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峰环绕,突兀的枝头、屋顶上白涔涔一片,一宿的飘雪令周围皆是变得梦幻一般,一切好似罩了一层雪白的外袍,那般洁净而清爽。!nBEn!在山峰的脚下,独立建了一座宅院,院落不大,但却是够整整十人居住。除此以外,山谷间,仅剩下那‘唧唧’鸟的啼鸣之声相伴。
此时,宅院外侧守卫着两名侍卫,向内而走,亦是站有着四名带刀精锐士卒,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两名丫鬟和一名小厮手上端着托盘走出,脸上表情凝重。
屋内,气氛紧张而静谧,我和东方夔的贴身小厮站在床榻两侧,将目光投向那正号脉的神医,据那小厮所,仅有此人是令东方夔信任之人,遂,我们便请了他来。
那神医眉宇微拧,不停地摇头,又是颔首。
“大夫,我家主如何?”小厮上前一躬身问道。
神医用手捋了捋胡须,半晌,将东方夔的手臂掖回到了被,“脉象虚弱,毒已攻入血液,恐是时辰不多矣!”
我好小厮面容一怔,‘哐当’一声,杯盏从我手上滑落到了地上,顿时粉碎不堪。
“这……大夫,求求您,要是您救不了我家主,就没有人救得了了,我家主说您是神医,什么病皆是可以救起,有起死回生的功力,既是如此,为何独独我家主救不了?”小厮边是啼哭着,边是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大夫皱着眉头,环视了下屋内的四周,不由得再次一叹,“倒是有一法,不知能不能起效了。”
“您……您说?”小厮激动不已。
“将你家主放入那寒彻冰冷的湖水,利用寒气将他体内的毒液逼出来。”他不甚确定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我亦是难以保证他一定会好,毕竟他的毒已是进入了血液,好与不好,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没有关系,只要有法,我们就试。”小厮用袖擦拭着眼泪,又是望着后面的我道,“张军师,麻烦你帮我照料下主?”
我征愣的面容这才回过了神,手上的白色巾帕还依旧冒着滚滚热气,想到昨夜的他在奄奄一息之前,那费人思量的话语,我禁不住心潮再次澎湃,赶紧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在侍卫的帮衬下,我们便将东方夔的身放入了那寒彻冰冷的冻湖,从间凿开了一个冰洞。两名侍卫找来了粗的绳索,将一端固定在树枝上,另一端让我拉扯住,使得他的身不至滑落下去。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
山谷间的比平地的风来得冷冽,不过才两个时辰,我的双手早已赤红,身更是不停地打着颤栗,然,我的精神却丝毫不敢松懈,我居高俯视着他已然没有生气的面容,望着他闭上的眸虽是看不到往日那惑人的眼神,但那狭长的眼形还依旧是那般的美,高挺的鼻梁,越发逼人近乎白纸一样的皮肤,我蹲下身,试图用手将那下张脸遮盖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是……真的像是……三爷!
正待我要进一步探索之时,蓦地他却睁开了眸。
我征愣住,伸出的双手僵持在了半空,双眸仅是与他的相互对视,久久无法回神,“你……”
他眼眸散发着一抹淡淡地笑意,嘴角微扯了下,好半晌,才虚弱地喊道,“叫人来!”依旧是带有一股命令的语气。
“哦……哦!”我慌乱地四下张望着,快速地跑回了小屋,叫两个侍卫追随而去。按照东方夔的吩咐,两名侍卫将他挪回了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接着又赶紧叫人烧炉,用热水敷面。
“张军士,主叫您呢!”小厮将门打开,一脸地喜色,“主叫您过去。”
我大喜过望,看他们已是皆换好了,这才走了进去,一推开门,都市暖意袭人,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看向那正躺在床榻之上的男,此时的他,脸颊上没有了那遮挡住半张面颊的络腮胡,将全部的面容袒露,性感的嘴角微上翘着,棕绿的眸在望见我的一刹那,变得漆黑如玛瑙,他笑了两下,“小儿,过来这边。”
他真的是……真的是……就在所有猜测全部成为现实的一刹那,我的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儿?”他紧张地看向我,拧起了眉头。
为了使得他安心,我赶紧地走了过去,拉扯住他伸出的手,“儿在这儿!”毫无察觉到其自己的嗓音实是发颤。
