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我清晰地感受到一股令人寒颤之风,还未等东方夔的下一句暴喊出,我快速地冲入了进去,“我在这里!”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目光,有可怜兮兮的,有心怀憎恨的,甚至还有那面如死灰,仿佛认命了的,想必是觉得自己今日定会难逃一死了。
“你去了哪儿?”东方夔大步向我迈来,眼底现出一抹愠怒。
“我……”环视了下四周,却是不料正对上站在人群后面的凤姑娘眼眸,“我去买东西。”
“买什么?”东方夔俯视着我,眼神锐利,好似不放过我一丝的小动作,还未等我说出下一句,却从我手上夺走一个钱袋,又是冷声问道,“这是谁的?”
此时众人再次一颤栗,就连那老鸨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东方公子啊,我们当您是来吃酒玩乐的呢,谁晓得您是来办事……是我们用人不当,若是那丫头哪里出了问题,亦是不干我们何事……”老鸨急于撇开与我之间的关系,看到东方夔对我的态度,再串联起以前的,以为是我这里出了差错。
熟料……
“是你要她去的?”东方夔提着钱袋走向了远处而站的凤凤,双眸写满了愤怒。
凤凤仅是垂首不语,她的肩膀隐隐有些颤抖。
“说,到底居心何意?你该是晓得,现下是什么时辰了,莫非你还要她十二个时辰随时为你待命?你以为你是谁?”东方夔的话语越来越尖锐,仿佛一根根利剑深深地扎入了凤凤的心口窝。
“啪嗒啪嗒”,凤凤的泪水不知不觉中掉落了下来,她抬起了头,与东方夔四眸相对,“好,那你告诉我,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何皆这般时辰,你会在她房里?”
所有人听至此,不由得怔住,原来刚刚他们以为东方夔是从外面而来,谁晓得……晓得原是从绫儿亦是我的房里走出?他们将目光在我和东方夔的身子上打转,有探视,有怀疑,亦是有着不屑。
“我……”我走上前去,试图想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因为,因为东方公子是……”
“我是他的相公!”此话一出,只感觉偌大的翠玉楼内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之样,东方夔嘴角现出了一抹冷笑,“她是我的妻,如何,还有质疑吗?”
凤凤的眼眶愈加湿润了,她望望已被东方夔再次拉入怀中的我,又是看看那给了她无限幻想几日的东方夔,仿佛所有的美好皆是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剥夺了,樱桃的嘴唇一抽一抽,紧紧地用上齿咬着,下唇慢慢地出现了血渍。
我才欲向前,双肩却传来了一股力量,我不由得抬起头与东方夔相对视,他漆黑的眸子变得深邃不已,好似在警告于我,若要她们活命,就不要再与她们相干涉。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之声,未等扭头望去,却只见一排排士兵,腰间佩戴着剑,刷刷地跑了进来,将偌大的翠玉楼包围住,其中有一名看似是个头头儿,他看到东方夔,走上前来,恭敬地弯身,“罪犯再次行凶,已当场抓获!”
东方夔冷瞥了一眼,颔首,“带下去交给柳大人!”
“是!”
才提脚,却不料那新来的女子已泪眼朦胧,她的脸色苍白,一下子扑了上来,跪倒在东方夔的脚下,“东方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吧,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这般做的……求求……”
东方夔揽着我的身子向边上跳开,躲开了她的触碰。
而那些女子们脸上皆是现出了错愕之情,面面相觑。
“想要救你哥哥,自己去寻路。”东方夔毫无语调地说道。
“原来你早已知晓了?”女子苦笑了下,接着又是喊道,“我一介女流,如何去寻路?我哥哥虽是害人,但大都是那些平日里靠搜刮老百姓血汗钱的富贵人家,他亦是在行侠仗义啊,”
东方夔双眸炯瞪,“若当真是做好事,如何却要置人于死地?杀人手段极其残忍!”
