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倾的疯狂,深深扎进她的心,那股无法抵制的难受,让她全身颤栗,冷汗一身,手心攥出汗,呼吸越来越困难。
姜霖奕将轻轻重重一揽回怀,低声道,“一切有我。”
“他们有一万士兵。”他们才百人不到,如何突围。
“你忘了,我们这里都是‘精’英!而且,我们还有王牌。”
“王牌?谁?”
“现在宣于谨抱着,就看他的了。”
弓弩手已抬‘欲’势待发,但姬凤倾这方并未立即出手,莫楚材朝燕九州使了眼‘色’后,燕九州直攻上宣于谨,力图夺得谢怡然,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姬凤倾一心想要夺回轻轻,使得众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出了庄,进入那一片广浩的梨‘花’园。
雪蕊纷飞,桃红次递,皆倾尽于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姬凤倾被几个武功高强的近卫护着,一迳攻杀轻轻和姜霖奕,幸好轩辕七杀围护周到,屡次隔开姬凤倾,加上姬凤倾受了伤,功力大打折扣。
凤眸死死凝着那雪衣人怀中的人儿,她看他的眼神,充满恐惧,纠结,排斥,还有一丝怜悯。但该死的,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那个男人害的,都是他,他一定要杀了他,杀了姜霖奕,杀了姜霖奕,杀了姜霖奕……
脑中一直回旋着这句话,在轩辕七杀震开几步被‘侍’卫护住时,他顾不得跑上来劝的莫楚材,推开人又运气拼杀上前。而士兵们见着自己的主子如此勇猛无畏地杀敌,士气也是高涨起来,围绕在姬凤倾身边,攻势更加凌利。
宣于谨的粉红军团备好了马儿,他们骑上马后迅速朝大‘门’撤离。
姬凤倾狠劈一剑,护在姜霖奕身边的采之被划下马,他夺了马儿疾追而上。林间穿梭,流矢飞窜,不少马儿身中数剑,仍搏命奔逃,眼看大‘门’大即,但‘门’外黑压压的士兵再令众人心中一寒。
倏——
一声尖鸣拉向长空,逃命的人俱是一惊,不好的预感由然而生。
随后赶来的莫楚材已经是彻底震惊大叫,“住手,住手,不准开炮,候爷在此啊——”
可惜,轰天的炮声掩去了他的叫喊。
他万万没想到,姬凤倾竟然发了信号,而且在已经冲进预定好的‘射’程范围内,流弹无眼,那根本就是‘玉’石俱焚的做法。他后悔,现在他大大地后悔没有将周芷兰处死!姬凤倾的心智已被那两人彻底打‘乱’,如此稍有差池,他们预定好的‘奸’灭大计,就将赴之东流!不行,他绝不允许一个‘女’人坏了他们筹谋多年的大计。
“莫先生——”
炮声轰鸣中,士兵见着为首的两位指挥官都亲身赴敌阵,不顾自家的十‘门’大炮的强劲火力,疯了似地往外冲,亦是群情‘激’奋,也冲进了炮火圈。
“他疯了吗!”宣于谨忍不住大叫,凶险地避过两火炸弹,跳上了一颗梨树,看着地上两个丈宽的大坑,冷汗也泠泠而下。
谢怡然终于回神,水眼刺红,看着当下尸横满园,脆弱迅速为坚毅掩去,抬指指向夷山方向,“去那里,我带路,可以避开他们。”
宣于谨看了看怀中‘女’人,不由生出几分佩服,立即吩咐‘吟’风‘弄’月两元大将,方向转向了深山。
“少爷,他们的大炮火力太强,我们突破不了啊!”
宣于谨看向大‘门’外,瞥见了一抹身影,即道,“马上就能突破,准备好。”
“姜霖奕,这次你休想离开!”姬凤倾大喝一声,发力迸出,竟然一剑压下了轩辕七杀,转手直刺姜霖奕。
那重重的一击杀来,震得轻轻也是浑身一麻,对上那疯狂火烈的凤眸时,已望不到他眼底,他的身心已经被心中的妒恨全部‘蒙’蔽。
“姬凤倾,你除了用强的,就没有别的招可使了吗?”
