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冷香,如水般化在一片‘阴’翳的空间,繁华堆绕,锦绣织幔,‘精’美的铜鹤烛台上,两盏红烛如睛,静静地瞪视着华贵下的凄咽深伤。
再次醒来,轻轻重重地喘着气,却如何也喘不出沉压在‘胸’口的窒闷,越是用力,却觉得阵阵刺痛,正绞着她的心。
又是一日!
天外的颜‘色’,又黯然无光,流逝的每一刻,她似乎都能听到远方那惨烈的嘶杀声,刀剑相击的铿锵,马蹄奔腾下的折骨断髓,还有一张张殷殷期盼的血污的脸,他们渐渐失‘色’的眼,已经被绝望弥漫,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看到晨曦、旭日……
该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很自由,没想到却落进更加牢固的鸟笼里。
―轻轻,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可笑的誓言!
―轻轻,我答应你的事,何曾食言。―
好华丽的骗局!
―因为,我使了多少‘阴’险的计谋,才将你从姬凤倾手中夺了回来。―
原来真是如此,真是如此啊!
他用着一片温柔如水,终是夺到她的心。她心甘情愿,随他回到楚淮国,傻傻地被他囚在府中,总以为自己的用心他会明白。没料到,最终是他以爱为名,将她死死地缚住,将所有的人都当作他的仇敌。
如此的爱,现在要用她的亲人‘性’命去换啊!这教她情何以堪?
一直以来,她以为最懂她,最疼她的人,竟然变得如此地不可理喻。她已经搞不明白,究意是他天‘性’如此,还是她的努力不够,爱得不够。
屠越人在轩辕七杀的陪同下,来见轻轻。他的借口是帮轻轻复诊眼睛,毕竟如此短的时间内,轻轻的眼睛虽然看似好了,难免因为仓促之间落下什么隐患。他料定姜霖奕必会同意,果不期然,他成了唯一能来看她的,不过必须由轩辕七杀在旁。
看到窗边静坐的人时,他心中亦是一疼。
爱情,真是世上最甜蜜的事,也是最痛苦的折磨。
轻轻如今模样,也全源自那一个男人。
唉,这情之一字,当真难解。
“公主,万事皆有因,切莫钻牛角尖啊!”他搭完脉,意有所指地说着。一边写下了一个‘药’方,‘交’给轩辕七杀,后者必然‘交’给***院审看,才会拿去煎熬。那个男人做事,向来谨慎周密,除了他自己的人,他根本不会信任他们这方轻轻的人。
“屠大哥,我……不会钻牛角尖,但是这样有用吗?”她无力地叹气,目光一片漠‘色’,望着窗外檐下的烛火,“他根本就不信任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
她突然转眸,问,“他还是我的奕哥哥吗?为什么我觉得他根本像变了一个人似地,我完不认识了?”
是她眼拙,没有看清他的本质?!
一直未语的轩辕七杀,开口道,“少君对公主的心意,始终如一,从未更改。当下时势所避,少君亦不得不委屈公主,请公主多多体谅少君的用心。”
本是劝慰的话,却似一根钢针般扎进她心底,蛰得她一下跳了起来,怒喝,“他爱我,就可以左右我的思想和行为了么?!我没有体谅他的心意,我又何必冒着眼睛再被曛瞎的危险,为他……”
沙沙的脚步声,似是故意要引人注意般响起,打断她的话。她怒火汹汹地眼抬起,正对上他清淡无‘波’的狭长眸子,那冷幽的光‘色’,就似一道高墙,随时横亘在两人面前,再难逾越。
“见过少君。”
另两人立即叩身施礼,他没有抬手请起,只是缓缓踱到了她跟前。
“姜霖奕,你再不……”
她嘎然失声,因他抚上脸的大掌,温暖又温柔。
他冷淡的面容,忽似一汪化开的‘春’水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轻轻又不乖了,脸‘色’这么差,怎不多穿些。”
他抬手时,身后的宫婢已经递上一件大裘。时值初冬,虽不比北方寒朔,入夜的寒气也很重。他修长的指,轻轻划过柔软的下颌,替她系上带子时,温柔如水的模样,就好像当年两人一起前往燕渠国时的他,让人无比信任,安心。
刹那间,她心软成泥,又沉痛不矣。
软的是,他的温柔,她根本放不下;痛的是,他的爱,她更加不舍。
心底的矛盾纠扯,根本无法调和。
她多么希望,他们能回到那个时候,而不是现在这般如覆薄冰。
因为爱太得深,越是恐惧失去。
她瞌然一软身子,帖进他‘胸’怀,声音如泣,道,“奕哥哥,我们回到过去的样子,好不好。你相信我啊,我不会离开你,我爱的是你,只有你。”