“那又有何错?我们只是将他们付诸于我们的还回去而已!”女子强词道。
“荒谬!”东方夔怒喊。
“是啊,你们皆是坐享荣华富贵,哪里去晓得底层我们的艰辛,”女子抽噎声愈加厉害,“你们每日大鱼大肉地吃着,而我们却是用身体用体力去换得,凭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我们就是要老天爷知晓,待人要公平,莫非这有错吗?”
东方夔脸上表情稍有所变,他颔首,俯视了我一眼,看到我双眸已是泛泪,不由得喟叹了句,“她是病态,莫非亦是要得到同情?”
“啊……啊?”我惊讶地抬起头,与他相对视,“什,什么意思?”
东方夔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和缓,他伸出手指轻擦拭着我的眼角,“他们已经产生了心理疾病,纵然身世是可怜的,可做法实在极端,不容咱们去同情,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哦!”我点了点头,吸了下鼻子。
那女子看向我和东方夔,笑得更加大声,“打从我第一日来,我就看出你对绫儿丫头的在乎,你以为你能掩藏得住吗?”
“我并非要隐藏,若不是顾及她,我早就该让你们知晓她的身份。”东方夔回驳了那女子的问话。
女子不由得一愣,她嘴角再次泛出了苦涩的笑意,“天下间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敢说,你对这里的任何一个女子没有动过一丝的感情?”
东方夔扬声狂笑了出来,他揽着我的身子向前迈了两步,“你以为我是那种低级之人?若是我喜欢美丽事物,现下这妻妾只怕早已成群,可为何只单单仅有我的妻一个?”他再次逼近,眼眸犀利,“美好的事物人人皆是喜欢,然,或许你是高估你们自己的容貌,在我眼里,你们连我的十分之一皆是不不及,如何还能以‘美丽’而自居?”
“你……”所有人为之一楞。
“夔?”我拉扯了下他的手臂,试图让他不要说出这般伤人之话。
东方夔傲然地站立在屋内中央,今日的他身着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一袭乌黑发丝绾云髻,上随意别有一金钗,额前有几缕轻轻垂泻下来,那般自然而令人动情,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五官,一切的一切都象征着他的不凡之美。
他的话没有错,一点都没有错,天下间还未有见到过与他一般美的人,就连女子算上亦是,所有人望着他,只是会觉得望尘莫及,不由得心生自卑,难以靠近。然,谁会想得到,如此平凡的我,又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竟是拥有了这般卓越的他!
“将她一起带下去,告诉柳大人,明日必得行刑!”东方夔拥着我向外走去。
“东方公子?”后面蓦地传来了脚步声。
我扭头,探过东方夔的手臂向后瞥去,“凤姑娘?”
她泪眼朦胧地望向东方夔,双唇发白,“你……当真从未喜……喜欢过我?”
东方夔面不改色,他眼底露出了一丝的冷笑,“凤姑娘,想想这些时日,每次我来时,有说必得要见你吗?纵然我进你的闺房,又是为了谁,现下你该是清楚了吧。”
他的一袭话语,彻底将热情如火的凤姑娘浇了一盆子冷水,她垂下首,已然没有任何语调地说道,“我……我知道了……”转身,走了回去,她浑然不知自己的白色手绢掉落到了地上,只是那般失魂落魄之样,茫然地走着。
我嘟起了嘴,“干嘛说这般伤人之话?”
东方夔怕我回头追去,一把将我抱起,“不说这话,她们能清醒吗?”
“可……错还是在你,谁让你对他们笑得那般诱惑人?”
“小东西,”他将我头一按,用齿轻咬了下我的敏感耳际,“你有胆再说一次?”
“呃……呵呵,”我干笑了两下,“那个,我曾经是说要你对人多笑笑,但不是这般笑法,错误还是在你,你不要笑得这般惑人。”
“那你说说看,我要怎样笑?”
“笑分很多种啊,有大笑,有微笑,还有狂笑,实在不行就……就苦笑!”越说越离奇,不由得令东方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眼底渐渐露出了一丝的宠溺之色。
一路上,在士兵的护送下,我们离开了翠玉楼,空留下那些依旧还怔楞的女子们,许久许久未晃过神来,好似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半年后。
“不要,不要,走开。”
“您让我摸一下,就一下……”
“走开,我说了,走-开!”