他安心地闭上了眸,“就在这里陪我……”难得的话语带着一丝的哀求,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我俯视着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还依旧那般迷人,一切美得好似天下凡,那般不切实际,曾经好几次我问过自己,有此宠爱还有何求?可人终归是贪婪的,没有了爱情那就亲情,当亲情亦是成为了一种利用之所,那就只剩下了恨意。遂,我就逃离了他,远离了那是非之地。然,看不到他的时日,就将全部的感情寄托于自己的脑海所有美好的幻想,我以为我们此生将再无机会相见,我以为我们的全部情感都将埋入了泥土,此时此刻,拉着他的手,我还依旧有着丝丝的不确定。
原来,他一直在我身侧,他一直都在的……
‘唧唧’的鸟叫声回绕在山谷见,丝丝缕缕的光线从窗上打了进来,将屋内的我们照耀得暖洋洋的。这日一早儿,随着‘吱呀’一声,两名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
“张军师先用膳吧?”丫鬟小声儿地对我说道。
我瞥了一眼还依旧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夔,不,确切地说,是三爷,他依旧紧紧地拉扯着我的手,根本无法抽回。遂,我只得先是拒绝。须臾,又有两名侍卫先后进来,他们将三爷的换洗衣物拿了进来,放好了水盆和巾帕,用手势示意我外面已是站了一个人。不用想即知,是那神医。
我才欲站起了身,东方夔猛地蘧起了眉头,他睁开了双眸,虚弱不已地想我发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我愣了愣,哭笑不得,‘又要’?没有‘要’,哪里来得‘又要’?一宿,我根本连水顾不上喝,如厕没有去过,就连食物亦是未沾。哎,不由得叹了口气,“神医已是在外面候着了。”
他漆黑的眸照映着我的影,从未眨过一下,“那就让他一直等着好了。”就是不放开我的手。
我嘟起了红唇,不禁有些歌懊恼,“可……他是来给你看病的?”有病不医,那不是要自走绝路吗?
“有你在,我的病就会不药而愈!”
我错愕了下,与他的双眸再次相撞,仿佛多了一层复杂难懂的感情薄层,那般令人晕眩。
“咚咚咚”三声敲来,“东方大人,可以进来吗?”神医问道。
我扭头看向东方夔依旧是不理不睬之状,终究急色道,“那我就在身边,让他过来就诊还不成?”
东方夔闭上的眸渐渐睁开,“不许再离开!”
我点头。
“还有……往后要以真面目来视我!”
“好!”我应。
“不许再背叛我!”
“……是!”我瞥了一眼门外正等候的身影,“可以了吗?”
他假意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进来!”命令道。
那神医走进,手上拿着一个医药匣,看到东方夔,躬了个身,然,才欲把脉,却看到他的手正紧紧地攥着我的,“这……”他面露惊讶之色。
东方夔不以为意,不耐烦地问道,“还看不看?”
“呃,看,看!”他故意忽略我们二人相握的手掌,直接伸手把向东方夔的脉搏,半晌,他说道,“真是奇迹,未料毒液几个是逆向而出,莫非东方大人有什么神功护体?”一抬头看到东方夔冷着的脸,他赶紧地再次耷拉下脸颊,“呃,只不过……虽是毒液已出,但身还有虚弱之势,遂,最好还是趁早儿回到京城,到医馆开两副补药!”
“看完了?”东方夔没有好气地问道。
我紧咬着双唇,耳畔处听着东方夔的冷语,不禁又是同情那神医,还没有等东方夔再问话,我赶紧插嘴道,“多谢神医,一会儿我们就回去抓药!”
“呃,好,好!”神医感激地看向我,才欲多说个两句,然,一瞥眼,看到东方夔那炽热如同火焰一般的眸,登时吓得垂首,“在下还……还有点事儿,就不便久留了。”说完,有些仓皇地逃了出去。
我怒不可遏,转头看向那正躺在床榻上的东方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救了你!”
“险些把我冻死,这时救命?”他不屑一顾。
“可……若是没有他,你身体的毒液根本难以排出。”
东方夔嘴角一个冷哼,“没有他,我或许早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我蓦地惊了下,听到他的笃定语气,脸上闪过的自信神情,想到刚刚神医所说之话,莫非他当真有神功护体?
“我不要与你理论了。”我赌气地说道,站起了身。
“你去哪儿?”他紧张地抬头看向我。
我瞪了他一眼,“用膳啊!”真的好饿。
他凝望着我的双眸不由得淡淡一笑,稍松开了我的手,随着我的身看向桌面上的食物。我用眼神示意了下他,问他要不要,东方夔摇了摇头,然,他的眸依旧是一眨不眨,仅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掩藏的笑意。
我脸颊变得酡红,这样的场景好似一下回到了七年前,亦是如此,他不用,而我独享,他仅是盯着我,看着我用膳,偶尔他象征性地用上一些,他说过,我喜欢的食物他不喜,但他看到我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有时会跟着用上一些,莫怪三爷的身材永远是那般的好。
“小儿……”
我夹着菜肴的手一顿,心情不自禁地为那一声熟悉地喊叫震撼住。
“回来吧!”