凤眸一闪,出剑没有缓下半分。轻轻急了,想挣开姜霖奕,但他抱她抱得更紧。
“姬凤倾,就是你抓我回去,我也不会再爱你。”
突然,凤眸急速收缩,狠戾的杀气直‘逼’雪衣人,撕拉一下,划开了一道血口。轻轻心中刺痛,硬是挣开姜霖奕,直扑向姬凤倾的长剑。
这是二次,她红着眼眶,满眼的悲痛绝望看着他,就像那日在高阙上一样,他的剑尖又指向了她的心口。
“兰儿,不要————”
他大吼一声,急‘欲’收回剑势,不惜以己身挡住自己的剑气,这一幕震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飞扬的沙石瞬间抹去雪厉的剑身,只听到砰咚一声巨响,似是重物撞地的声音。
“候爷——”
“都不准动!”
轻轻手执短刃,架在了姬凤倾的脖子上,姜霖奕立即点下姬凤倾的‘穴’道。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教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同一时刻,大炮的轻鸣声终于停止。情势骤然逆转,教人瞠目结舌,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起尚朝三大名君的睿智,和大恶‘女’周芷兰的心狠手辣。
莫楚材气得眼眶尽红,“周芷兰,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知道候爷当年为救你一命,付出多大的代价吗?你现在居然这样报答他!还伙同这个狡猾无耻的男人一起,你根本不配拥有候爷的专宠!早知道,当年我就该杀了你!”
轻轻横过所有黑甲重兵,抄了莫楚材一眼,却是看着燕九州道,“若想他活命,通通让开。”
咒骂不断,鄙视的眼光如刀划来,惊愕更多于佩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是大恶‘女’,从头到尾,不管如何逃避,改变,都还是她——周芷兰。
不管过去,不看将来,她只要现在。只要现在身边所爱的人一切平安,就是与天地为敌,做尽忘恩负义之事,也再所不惜。
把刀一横,细水滑指滑下,狠狠一声,“让开——”
一看到那腥红的血丝,所有人再不敢怠慢。
很快他们退出了谢家庄,而外面阻止大炮发‘射’的是中途就离场的焙之。几方聚首,宣于谨的娘子军早备好了马匹,当着满山士兵,架着他们的大候爷,直奔夷山而去。
“该死的,给我追。一个都不能留,给我通通杀光。”莫楚材彻底怒了。转眼看向燕九州,扬手就是一巴掌,“燕九州,你还对得起候爷的知遇之恩吗?如果候爷发生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等着陪葬。”
“莫将知道!”