她抬眸看他,双眼红肿,抓住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求道,“求你,让我去救宪之。不能再等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那种强烈的预感,华宪之他们会遭遇不测,再晚下去,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我不能让他们出事,我不想……再有任何人离开我……”碧姬走了,采之也走了,还有那么多信任她,将生命‘交’付给她的‘花’兵们,她根本放不下,时时刻刻,一想到那张张乞盼的脸,呼吸都如刀割,钝挫着她的心。
他淡淡地说道,“华骁带了二十万大军前去援助。你信不过我,难道连你的骁哥哥也不相信了么?”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坐下,又笑着,“瞧你担心的,明日就会有战报传回。即时,我让人拿给你看。”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她心中无底,只觉得他的笑容,又似在***,敷衍她。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他?他恍惚又回到过去的那个“他”,可是她的心却一迳地否认着,他已经变了。
他微微一举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宫婢上前,托举着一个金漆盘,盘上放着一碗黑澹澹的‘药’汁。他亲自端起,勺了勺,试过温度后,才喂到她嘴边,“我让***院给你开了个补身子的‘药’方,来。”
她只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仿佛似曾相识,但由他喂来,她没有怀疑,喝下了一勺。
而屠越人仔细看闻那碗‘药’,突然眉头一蹙,就要出声,硬是被姜霖奕微微的一个抬眼,给制止住。
轻轻喝完‘药’后,便觉得睡意浓烈。心中突然一怔,伸手抓住姜霖奕的手,“奕哥哥,这‘药’……”
他只是轻轻地抱起她,步入内寝,将她放进大‘床’中,捋了捋她散开的黑发,每一个举动,都似在‘精’心照料一尊脆弱的瓷器,低声哄道,“乖乖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变好。”
她蓦然瞠眼,不敢置信,“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只是补‘药’罢了!”他故做无事般,点点她的鼻子,“别胡思‘乱’想。睡吧!”
可是她心底却紧紧揪在一起,直觉那‘药’汁没那么简单,那味道似曾相识,好像……好像当年,姬凤倾给她喝的一样……
“奕哥哥,不……不要……”
她抓紧他的襟口,起撑起身,他却一动不动,腰间的大手分毫不挪,她咬牙,仍是无力地跌回他怀中,“奕哥哥……”
她喘着气,看着他的眼,却发出双眼越来越模糊,意识就快被黑暗吞噬掉。他微瞌的细长眸子,凝睇着她,‘唇’边还勾着一抹笑,仿佛没有半丝温度,强悍的气势慑来,迫她不能反抗,只能不断收紧手。
在她昏倒时,似乎看到他的‘唇’动了动,已经听不到半丝声响。
她无力地伏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弯下眉目时,凝在左‘胸’口紧揪的小手上,那里……雪|白的纱袍上,已经渗出了红‘色’的液体,像一朵炫烂开放的杜娟‘花’,散发出幽幽的腥气。
笑,轰然倒塌。
他折起健‘挺’的眉峰,深邃的眸‘色’,一点点渗出沉痛的颜‘色’,化在一片昏晕如水的烛光中。
任那白绢上的杜娟‘花’,越开越‘艳’。
。。。。。。
夺宫一‘乱’,暂时由主犯姜‘玉’诰疯颠收监候审告一段落。
当下楚淮朝政在楚王亲手谕令下,已经全权‘交’予江陵君把持。而以世子王后党在朝中多年累积的势力,一时之间阻挠其施政者,阳奉‘阴’违者,不在少数。江陵君自诩为楚王的临时摄政少君,凡是有人持反对意见者,皆隐忍不发,将奏折报到了楚王手中。
未及两日,楚王突然亲自早朝,丢出一叠参折,令那群反对呼声瞬间熄灭,并以谋逆世子余党之名,拘禁了一批重臣。而众人心中明析,这些人全都是世子党派,借着江陵君还未完全承位掌权前,仍想翻身救出姜‘玉’诰。近日以来,一直有人暗中报奏楚王,为姜‘玉’诰求情。未想楚王亲自早朝的结果,竟然是让这干人自投罗网,罪名落定。一时间,午‘门’斩刀下,以合谋弑君,犯上谋逆罪,落下百颗人头。
正所谓杀一儆百,这百颗人头落下,朝中虽唏嘘一片,倒再未有人敢置疑江陵君的权利。而楚王也在当日宣布,江陵君护驾有功,仁德兼备,立为世子,代为摄政。
不过短短五日,朝廷上下已经是一派新气象。六日早朝,二十名新晋才子被当堂擢升要职,成为新一代政权势力。那些老臣虽心中不满,但当前新旧帝王‘交’替之时,江陵君软硬兼施的手腕,莫不令人心生畏惧,明哲保身,不敢再多言。
甫一下早朝,江陵君即接到一太监密报,动身去了楚王寝宫。
刚行到‘门’口,就传来楚王咳嗽连连的喝斥声,“放肆,你们竟敢拦朕!”
