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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午间,在一小片有树、有操、有池塘与碎石的绿化休息区中,谏山黄泉与土宫神乐相邻而坐,而在她们的手中,则个捧着一个里面装满了食物的塑料饭盒,显然,她们此时正在进行着午休用餐。
“黄泉,你在想什么?”土宫神乐看着比起平日明显有些寡言的黄泉,一脸疑惑的询问道。
“啊,没什么。”回过神来的黄泉摇头笑道。
“是又在想那天所见的咒术比斗吗?”土宫神乐歪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啊,恩。”黄泉轻轻抬起头,眺望着天空中自由飘荡的朵朵白云,轻声应道。同时在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又回想了几天前,在阴阳塾上所见的华丽的战斗景象。
“北斗!”土御门夏目高声叫道。
呼喊声中,原本停留在塾舍内的龙迅速从通道处冲飞而出,直升到众人所在祭台的半空中,如蛇一般盘旋游走。四溢扩散的神圣灵波配合上龙本身的金黄色,使得它看起来犹如一小团太阳一般。
“土御门家的龙么……算是不错的余兴节目。”名为芦屋道满的矮小老头发出愉快的戏笑声。
虽然听不到道满的话语,但盘旋于半空的龙还是扭转过头,凝视着下方的道满发出了一声雄壮的咆哮,然后身体绷直。如箭般向道满弹射了下去。
面对北斗的攻击,道满一动不动。等待在旁的[鬼],却有着完全不输于龙的敏锐,只见他们齐齐一动,一只闪身来到道满的身前,化做盾牌等待承受着龙的冲击,龙一只则瞄准北道那长长的身体,从侧方袭击而去,那骤然爆发出来的迅捷速度,和它那笨重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龙的速度再次一提。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前行冲飞,然后猛的调转龙头,张口咬住了因飞身到半空而无法进行躲避的另一只鬼。
遍及鬼的全身的灵滞现象当即呈现了出来。
接着,北斗再次将头一甩。把出现了灵滞的鬼砸向了保护着道满的另一只鬼。
“砰!”
两鬼相撞在一起。然后一同被爆发的冲力带飞到了一旁。重重的摔倒在了平台上。其中一只因为还没有从北斗的神圣灵气冲击中恢复,身上依旧布满了大片的灵滞,动弹不得。另外一只到是因为仅仅受到了撞击的关系,没有发生灵滞,迅速站了起来。
但这时,北斗已然冲临到了它的身前,如同箭矢一般从鬼的身旁穿过。灵滞在一次不可抑制的从被北斗巨爪抓坏了脸的鬼的身上浮现出来。
跟着,前冲出去的北斗单爪一抓楼体边缘的突墙,重新调整好方向和姿势,第三次的冲向了道满的双鬼,在后者因为灵滞现象全然无发反应的瞬间,张口咬住其中一只,并用龙爪按压住了另外一只。
胜负,分晓了。
“太……”对于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的土御门春虎只能用这一个字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大连寺,纸制式神还在塾舍内么?”没有理会春虎的蠢象,夏目头也不回的朝身旁的大连寺铃鹿问道。
“还、还在里面,因为你没有做出新的指示,所以还在刚才的楼梯……”被突然叫到的大连寺铃鹿有些慌乱的回答道。显然,作为原十二神将的她,也有些被土御门夏目的实力惊艳到了。
“请马上召集过来,和北斗一起牵制他,如果能引开他的注意力,就可以争取时间……仓桥也让白樱和黑枫一起!”土御门夏目如同战阵前指挥杀敌的将军一般,仪态凛然的吩咐道。
“这下可糟了。”道满抬头,用隐藏在艳红色镜片后面的双眼看向压制着双鬼的龙,语气中略带苦涩的说道“太低下了,这种程度的龙完全就是在[放养]吧?”