燕九州驾马追了上去,而今,他也只是一只走狗罢了。为了主人,死而后矣。但是,她若在他眼前一日,他便无法放下这份牵挂。
夷山,千刃雪峰,又将发生什么样的悲剧和恨憾?不论如何,就是他必须葬身于此,他也要阻止那一切。
。。。。。。。。。。
夷山是尚朝西南大群山的一峰,连绵千里,从巴子国内横走入西秦,甚至支脉还深入了北方鬼方国境内,而每一国由气候不同,山景变化极大,内里藏宝聚珍,奇物无数,同时也危险重重,深不可测。
一路狂奔,轻轻紧紧抓着姜霖奕,浑身冰凉发抖,纵是他有‘抽’空给她灌输内力,仍不能抵抗她心中那只极为难受的痛苦情绪,呼吸困难,脸‘色’由白转青。
“轻轻,不要胡思‘乱’想!”他钳起她的小脸,心急如焚,再如此下去,她体内的两毒又将失衡。
她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奕哥哥,我没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谢怡然在带路。其实,姬凤倾真正想争的,不是铁脉,而是谢家天赋异禀的识矿本领。有了这本领,即使埋在千丈下险峰之下,他们谢家人也能寻到。而谢怡然的这项本领,乃属历代谢家之冠,故而在姬凤倾暗中与谢家旁系联手除去谢庄主后,老矿区几乎被破坏怠尽的情况下,谢家的产铁仍然没有锐减的最大原因,就是谢怡然偷偷寻了新矿脉派心腹开采。这夷山对谢怡然来说,便如她自家后院般熟悉,虽险境重重,但只要进了山,不熟悉此地的西秦兵士也要败下阵来。”
兵家常说,占山为王,踞险要之地守之,更胜于强攻。
轻轻点点头,将头埋进他怀中,逃避着旁边‘射’来的那两道锐利目光。
那一刻,她忘不了。
他竟然以自己的身体去横挡自己全力划出的一剑,紫‘玉’嵌宝的雕龙腰扣被生生斩断碎裂,紫袍横裂,鲜血狂喷出口,凤眸中都是惊痛,无法置信,那把短刃,架在了他的喉口。
但令她更加无法释然的是他随后的一笑,“兰儿,没……伤到你吧?”
那淡淡的一问,飘渺得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很快消散在莫楚材的怒吼声中。
仅此一问,已让她差点失力,拿不稳刀子。
“幸好,幸好挡住了,幸好……我不会再伤你,你放心,我发过誓的,不会再那样伤你,绝不会……绝不会……”
他喃喃着这样的话,每一个字,都似有千斤重,狠狠打在她的‘胸’口,好痛,好难受,让她渐渐无法呼吸。那感觉,叫愧疚!
她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是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如此伤他,她的心仍是会痛,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刻而无法逃避的感受。
当年,周芷兰宁愿死在他剑下,也舍不得伤他分毫的那份心情,再次被掀开,铭痛全身。
她不敢再看他一眼,他被轩辕七杀驾在马上,鲜血不止,飞洒在雪路上,点点殷红如最‘艳’丽的梅蕊。脑中忽然飘过一幕画面,那是在一片美丽如仙境的梅园中。
香雪团梅‘艳’,哪堪娇兰香?
这里只有梅‘花’,你哪里知道兰儿就比梅‘花’香了?
呵呵,谁说没有兰‘花’,我这怀中一朵,便堪胜世上千万‘花’朵了。
哦?候爷也会说甜言蜜语了么?
实质名归。无所谓甜言蜜语,你来看……
霍然开朗的山隙之内,斜阳被别在了石壁之外,一丛丛缤纷摇曳的兰‘花’,次递招摇,蝶戏蜂绕,绵延了整整一个山谷。
她惊‘艳’了双眸,惊动了一颗心,望着他傲凛眉的眉间,那一抹从不示人的温柔,醉在凤眸中的一‘波’秋水中。
兰儿,喜欢吗?
你……你派人种的?
这么美的景‘色’,我怎么可能让三个人看到。
啊?那是你……
他的笑容依然骄傲无比,但却突然不敢跟她对视,直揽着她开始给她介绍兰‘花’的种类,那熟念的模样,完全不似往那个霸气天下、只知谋策的雍西候爷。
即算他从来不说那三个字,她从他的行为里已经知道,她对他来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有这份信心,她一定可以让他说出那三个字,只是时间早晚。
那份笃定有多么深,之后那场情殇之痛就有多么深,深到……她亦愿为他自绝,也不想伤他半分。
周芷兰爱姬凤倾,爱得狂烈而执着,爱得没有半分迟疑,更自信着一定会收获最美的梦想。爱到愿意为了他的千秋大业,牺牲自己一惯的原则,去亲近另一个男人。可偏偏那个男人不是寻常人物,这场爱情的角逐,从此开始。
而她现在亲手扼杀了那份爱,在他已然回头的当下,那声毫无‘私’心的关心,那双沉痛后悔的眼眸,那句句肺腑的低喃……教她无法呼吸。
呕的一声,她再止不住心底翻涌的气流,喉头一紧,鲜血狂涌而出,溅在雪白的纱衣上,迅速浸染了一***,与他内里的绯‘色’内袍合而为一。
“轻轻?”
