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时间过得飞快,冷渺清呆在红霜山庄看着那些关于各国现状的资料,盘算着要如何从那三国中将郦国被吞并的土地要回来,如何聚集人心,如何让人们有信心重建这郦国主城郦鸣。而就在这些等待着一一解决的时候,东篱紫樱的樱楼开楼那日终于到来了。
这天早上,冷渺清遣了小虎守在家中,独自一人便上了街。
到了街上,冷渺清才发现今天的不同。往日人来人往的大街,今日的人却少得可怜,偶尔看到几个人,那也是行色匆匆,急急得赶往前头去。
见状,渺清不由得想起了那日东篱之中那女子的话:“到时候姑娘随着人潮,便可找到樱楼所在。”
顺着人们急急赶往的方向前行,经过了东篱,便见到了漫天淡紫色的花瓣。那不知从何飘出的花瓣就好像下雪一般,洋洋洒洒地四处飘落,却在落地之前,又悠悠地飘上天空,让着千万人踩过的街道显得更加朦胧雅致却又不满是落红。
再往前,便见着一个门。说它是门,怕还是有些不符合,因为那“门”只是两棵树的两根枝条不小心搭在一块儿而形成的门廊,只在那枝条的交界处,用链子挂上了一块木板,上书“樱楼”二字罢了。
这,便是樱楼了。
那漫天的花,便是由这满廊的樱花树而来。
进了门,方觉别有洞天,只一条长廊模样,但布置却曲曲折折,四通八达,只一个相同之处,便是这长廊的弯拱,均是由樱树的枝条堆叠而成,好像是人为的,却又长得那么自然,就如一座紫色樱花的迷宫,魅惑了心神。
顺着一条路往里走着,在弯弯曲曲几个转折之后,便到了一个大厅,百丈宽,百丈高,进入其中,只见四处流光飞舞,漫天紫樱,美丽异常。但这漫天的枝桠却挡不住阳光的照射,小小的紫樱花瓣在日光的沐浴下,似梦幻一般地不真实。
这里,也是一楼樱杀所在,入楼众人的聚集地了。
吵吵嚷嚷的人们,生生将这份需要静静品尝的唯美给破坏了七八分,有些人不喜欢那樱瓣的飞舞,甚至扬起手中武器,将花瓣搅得破碎,散了一地,脏了一地。
冷渺清走到一边站着,不挡着后来进入的人,也给了自己一份清静,慢慢等候这第一层的试炼。
没有多久,一声响亮的闷哼止住了所有人的吵嚷,那痛苦至极的哼声,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不断钻到所有人的耳中,扰乱着心神。
有了第一声,自然有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渐渐地,人们开始呻吟,那仿若剔骨吸髓一般的疼痛的哼声几乎随处可闻,而这百丈宽百丈高的地方,却将这声音放大,放大……那就若战场上的厮打声一般,让受者痛苦,闻者心慌。
“怎……怎么回事?”有人吼道,想必是心神不宁,慌乱无比了。
“那个樱花……是暗器……”有受过伤的,忍着痛,一口便回答了。
“樱花……”
“暗器……”
人们显然不怎么敢去相信这个事实。
这里樱花漫天,若都变成了暗器,这后果,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嘻嘻,被你们发现了呐。”一声清脆却调皮的声音传了出来,那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荡在这空间中,却奇异地没有回声:“这是我的千叶樱,要过了这个才能到第二层哦!很简单的,你们只要熬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
千叶樱么,漫天的花瓣之中夹杂着暗器,洋洋洒洒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饶是武功再高的人,怕也是挡不住那随处飞来的樱花吧。
那清脆的声音刚落,自那高高的顶上像旋转一样开了个口子,一炷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檀香被缓缓放下,约有四五丈高,已经被点着的香头朝下,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就像地狱守护兽的眼睛,看着这些挣扎的人一个个退缩。
“对拉,这千叶樱只会伤到你们表面的皮肤,而且没有毒哦,但是会很痛耶。”那个清脆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又响了出来:“要是你们忍不住了,可以从来时的路回去,至于你们出不出的去,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从来时,冷渺清就发现了,那曲曲折折弯道巨多的樱花廊,其实是一个迷宫。就像那声音一样,只是一个孩子为了乐趣而建造的一个迷宫,但这却被用来当做了考验人的东西,着实有些可笑了。
缓缓运气,在自己周围腾了层真气的保护圈,冷渺清只站在那角落的地方,冷眼看着那些四处躲藏的人。
甚至有些,已经用别人,甚至好友,来充当挡箭牌了。
在这个混乱的场合里,人心的肮脏与纯洁,一眼可见。
当然,也有不少像冷渺清这样用真气护体的人,但真气总有一时会耗尽,看就看能不能熬过这一大炷香的时间了。
而在下面这些人抬头看不到的地方,在那樱花树丛纠虬交结的地方,一个透明的屋子坐落其上,里面或坐或站着三个人。一个紫粉色衣装的小女孩,一个暗青色长袍的面具男子,一个月白色长袍的儒雅男子,三人各有千秋,但相同的,三人衣摆上都开着千万朵的茑萝。
“樱子,这会不会太严了?”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道。看着下面可以用“悲惨”来形容的状况,那一眼望去就知温柔的人心里总觉得有些残忍。
“棋子,你可别说我,你那更严!”那叫樱子的紫粉色衣装小女孩对他自是知根知底的,他那棋,无论怎么走都能将人杀得一败涂地,意志不足者,可能就丧了生的希望了。
“喂,影子,你也说句话啊。你看看这满地的樱花,主子可要心疼坏了!”棋子见对樱子说着无用,干脆转向方才就随意坐着默不作声的青衣男子。
“你们看那个人。”影子显然不想回答棋子那幼稚的问题,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指,默声道。
每年,哪个人能进得宫里的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要想见到主子,这些东西算什么。倒是那个人,却让人不可小看了。
那是个纤瘦的女子,淡淡的真气游走在四周,将她隔绝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那漫天飞舞的樱花瓣在一接近那人便被柔柔地推到了一边,那真气像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她保护得天衣无缝,又如一只无形的手,为她拨开所有的危险。
看那一片人之中,并不是没有用真气保护着自己的,但那摒弃樱花的力道却都强劲至极,丝毫不像她那般轻柔。
“这个人,看来蛮好玩的呐。”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出,低低的,却带着些稚气,就像那含苞欲放的花朵,被寒风吹拂过一般。
尽管那一炷香是倒着放的,但还是燃了两个多时辰,樱花树下的人早已走得剩不下几个了。原本有个千把人的场面,先下只剩下了百人左右,即使还在里面站着的,身上也不乏一条两条伤口,比较好的,也割破了衣裳。
但独独那个人,却连一点发丝都没有伤到!
真不知是她站的地方好,还是她那一身的内力都到了化境。
直到那最后一点烟灰都化作淡灰色的樱花飘落之后,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免呼出一口气。
终于……完了。
冷渺清抬头,看了看那已经燃完的檀香,不期然,就看到了那透明屋子中的四人。
“啊,你们看,她看到我们了。”樱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在看到有人在她的千叶樱下能丝毫不伤的人已经很诧异了,现在又发现她看到了几乎可以说位于树顶的他们,这如何不让人惊讶。
另二人不说话,只与那双清眸对视着,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些心情。
倒是那后来才来的人,勾起了唇角,道:“那我就在楼顶等着了。你们可不要放水哦。”低低的孩子气的声音传来,却让人禁不住去服从。
冷渺清望了望那四人,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变化,只眨了眨眼,又垂下了头。
那么高的地方,仰着看真是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