江陵君进殿,挥退一干奴婢,只留下名为护卫实则用来软禁楚王的禁卫军。
大殿中,已被楚王砸得一地狼籍,地上还哆嗦着一个老太监,赫然正是那日替楚王呼喊求救的总管太监,他一身是伤,腰几乎直不起来,一张老脸已是血迹斑斑。
当他一看到江陵君到来时,不由自主想寻求帮助,但被那双厉一扫,立即缩回了‘欲’伸出的手,认命地垂下脸,承受即将到来的噩运。
楚王一见江陵君,气得就要扑上来,完全不若往日见到他时的欣喜,愉悦,此刻仿如仇人般,张口大喝,“你……你……”
你了半天,急喘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你何以如此……狠心!“他是你亲弟弟啊!”
说完,楚王似乎力气被瞬间‘抽’光,颓然倒在长椅上,声若蚊蚋,“你要王位,我给你。可是……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如此无情!”
原来,报密的太监得讯,楚王突然忆起,去大牢探望了王后,无意也看了看姜‘玉’诰。那大牢中关押的并非此两人,还有一些世子余党未完全处理光。究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啊!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半生荣耀,半生糜烂的王者,狗延残喘地伏在椅榻上,‘唇’角忽勾起一抹清‘艳’绝代的笑,如魔如妖,‘荡’治魅‘惑’。大殿本是明亮而净洁,却忽因他这一笑,突然变得‘阴’翳寒冷。
楚王因他这一笑,突觉‘胸’口哽塞得无力,蓦然间明白自己错得是多么离谱。
这样‘艳’媚绝伦的容颜,根本就是妖物所有,是祸水,是毒素,他怎么会轻信了他的话,还做出那等祸‘乱’天下的‘乱’|伦丑事来,让他握着这个把柄,他的软肋,无法翻身。
“父王何出此言,这斩首的谕诏上,盖的是您的‘玉’章和王印啊!”
男子扬手一抛,丢出一份明亮绣缎的谕令,包嵌的金线在光影下,冷得刺眼。
楚王一‘抽’气,“这明明是你骗本王才写下的。不作数!”
男子一笑,媚态横生,“君无戏言,父王可是要反悔?”
楚王无奈,扑上前一把抓住了男子,恳求,“奕儿,你放了他们吧!他们再如何错,也是你的血亲,难道你要杀光所有人,自己孤独一生么?”
男子眉尖一挑,面上表情愈加古怪,“血亲?父皇你是在说笑话么?孩儿还在娘胎时,就被这些所谓的血亲种下千叶蛊毒,数十年深受噬心之痛,还需用最卑耻的媚毒缓解那毒素,否则,只有死!这般的好血亲,怕是世上,也难于寻得几个。”
楚王本来苍白的脸,瞬间枯槁如石蜡,“你……你果然……从来没有忘记过放弃报复。可是,本王向来待你不薄,难道你就不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男子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呵呵笑出了声,那笑声‘阴’冷得碜人,直直‘射’向楚王的狭眸,锐利如刀,瞬间剜疼楚王的双眸,只听到男子清朗,却如魔魅般的声音。
“父王的确待奕不薄啊!为了救奕,还亲自为奕服用媚毒,亲自为奕压制千叶蛊毒,日日饷欢于奕的身子……甚至,还舍不得一人贪享,又送给赧帝以示臣心,就是父王的四子、五子,也承袭了父王的‘仁德博爱’之心,每每救助奕于生死边缘,奕还真应该……”修长美好的指,突然紧紧掐住那张发涨苍白的老脸,一字一句地迸出,“好好感谢父王,和这些王兄们。”
在楚王出声时,就被一道劲猛地力量,狠狠掷回了椅榻,无力地,像一坨烂‘肉’地撞在椅背雕‘花’上,一声卡嚓轻响,不知是骨裂,还是木断,只是楚王那张被岁月风蚀的面容,不过几日,已经枯败得直似廊角边的黄叶。
看着眼前媚‘艳’无双的男子,那眼底的冷漠淡然,十年如一日,就和他一次鬼‘迷’心窍欺压他时一样,没有一丝温度。但从那个时候,男子已经在谋划如今的一切。隐忍地承受那一切羞辱,留待今日一并偿还。所以,他再如何劝解,也没有办法让男子回头。
“奕儿,都是父王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王位,我给,你要报复,就拿了我这条老命。但是求你……不要赶尽杀绝,他们是你的亲人啊……”
楚王仍不想放弃,直接跪在了地上,一步步,爬到男子脚边,拉住那飘飘如仙的雪袍,一双枯柴般暗褐的手,与雪白的锦袍相衬,刺目得惊心。
男子不动如山,没有看地上的老人,目光落在殿前那块匿大的漆扁上,上书“慈孝天下”,扯起了‘艳’红的‘唇’角,“如若今日我在囚牢中,父王可会为我这般求情?如若,今日他们高堂得势,会留我姜霖奕一条命么?”