姜霖奕大惊,急忙运气稳住她的心脉,他举手要点她睡‘穴’,睡着了她至少不会想那么多,却被她一手拦住。
“奕哥哥,不要为我……‘浪’费你的功力。”
“不可以,你不能再回忆!停下来!”他仍是将掌抵上了她的背心,根本不顾当下‘混’‘乱’的场面,可能轻易就导致他自己走火入魔。
轩辕七杀一见急忙靠来,大叫,“少君,不可啊!你让属下来照顾轻轻姑娘,您的身子现在绝不可动……”
“该死的,放开我,我要救她!”姬凤倾吼出声,死死盯着轻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少君,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脱离追兵了。”焙之趁马靠来,传递了前方宣于谨送来的谢怡然的口信。
众人很快驶进了一条小路,娘子军留下断后,那位脾气火爆的大美人‘吟’风威风凛凛,一身红裳被敌人的鲜血浸染,很有一夫当关的阵势。宣于谨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互相点点头,终是在路口分开。
当他们终于平安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后,未行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众皆一怔,护卫在后的焙之驰上前,只在宣于谨耳边低语了几句。但武艺稍好的人已经清晰听到,那是西秦军的炮声,已经与‘吟’风领的二十人‘交’上火。
“走,快离开这里。”
宣于谨一声令下,狠狠‘抽’响了马鞭,他怀中的谢怡然垂下沉痛的双眼,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石‘洞’,心重重一揪,母亲,我们终究逃不过这场命运的洪流,‘女’儿不孝,今日不论如何,也要为你和父亲报仇,不惜任何代价。
但黑暗中,无人注意的脚下,有人悄悄散下了便于跟踪的粉末。
“轻轻,你感觉怎么样?”姜霖奕搭起轻轻的脉,问着。
“不碍事,我很好。”
“别担心。”
“嗯,有你在,我都让你担着。”
会说笑了,他稍稍放下心神,看向一旁的姬凤倾,后者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特别动静。轩辕七杀已经点了他周身大‘穴’,防止他流血过多而逝。虽然很想直接杀了他,但目前他们还未脱险,冒然动了他的‘性’命,唯恐那莫楚材狗急跳墙,而西秦‘乱’了未必对他们的大来就有好处。
终于出了山‘洞’,‘洞’外就如轻轻那日与紫极公子所见,是一片葱郁的山谷,谢怡然指出顺着山壁的瀑流而下,可以进入淮河源,顺流而下可到楚淮国,但途中有一段会经过巴子国,非常凶险,却也是目前唯一一条生路。毕竟以他们再如何聪明,也敌不过那一万‘精’兵的人海战术。
刚入谷,身后的轰鸣声次递传来,宣于谨抬头一看,天空突然出现几只蓝‘色’小鸟,霍然大惊,“枯莹粉?!”专‘侍’跟踪用的粉末,自然挥发一种异香,一月不散,只要放出蜂鸟,很容易寻到香气。
他这一叫,知情的人立即沉下了脸‘色’。
姜霖奕狭长的眸子轻轻扫过所有人,淡淡道出,“我们之中,有‘奸’细。”目光最后停留在姬凤倾身上,似乎感到他的凝视,姬凤倾睁开了眼,却是紧紧盯着他怀中的轻轻。
轻轻想别开眼,他的声音还是清晰传到她耳中,“兰儿,你真要跟他走?”