“夏目!解除龙的实体化!”意识到了什么的塾长仓桥代美连忙大声命令道。
对于这个明显不太正常的命令,土御门夏目的心中本能的闪过一丝疑惑和反感,不过作为后辈和塾生,还是依言施展了解除术。
“没关系,束缚!”只是还未等夏目的术生效,道满的术却已然施展了开。
只见在道满的命令下,被龙镇压的双鬼身形徒然一散,变化成漆黑的,好似沥青或石油般的粘稠物质,如同胶漆一般将北斗粘在了地面上,任凭北斗如何挣扎,都无法再次高飞。
“北斗!”夏目大叫道。
“怎么会这样!不能解除北斗的实体化!”然后,夏目发现自己无法解除北斗的实体化了。
“因为与现世的联系被强制性的中止,不行,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仓桥塾长一脸严肃的说道。然后塾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绝,双手结成了一个手印。
“支配一切,金刚童子——不动金缚!”
迅速颂念出咒文,并将结好的手印指向了龙的位置。瞬间,鬼所化的黑液稍稍变得松弛起来,让北斗的身体得以飞起一小段距离。
“哦?”道满见状,嘴中发出了一声颇为愉悦的笑道。然后单手解成刀印,向北斗和塾长之间挥下,刚刚被扯下的鬼便再次涌上了龙的身体,将其重新拉回了地面。
显然,那刀印和挥手是用来斩断咒术之络的。
“呵呵……怎么样?这条龙,继续下去就会变成老朽的式神了,如何?”道满看向面容变得苍白的夏目笑道。
在传说中,被称做道摩法师的芦屋道满就是因为和安培晴明斗法时。被安培晴明夺去了式神,从而承认失败,退出了那个时期的政治斗争的。
“将灵降为式非常麻烦,平时不愿做此事,但如果是土御门的龙,就连老朽也不禁心动了。再加上来自晴明的血脉,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了呢。”
夏目的脸上浮现出了绝望之色。
一瞬间,除了谏山黄泉和土宫神乐外的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颓然的表情,同时,谏山黄泉也在暗地里趁人不注意时。用眼神示意土宫神乐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和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龙--北斗相比。土宫神乐体内封印的白睿确实和宿主的灵魂相依,如同真出现了灵兽被夺的事情,就等于土宫神乐必死无疑,所以谏山黄泉是绝对不会为了拉关系这种事情而让神乐陷入危险之中的。
“不。不。法师。一把岁数的老爷爷,不会抢小孩子的东西吧。”就在谏山黄泉考虑着要不要使用鬼道帮助土御门夏目抢回龙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场中响了起来。
“喀嚓、喀嚓、喀嚓……”然后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声音响起。一道身穿狩衣的男性身影从通往楼顶的通道入口处走了出来。
“哦?”芦屋道满转过身,看着来人,发出了岂近为止最为愉悦的声音。
“啊,唉呀唉呀,这个楼梯还是饶了我吧,我可有一只是义足呢。”来人毫无紧张感的如此抱怨道。
“呀……说实话,我想回去了呢。塾长,这次可要付加班费呦?”来人抬头,露出一脸亲切的笑容看向祭台之上的仓桥代美说道。
“大友老师?现在还在午休时间吧?”看清来人的长相,仓桥塾长立刻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会心的微笑说道。
大友全名大友阵,算是土御门夏目他们的班主任吧,实技教师。
大友阵叹了口气,右手拄着短杖,轻轻的把体重压在杖上,扭动脑袋环视四周,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呢,想来晴天时大概能看到富士山吧。”
“大、大友老师!”春虎一脸惊讶的叫道。
“哦,春虎,报歉来晚了。”大友阵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回答道,然后目光转头,一一从土御门夏目、土御门春虎、阿刀冬儿、百枝天马、仓桥京子、大连寺铃鹿、塾长仓桥代美以及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谏山黄泉与土宫神乐身上扫过,停在了被禁锢住的龙的身上。
看到龙,大友阵微微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将右脚的义足靠在左脚边,挺直身,右手握住拐杖抬到身前,与同样抬起的左和合拢,向道满行了一个类似古代臣下见上官、后辈见长辈般的问礼说道“法师,再次见到您,我感到无限光荣。您还记得我吗?”