楚王摇晃的手赫然一僵,缓缓抬起头,只看到男子微微紧绷的漂亮下颌。
“奕儿……”
砰咚一声,老人的身子被狠狠踢向一旁,差点撞上正中的香炉铜鼎。
男子霍然转身,只冷冷地抛下一句,“你的奕儿,十五年前就死了。若你还安份守己,我且留你看着我大婚登基,逐鹿天下。若你命长,许还能‘混’个开朝太上皇的名号坐坐。若是再自兹事,休怪我不念……呵呵,亲情。”
男子甩袖走向大‘门’,紧盍的大‘门’打开时,一抹刺目的光,令他眯了眯眼。
身后,赫然冲来一句,“奕儿,难道你就不怕被她知道你的狠心绝情,她还愿意陪你一生一世么?”
刚刚跨过高槛的脚,微微顿了一下,仍是重重落下了。
“她不会。你们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她,绝对不会。”
“你凭什么确定,你们不过相识两三年,根本不……”
砰地一声,大‘门’重重合上,阻隔了里面传来的扰心言辞。男子大步前行,忽又突然住脚,狭眸中‘逼’出一丝戾‘色’,朝旁边的人道,“不准让他再‘乱’跑。另外……他太吵了,让他平日里安静一些。”
“是,奴才明白。”
小太监叩身退下,去解决主子的不快。
但当他们刚出楚王宫时,一个黑衣禁卫跑来急道,“少君,公主失踪了。她拿自己做威胁,打伤了守卫,就……”
啪地一声,巴掌重重落在禁卫兵的黑脸上,五道深红的指印迅速浮现,毫不留情。
“‘混’帐东西。去兵部领杖刑一百!”
“是!”
话落,禁卫兵还未抬起头,眼前的人已经飞身消失在一片灿亮琉瓦之中,似一抹白云般,飘摇远去。
空中,隐隐地‘荡’出渺渺哨音,时重时浅,时高时低。
正在墙头上跳跃的轻轻,突然觉得耳边一声尖鸣,‘胸’口一疼,身子就摔下去,落进一丛‘花’丛中,已经凋败的枯枝划疼她的小脸,但她顾不得身伤,再次提气想跃上高墙,但未料刚一跳上去,全身似有万蚁钻身,疼痛不矣。
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蛊毒又发作了?可是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会……
“啊——”
她忍不住低‘吟’出声,而追击她的禁卫军已经找到了她的位置。
“公主在这里,快报告少君!”
该死的,还是被发现了。
一条玄黑人影倏地落在轻轻面前,叩手一揖,“公主,屋檐上风大寒急,有伤‘玉’体,请公主回屋取暖。”
“本宫的‘玉’体自己会保护,不需要你们‘操’心。让开——”
轩辕七杀没有抬头,仍道,“公主,请您体谅少君的苦心,您有所不知,少君他……”
“够了!我若不体谅他的苦心,我又何必现在赶去西境,还不是为了保住他的江山。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我根本……唔……”
钻肤的痛,一下钻心,疼得她猝不及防,抱身蹲下。
“公主——”
轩辕‘欲’上前,却被一道白影赶了先,那回斥的劲力‘逼’得周围的人都纷纷退后数步才定住身形。但他一看清来人时,眼中的担忧浸出了面容。
雪袖一挽,她娇弱的身子就被卷进了一副宽阔的‘胸’膛,淡淡的茗香扑来,惊得她倏然回神,迎上一双清贵的狭长眸子。
他却突然一笑,点了她鼻头,“我的兰公主这般调皮,可是在宫中待憋了?今晚,王都有灯会,本君陪你出去游玩,可好?”