那声音中,已经没有往日的霸气骄傲,低沉的声线中,竟然能听出一丝无奈的渴求。
“不是。”
她重重一闭眼,复又睁开,直视那双惊怔的凤眸,“我要走的这条路,是我自己的路。”感到腰间一紧,她扬起了‘唇’角。“为什么一定是我跟他走?事实上,他一直在追我啊!从楚淮国追到了西秦国,即便,在入西秦时,他应该早就算到这里会有什么等着他,他还是来了。”
紧握着她的大手,温暖而有力地支撑着她心底的那一抹脆弱。
凤眸眦大,流‘露’出的光‘色’,沉痛无比。这样的姬凤倾,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那个尚朝最意气风发,俱享王君霸气的男人呵,怎么会有如此儿‘女’情长的痛苦表情,那本不属于他才是。可是此时,他面对着那马背上的小‘女’人,已似毫无办法。
“兰儿,你又确定他是全心全意对你,没有一丝欺骗吗?”他扬声道,仍不放弃。凤眸愈加沉黯,迎上姜霖奕的目光,后者狭眸一眯,似想开口,却被轻轻截去。
“那都过去了。你们说的,你们强调的,一直都是过去的事,我要的是现在!”
“现在?他利用你逃离我,带着谢怡然这个大矿宝,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不是他利用我,是我在利用你。”轻轻大吼回去,急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多吵无宜,先找出‘奸’细。”姜霖奕转身隔开两人,拉起斗蓬掩去了视线,再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目前最尖锐的问题。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双娥最先申辩,而其他人却都沉默不语。焙之突然跳下了马,低头寻着什么,最后站到轩辕七杀的马前,伸手一拉,白粉落出,那是姬凤倾衣衫的内夹层,粉末已经基本散尽。
“你……”轩辕七杀一看伸手扼住姬凤倾的脖子,虽然盛怒,仍是看向自己的主子姜霖奕,等待命令。
姜霖奕目光一闪,“先别杀他,既已如此,还是必须留着他才能拖延时间。快走!”
一行人迅速冲进丛林,但那埋首隐去的‘阴’暗之光勾起了猥笑,一切并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他们刚离开不过一刻钟,‘洞’内冲出黑甲兵士,莫楚材和燕九州领头。
“哼,姜霖奕,我要你们有去无回!”
蓝‘色’小鸟被放飞,继续指引着方向,前方山巅之上,将是他们最终决战之地,分兵数路,包抄围剿。
天渐渐黯下,山脊上渐次亮起了火把,随着一声尖鸣响起,哗啦啦的铁甲摩擦声响起,山头红光大作,炮声轰鸣。
轻轻从梦中醒来时,便被满眼的火光吓住,伸手寻人,幸好身后的人分神顾着她,否则早坠下疾驰的马儿去。但他们没跑多远,就被迫下马,改为步行穿越。轻轻此时认真一看,发现原先的大队马已经只剩下她和姜霖奕几人。
一问才知道,为了突围,他们化成了三路人马。宣于带着谢怡然一组,索于磐带着公主一组。但姬凤倾仍在他们手上,相对来说他们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一组。
“轻轻,‘奸’细未除,我们才不得不分组。不能让大家都死困在此!”间隙时,姜霖奕低声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了她。
很快,当他们刚跑出山林时,前方出现了黑甲士兵,再往后看,又包抄来一组,而领队的是燕九州。姬凤倾立即被丢给了焙之,轻轻清楚看到他们‘交’换了一个特别的眼神,她想问姜霖奕,但他正紧盯着前方的燕九州,还有燕九州身后那大约三丈宽的山隙,若是能从那里过去,可以甩掉大部分追兵。成败,可谓在此一举!
“再过来,我就把你们的大候爷送下去,如何?下面,可是万丈深渊。”
焙之将人一推,姬凤倾半个身子悬在了崖边,燕九州不得不举手示意,士兵们纷自退下。
“放开候爷,我可留你们一条生路。”
“燕九州,我命令你杀了他们,只能留下周芷兰一人。”姬凤倾大叫一声,退下的士兵又涌了回来。
电光石火的一闪,突然窜出一条黑影,撞开了焙之,将姬凤倾救出,速度之快,几乎让人反应不及。待众看清时,却是一抹极娇小的人儿,戴着一个面具。轻轻却是一眼即认了出来,不敢置信地大叫了一声,“语静,是你!”
