说不许打扰他们,就忍了很久没进去。
“没事,我们走吧。”楚以泽显得有些丧气。
“去陈欧铭的公司?还是回家?”顾少延试探问他。
“回家吧。”他现在还不想看见陈欧铭。
他这一时半会的,知道的太多了,他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
回到别墅后,楚以泽鞋都懒得换,直接回了自己屋子里,倒头就睡,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过敏的疼痛。
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最好一觉醒来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被解决了。
“顾总,夫人他……”看着楚以泽兴致不高,午不闻面露担忧。
“让他休息一会吧。”顾少延抬脚进了书房。
“顾总,迟冬今天没有胡乱说什么吧?”午不闻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
顾少延:“没,还算听话。”
午不闻笑了:“毕竟他拿了钱,自然得把事情全部扛下来。”
顾少延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屑。
“不光是他,陈欧铭自己做的事情也得有算账的那一天。”
午不闻得意地点点头:“我原本以为陈少爷和夫人一样是个老好人,没想到竟然和迟冬是一路货色!他们两个早晚遭报应。”
顾少延坐下,开始翻阅起合同,“陈欧铭和迟冬?他可不蠢。”
他看着顾宇和陈氏的合作项目,一时半会,他还不能扳倒陈家。
虽然弄不倒陈家,那就让陈欧铭勉强背一下原身顾少延做过的事情吧。
两个原身去事情比较复杂,他不希望楚以泽蹚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葛优躺)没有日万,那就日个半万吧,五千!!明天也要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