“印象非常深刻,前些日子的那场闹剧后,非常报歉把麻烦事推给了你。”道满轻松的回答道。
“咒搜官的那件事吧,那个角行鬼果然是法师所作?”
“呵,呵,让汝见笑了,被那个男人当成玩笑,大概就是那种程度吧。”
“那个时候的朋友后来如何了?今天没和您一起么?”
“那家伙不是老朽的朋友,只是有一段孽缘,不过,那可是位好奇心很强的家伙,说不定现在正躲在某处偷窥呢。”
“原来如此,看来和法师不同,与双角会没有关系。”
“什么嘛,原来是在套老朽的话吗?嘛,老朽的确和那家伙有互相帮助的关系,不过本次的事情,是老朽的独断专行。”
“哦?恕我失礼,听说阴阳厅那边也被某人的式神弄得乱七八糟了呢。”
“所以说,那个也是老朽做的。没想到本次会成为数十年一遇的盛大宴会呢。”接着顿了顿,芦屋道满继续说道“总之,现在的老朽已经受到相当程度的[消耗],此言不假吧?因此,重要的护法全都派到了那边,至少与上次会面时相比,你的眼力变得更好了吧。嘛,不用老朽多言,汝也能察觉吧。”
这时,大友阵并未在向先前那般进行轻松的回应。
“那时,汝只是一味的逃跑,因此不能尽情的较量一番,最终还丢掉了自己的一条腿。”
即使面对道满这种明显是揭伤疤的行为,此时的大友阵的脸上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甚至就连体内的灵,也依旧平淡的如水,就好似他此时不在尘世一样。
“礼……”塾长有些自嘲的低声自语道。
塾长口中此时所言的“礼”,是指一种状态,一种神官在进行类似星祭一般的行为时,将自身的情感全部排空,进入到非人的无波境界时的情况,是一种即是阴阳师的基础,却有很难掌握精神的“心法”。
“当然,老朽不必弄虚作假吧?”言明了过往的因缘的道满继续说道“只是抱着单纯的恐怖感,无法做出那样的判断。如果不是具有冰一般的冷静,而且站在更高的层面,应该不会选择不惜一切的逃跑。像汝这样的咒术者,更是如此。”
“自己的真正价值和老朽的真正价值,在冷静做出判断的基础上,即使牺牲一条腿,仍然采取了[逃跑]的策略,事实上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讨厌却又值得佩服的逃跑呢。”
“诚惶诚恐。”大友阵礼仪端正的道。
“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不对,老朽不会再让汝逃跑了。”这般说着,道满的身上立刻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压,那灵压的强大程度,即使谏山黄泉隔着一层结界去观看,也依旧让身体产生了些许反映,甚至就连被封印中的杀生时,也似要从沉睡中醒来般微微颤动了一下。
“当时,老朽尚未将汝定为敌人,汝才能逃脱。但换个角度来看,汝的行为也可以说是付出牺牲、保留底牌,汝没有在老朽面前展示出任何技能,仅交出了一条腿就得以逃脱,总之,这正是表明了汝有和老朽[再战之意]吧?为了下一次的胜利而使用苦肉计,不是吗?”
“法师。我还是小字辈,只是偶尔愚蠢的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这时的大友阵终于开口回答道,且措辞中带着畏惧的意味说道。
“什么呀,事已至此,不必再韬光养晦了吧。”
“不,不,这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哼,也好,至少,汝没有[否定]。”
大友阵缓缓抬起头,和道满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畅游此世数百年,大部分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心中极少感到跃动,应该说是三岁看到老吧,现在只要较量下咒术就好,毕竟只残留在[那里]了呢,老朽的魂……”道满法师口中发出了冰冷的冷笑道。
大友阵放下了双手,解除了“礼”。
“没关系,汝不会抛弃门徒而去,多些余兴节目正合吾意。”不等大友阵说话,道满发师率先说道。
“法师。”大友阵表情微变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