不是疑问,是百分百肯定。因为那娇小的身影在转身时,黑发飞扬,‘露’出耳际的饰品,正是她为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新送的一对碧‘玉’耳环。
“她就是你身边一直以来的眼线,温泉袭击也是她自导自演,她根本没有受伤,宣于谨想看伤势也被她推掉,我们一直在怀疑。”但初时告诉她,她对语静的感情很难接受,只有现在利用姬凤倾将这颗身边的定时炸弹去掉。
姬凤倾束缚一解,接过燕九州递来的宝剑,青峰寒芒一绽,映亮俊拓傲霸的容颜,一瞬不瞬地盯着轻轻,扬起一道得意的笑,“兰儿,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要我先灭了他们,再接你过来?”
“你……你们……”
“小姐您不用如此大惊小怪吧?”语静拿下了面具,嘴角嘲讽的笑意依然如昔。
轻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划过初醒时,语静和燕九州的亲切面空,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灰飞烟灭,只留下一抹耻辱的嘲‘弄’。
什么真心,什么诚意,什么友谊,通通让他们见鬼去吧!
“想要我跟你回去,可以!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轻轻大吼一声,手执短刃,冲向姬凤倾,姜霖奕根本来不及阻拦,不得不追上去,三人战成一团。
姬凤倾下令不准人上来帮忙,将他们团团围住,步步‘逼’向那深深山隙之处。
“轻轻,不要冲动!”
她好气,好恨,为什么他要把她笃信的一切都打碎,为什么!
“姬凤倾,我恨你,我恨你——”
姬凤倾只是抵挡轻轻的攻势,全力回击姜霖奕这方,但听她痛苦撕吼,心中又是一阵动摇。
“兰儿,你应该恨的是他。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害你,我派人在你身边,都是为了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这种保护,我不需要。你从头到尾……你从来不知道我要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剑峰疾转,他被姜霖奕划下一刀,失去了够住她的机会,姜霖奕迅速将轻轻揽了回来。
他怒极大吼,“难道他就有资格吗?你以为他就处处对你真心实意,现在没有算计过你吗?”
“现在是你要置我于死地,不是他。”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可是从你娶了新缃公主开始,你就已经彻底伤透我了!”
“那么你答应他的求婚?”
“是,我答应了!可是,我却抛弃他回去找你,你给了我什么,你说啊!”
“你们昨晚……”凤眸一眯,迸出一片冷‘色’,恨意刻骨。
“是,昨晚我们是在一起,就是你想的那样!”
众人俱是一怔,看着大吵的两人,都没了动作。
她很想笑,她居然又用了白狐狸那句自得的话来反驳他。可是,她‘胸’口已经没有感觉,眼眶红肿到不行,却是流不下一滴眼泪。也许,她的眼泪,在前生时,已经流完流尽,今生她不能再为任何一个男人流泪。
凤眸又是一缩,没想到她真的承认了,还紧紧拉着那个男人,压抑的恨意再次喷搏而出。
“周芷兰,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是,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会娶才德兼备、贤良淑仪的新缃公主,而不是我这个被天下人耻笑的大恶‘女’!”
轻轻说完这一句,‘胸’口一哽,又吐出一口鲜血,血雾之中,一幕刻骨的痛,狠狠撞进了脑中。
披心戴月,日夜兼程,只因为突然收到的那封信,他竟然要娶别的‘女’人。那个亲口答应等她回来,要娶她为妻的男人,竟然就要娶别国的公主为妻,那么她算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身体的不对劲儿,但是她一心一意只想回到他身边,去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违背他们的誓言?