他的笑容‘阴’恻恻地,颇有些古怪,让她心底很不安。忆及刚才轩辕七杀的话,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不,我要去……唔……”
他突然‘吻’住她,舌头直顶进她软腔中,一颗丸子一下滚进喉底,她料不及便吞了下去。他仍没退去,反是紧紧勒住她的腰身,似乎想将她融入自己体中般,狠狠地‘吮’住她的小舌,翻搅,汲‘弄’,勾捻,火热的气息全送进她颤抖的深心底,一股强劲地力量不断挤压着她,让她越发地无力抵抗,最终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那‘药’丸起了作用,让她无力地摊软在他怀中,任他抱着,又被送回了那个宽大、却窒闷的凰鳞宫。
“你……你又施蛊术……控制我?”她紧揣着他的衣襟,声音若泣。
“这是你‘逼’我的。”他却不违言,“本来,我还想解了你的蛊毒,如今看来留着倒仍是有用处。”
“姜霖奕——”
她气得咬牙切齿,浑身无力,痛苦,心伤,无奈,不甘,‘交’汇在红肿的大眼中,感觉眼前的人,再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柔如水的人。
他眉眸清冷,言语绝决,态度狠辣,对着她再无一丝温柔怜意,只有强索豪夺,和自‘私’自利。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一股刺疼,顺着腥红的液体,落下妃‘色’的被襦。
他笑,无喜亦无悲,空‘洞’而凄凉得令人心寒。
“我的大名,也仅有轻轻你一人能唤。若是换做别人这般称呼未来的新楚王,怕是立即就会人头落地啊!”
他俯下身,轻轻‘吮’过她‘唇’角,和着他的血的她的血,细细地‘舔’舐,深深地‘揉’‘弄’,带着一种绝望的凄‘迷’,辗转反辙,久久不放。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奕哥哥,我不想恨你,不想……恨你啊……”
她心碎成灰,却唤不回他执拗的决定,意识终于沉入幽冥黑暗中,掂着的,还是他眸底深沉的痛,和忧伤。
深浓的夜,悄悄掩盖了世间一切,包括任何美好的,和丑陋的东西。
王宫大牢里,传来一声声撕裂地嚎叫。
嚎叫声歇时,一个极优雅美丽的声音,缓缓地,不急不紊地说,“这种蛊毒,最有趣的就是吸取寄主身体‘精’血,不断成长,又从日光中吸取能量繁衍,补给回寄主,即采取寄主能量又让寄主不会真正死掉。本来,这蛊用来做嫁结培植新的瓜果,是极佳的。今日,我还是一次用在人身上,不知道用你的身子培育出来的果子,是个什么味道呢?呵呵呵……当然,这味道必是你一个品尝。”
黑牢一角,看似一个人,但从人体内却生出根须来,死死地撑住了地面,沿着墙体,藤生叶绕,还散发出阵阵腐臭味,条条黑影碎散在人身上,却见着那藤蔓呈深褐‘色’,仿佛人皮‘肉’下的血管,竟然生出了叶片,而叶片泽出烛火,泛着碜人的血光。一颗圆物架在枝叉间,实难想象那真的是颗人头,烛影忽然一阵跳缩,瞬间打亮人头上的面容,几乎难辩其五官,只有那双狭长的眼神,仿佛从地狱中向人间仰望的恶鬼,森寒,恐惧。
“啊啊……啊……”
他发不出声,只能啊啊地‘乱’叫着,抖动着身子,却只发出沙沙沙地枝叶声。
那个美丽的声音又响起,“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我大婚,登基,甚至权霸天下。毕竟,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弟弟啊!呵呵……”
蓦然间,那颗人形植物颤抖得更加厉害,在黯夜中,凄凉地嚎叫着,使得整个牢室,无人敢再发出多余的一声。因为仅这般地嘶嚎,已经让他们深深觉出了身处地狱的绝望。再如何申唤,也没有用了。
当雪衣人踏出大牢时,未想禁卫军又急急来报,“禀少君,公主她……”
狭眸一眯,“又怎么了?”
“公主她失踪了,属下已经全面搜索,还是没发现公主踪迹。”
雪袖一甩,那禁卫军士被击出丈远,喷出一口鲜血来。
“一群废物!”
美丽的声音,还留着一抹尾音,人影已不见。
白‘露’夜,雨丝悄悄湿润了青阶‘玉’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