像是在哀求,亦是在命令,就如同我们曾经地每一日每一夜一般,好似我的离开仅是因为我的任性,仅是我的一次短暂的离家出走。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我的眼眶还是不由得充满了泪水,我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啼哭着,许久许久……
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不知不觉,已是夜深人静,天空布满了繁星,忽闪忽闪,偌大的山谷间,寂静无常,然却处处充满了光亮,就好似希望一般。
床榻上,有一男一女,身上着着衣,稍有凌乱感,男的从后面将女搂抱住,不容她拒绝地咬着她的耳朵,侧面的轮廓异常优美,黑长如绸缎一般的发丝几快要拖到了地面之上。
“还在怨我?”东方夔轻声问道。
我嘟着嘴,“爷晚上的时候就不该让我伺候您净身,那么多小厮不用,到时说出去,我这军师一职还有何正派之言?”
东方夔将脸颊扎入我的脖颈,用唇轻轻磨蹭着我的脸颊,异常痒痒,许久他说道,“你走后,我没有叫过任何人。”
我启开的唇登时僵住,内心像是受到了鼓动。
他叹了口气,稍抬起了头,盯向我的面颊,“明日就不要戴那人皮了,看你这肤色,就是成日里不见天日的缘故,那么苍白。”
我点了点头。
半晌,他又是嘘了口气,“那夜……我以为你会吓得跑掉,从此不愿再见到我了。”他苦涩地笑了下。
我瞥了他一眼,猛然间想到了阿毅,想到他那夜说的话语,身蓦地一冷,才欲起身,却被东方夔更紧地揽入了怀,“回去后,我便将他放了。”
我征住,“你……你不是说?”
“你当真以为我会杀了他?”他扬起了眉宇,伸出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头,“我的小儿怎地这样单纯,”话语满是宠溺的味道,“你皆是说与我,若我杀害了你周边的人,你将会恨我,如何我要自讨苦吃?”
他笑了两下,又是说道,“再者说来,他不过是个旁人,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而令你对我怀恨,那岂不是划不来。”
我凝望着他的双眸,简直不敢置信,“所以……所以是说,他还活着,阿毅还活着?”
“恩。”东方夔浅笑了笑。
“那你会将铺还给他?”我追问道。
“你皆是说了,我还有何话要讲?”他用指尖点了下我鼻头。
“那……你可不可以再给他出点资?”看到他拧起了眉宇,我赶紧解释道,“现下那铺里的瓷器不过才不到百件,若是能再多添置一些,恐是最好不过。”
“回去你与管家讲一声,开多少随i。”
这样好说话?到底是三爷还是东方夔?若是三爷当是没有错,可东方夔的话……是不是太过异常了?
我转过了身,正面向他,笑得讨喜,“那,可不可以以后不要杀人了?”
东方夔眸变得愈加深度,他拉起我的手,看到被他从新戴上的指环,不禁莞尔一笑,“除非你答应我,不许再逃开。”看我有些个犹豫,他继续说道,“曾经的过往咱们不再追究,就当现下全部从新开始。”
“从新开始?”我重复道。
他将头倾靠过来,与我的额头相互碰触,高挺地鼻梁点着我的鼻骨,丝丝凉凉,煞是舒服,他嘴角微翘,“往后,没有三爷,没有赫连翰轩,亦是不再涉及任何的权势,没有了所谓的勾心斗角,没有人再敢随意从我身边将你带走,我亦不会将你交付给任何的人,只有你,只有我,东方夔这一个身份,不会再有其余的人插入,就如我们最初那般。”他顿了下,缓慢地说道,“小儿……可以吗?”
轻柔的语音,令人砰动的话语,一切皆是那般的感人,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期限,有多长?”
东方夔嘴角微扯了下,“一辈……”漆黑得如同潭水一般的眸好似要将人溺入其,难以自拔。
“这,算承诺吗?”我不甚肯定地哽咽问道。
“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伸出手指轻轻为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那,不许再仗势欺人了。”我说出条件。
“好!”他笑了下,“只要他们不惹我。”
不惹他?那些守法的百姓们都是善良的,干嘛无故去惹他?这……应该算是应了吧。
“呃,回去后,那些死伤的人要好好给他们安葬,不仅要给安葬费,还要给他们的家属安排后路。”
东方夔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他将我身一搂,俊美的脸颊就要向下压来。
“还有还有……”我稍稍将他覆上来的身推了推,“可不可以再给我开个条儿,好让我在这边经商?”
东方夔眉宇微皱了下,将我的手抓回,“只要不要太劳累。”
眼见着又是要覆来,我又是笑着说道,“还有最后一条,可不可以和邹太师化干戈为玉帛?”都好的话,这个也好吧?嘻嘻,我暗自窃喜着。
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好看的狭长双眸微眯了下,“明日再说!”将帘一扯,彻底将我们两人的身躯遮挡住。还有最后一点啊……大夫说了,现下你身不太好,不能太剧烈运动啊……可这话根本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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