可是,当她要进雍都城时,被拦下,她气她恼,却没有办法,只有暗中潜进雍都候府。
没想到,在他屋外,她的心碎成千万片,再也补不回来。
“周芷兰是个水‘性’的‘女’人,我并未真正全信于她。”他的声音。
“候爷英明,我这就将通告发出去。”莫楚材口气相当高兴,又道,“候爷,若周芷兰回来,爷要如何处置?”
“依她的‘性’格,定会大闹一番,只要派人好好监视着她就成了。关键是传国‘玉’玺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会集中到她身上,所以必须稳住她。”
她步步退回了‘阴’影中,身子在屋顶、墙椽上奔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感觉心疼得无法呼吸,脑子里反复回播着他的那句话。
周芷兰是个水‘性’的‘女’人,我并未真正全信于她。
原来,在他眼里,他一直这样看她的。
她是个水‘性’的‘女’人……所以,他在她提出婚事时,没有立即回应她。
至始至终,他留着她的小命,都是为了传国‘玉’玺,为了谋夺天下。她只是他利益棋盘上的一颗小小棋子而矣。
周芷兰是个水‘性’的‘女’人……
哈哈哈,多可笑,多可笑,她为之拼尽生命的一切付出,对他来说,根本及不上一颗方印的重要。
恨,突然添满了双眼。
她躲在重幕之后,看着身体疯狂地舞动,炫烂得就像那风逝在幽幽深谷的绝‘艳’兰蕊,得不到细心的呵护,终将消失在这片繁华织锦的黯影里,什么都不留。
“姬凤倾,是你将一切打碎的,是你违背誓言,你凭什么要我回去,你凭什么?”
姜霖奕举手想封住她大‘穴’,却教她一手握住,凄楚的大眼中都是绝望,他亦后悔自以为是地可以带她平安离开这里,却没料到姬凤倾也毫不手软,对她使了***心计,害她如此痛苦。
“你忘了,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我的‘女’人。任何人也另想把你从我手中抢走,包括他!”
长剑一指,群兵疾动,杀戳再起,他们一个人必须对付十数个士兵,败退之时只是迟早的事。
眼前光影晃动,她突然看不真切,究竟发生了什么,身边的人逐渐减少,他们***到了悬崖边上,刺骨的寒风从崖下吹来,不少士兵被轩辕七杀推下了千刃绝壁,但更多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半伴着隆隆的炮鸣声。
脸上似被溅上了什么,她抹了一把一看,黑‘色’的液体。瞬间,晶瞳中寒芒一闪。就是毁了这座山,一万人,那又算什么!
“奕哥哥,抢火把,丢进山隙里,快!”
他没有问为什么,即吩嘱左右属下去抢火把。
“起火前,我们必须离开这断崖!”她又说。
“休想逃——”
姬凤倾再与姜霖奕对上,燕九州靠近了轻轻,当他握住她的手时,被她狠狠挣开,双眸对上,冷绝得让他不敢再伸出手,而夺走了他手上的火把,直接抛到了崖下。
轰隆一声剧响,从山下传来,地动山摇,浓烈的黑烟从山下冒了上来。
“轻轻,不要——”
姜霖奕大叫,轻轻扑向了姬凤倾,那大眼中都是绝决之‘色’,姬凤倾剑刚一收,就被轻轻扑倒在地。
“你……你竟然……”
轻轻立即退回了声,拉起姜霖奕就往山隙对面跑。
“候爷——”燕九州上前扶起姬凤倾,霍然发现一把匕首‘插’在他腹部,惊得无法言语。
她竟然如此狠绝,对姬凤倾下了杀手。
“该死的,那个‘女’人她……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狂吼,随着大地的暴裂声,回‘荡’在山间。
轰隆隆的雷声,是从地底直滚而上,士兵全慌了,以为是什么夷山神龙出世,吓得一个个站不住就直往山隙里倒下去。大地摇晃,血红的裂口喷出一道道火舌,极致的高温瞬间焚尽地面的一切。
姬凤倾的眼里只有前面奔逃的人影,雪‘色’的身影高高抛起时,他跃起身去抓,却只勾到了一角衣袖,就像那日她飞坠楼阙一样,什么也没抓到,热得一片冰凉。
火光瞬间隔开两崖,扭曲的视线里,是她紧紧靠着另一个男人的绝情画面,明明只是梦中的场景,为什么现在会成真?!