“哎呀,若是不让我摸,这,东方大人定会砍了我的脑袋。”
若是不知情人还以为这里上演了何等羞人之事,其实……嘿嘿!
“那好,”我贼贼地笑了下,“除非你与我讲,有没有那种药?”
“嘎?”太医怔住,面色惨白,“求夫人还是饶了下官吧。”
“反正你不看是死,给了药还是死,皆是一个死法,何不给我做出点贡献再死呢?”我边是喝着茶,边是说道。
那太医脸色更加难看,所有人皆知我的为人是最和善的,他就是本着这点才壮着胆子冒死来就诊,谁曾想,原来这恶魔的品性亦是可以感染?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太医可是诊完了?”蓦地从门外扬起了一道冷声。
那太医身子一凛,“夫人她……”
我顽皮地露出了一丝无辜地笑意,“不干我事儿。”
东方夔俯视了一眼太医,又是望了望坐在边上又闲嗑起瓜子的我,“六儿,听话!”
“不要!”我嘟嘴道,“反正皆知晓了,定是又有了喜。”
“那是咱们猜测,现下让太医确诊一下不是更好?”东方夔脸上现出一抹真诚之色,他走到我身侧,将我圈抱住,“前两日看你胃口不好,我还以为你得了病,连着两日我皆是没有好眠,莫非你还要我担心到你三个月以后吗?”
听到这般动人之话,看到他的黑眼圈,不由得心下一揪,将手中的瓜子向他手心一抛,“好了好了,医就是了。”
半晌,那太医喜笑颜开,“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当真是有喜了。”
东方夔跳起身,搂抱住我,“六儿?”
我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了!”同时也非常清楚地晓得我的命运,又要开始周而复始地‘折磨’了,好不容易才和女儿有点感情了,熟料又要开始了坐月子,长达一年之久的足不出户的生活。
又是过了两年。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啊……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要孩子了……”
又是一年,我的大女儿湘儿如今已是快要六岁。
“湘儿乖啊——”我手里拿着波斯国国王送给东方夔的糖果盒,试图引诱着面前的女娃,“来来来,过来娘这里。”
女娃定睛望着我,眉头紧蘧。
“湘儿过来啊,娘这里有好多好多的糖果。”我故意笑得可爱。
熟料,半晌她瞥了我一眼,掉头即走,我楞了下,赶紧追上前去,伸手拦截在她面前,“莫非湘儿不想吃吗?”
“为何今日爹爹不在呢?”她终究是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还是离不开‘爹爹’二字。
我不禁有些个恼怒,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缓,扯着嘴笑道,“国王说有重要事情要见爹爹。”
“爹爹很厉害!”湘儿噘嘴道。
“恩!”这一点……毋庸置疑。
“爹爹比娘亲长得美!”湘儿看向我的脸颊。
我蓦地双颊酡红,“……是的!”接受吧,这也是事实。
“爹爹说,你的胃口比他大。”
呃……这句算夸奖吗?
“爹爹还说,面对着漂亮的食物,人的胃口就好。”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感觉自己的头顶在烧。
“爹爹说,娘亲很胆小,‘喜欢’却从来不敢说出来。”
“所以呢?”我脱口问道。
“所以?”湘儿托着腮帮子假意凝思道,“呃……爹爹说,要我看到像他一样的优秀男子时,一定要死死地跟住,大胆地表白出来,不能错失良机!”
我双眸炯瞪,心中不禁愤怒地喊道,东方夔,你简直教坏了我的女儿,她才多大,仅有六岁!
“爹爹说……”
“好了!”我终究忍无可忍地暴喊了出来。
“六儿?”东方夔侧过身子,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我的脊背,“继续睡啊,仅是梦魇,梦魇而已……”
门外一女娃偷觑着,嘴角正扬着贼贼地笑意,“爹爹还说,娘亲就是在六岁时,学会‘引诱’爹爹了!”当然,这同样也是她在人生中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