“兰儿,不要走——不要走——”
凄厉的叫声,直撞进耳中,她无法相信,那是他的声音,火光漫漫,焚尽了一切,她还是看见他不顾一切要跳过来。
“回来,你给我回来——”
不,我不回来了,我们无法再回到过去了!再也不可能了,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这又是何必?传国‘玉’玺就如此重要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放弃!
“候爷,不要啊,火太大,这里马上就要垮了——”
那抹紫影,真如九天玄鸟般,浴火而来,穿透了火壁,直直落在了她的面前。他浑身是火,却不管不顾地走向她,俊拓的面容被火光映出一片血‘色’焦黑,那仿佛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魔,执着不弃的眼神,深深震撼了她的心。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姜霖奕拧紧了眸子,四下观察想要立即离开,但地下的爆炸比他想像得还来得快,而他‘胸’口刺痛已经快要压不住。
“不要——”
轻轻挥舞着眼前的恶魔,一下跌出了姜霖奕的怀抱,姬凤倾立即扑了上去,还是教姜霖奕抢先了一步,他抱起她就往后一块巨石跳去。
姬凤倾要追,却被燕九州拉住,再无法前进一步。他听不到身后人的劝慰,眼中只有那快要离去的人儿。
“兰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轻轻突然拉住了姜霖奕的手,面向那狂吼的男人,最后深深看一眼,“姬凤倾,周芷兰死了,早就死了。”
“不,兰儿不会死,我拿十年的阳寿换回她的魂魄,晏语轻轻就是兰儿,就是我的兰儿。”
你知道候爷当年为救你一命,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闻言,轻轻浑身剧震,再无法动弹一分。
“你……你说什么?”
他似乎在笑,“是,你是我拿命换回来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空气中,只余哔哔***的燃烧声。
凄怆的声音,盖过了轰鸣,深深填进剧痛的心中。那疯狂而痴情的眼,穿透了火障,似也穿透了茫茫时空,落在她颤抖的灵魂深处。
“兰儿,回来,回到我身边。他配不上你,相信我。”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深情,如此温柔过,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兰儿,你不能跟他走。他连你为他而有的孩子都能亲下杀手,你以为他会真心待你吗?”
悠悠的声音,如魔鬼的冥咒,‘荡’进了耳中,悄悄播下种。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问他,这是真是假!”
“不,不是真的——”
她转眸看向那狭长的眼眸,那眸中竟然满是懊悔,和一片狼狈,他开口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轻轻,逃避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把我的回忆还给我。
事实是什么,真相是什么,当一切降临时,她真能去面对吗?
轻轻,不行,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砰——
“兰儿——”
狂吼如狮,山崩地裂,一切爱恨,俱被焚毁,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狂劲的热‘浪’焚毁她最后的意志时,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心底那股熟悉的恐惧感占满了全身。
奕哥哥,你答应兰儿,绝不可以骗兰儿。
好。
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能食言,你不会像他那样的……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怕……我怕真相揭开时,全是最丑陋的事实,是我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不是周芷兰该多好,该多好……
……
爱,已经伤她太深太深,太绝望,承载不动,要么自绝而亡,要么自甘坠落。他们不让她选择一条路,她亦不想选择二条路,那么,她应该怎么办?
兰儿,如果你不想要回过去,那么我会陪着你,为你创造新的未来。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下集预告:狐狸的深情番外哟!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番外会解开前面很多伏笔哟,嘿嘿!俺家狐狸的真面具即将全部暴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