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帐外的春莲笑了笑,“小主儿才多大,就开始唉声叹气了。”
我撅起了嘴,“姐姐可曾用膳?”
春莲有些惊讶,“还未!”
我眸光一闪,“那姐姐陪我一同用膳,可好?”
她吓得登时连连摆手,退着步子,“小主儿莫要折煞了奴婢,您何等尊贵身份,奴婢不过是低贱之身,怎敢与您同桌?”
“姐姐怎会有这般的想法?”我眉头揪起,不敢苟同,“萱绫来这里之前,亦不过是个乞儿,不瞒姐姐说,就连名字皆是三爷赏赐的。若不是有了三爷,亦是不会有今日的‘萱绫’。遂,我与姐姐们同等身份,没有高低贵贱,往后姐姐断不要再这般的作践自己。”
“小主儿慈心大悲,这些奴婢们都晓得。只是……”她叹了口气,“皇家毕竟是皇家,若是寻常大富人家,断也罢了,奴婢坐就是。但,您是三皇子的养女,奴婢怎敢随意的破了府上规矩。”
我心中不禁更是感到了一股凄凉,无奈下,突然想到了张虎子,自从昨日两人分别后,一直未听到他的任何消息,“那姐姐帮我去叫虎子哥可好?”
“小主儿是说……张大娘的儿子,张虎子?”
我点着头,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她颔首向我恭敬地一拜,“小主儿不知,昨日,那张虎子已是被三爷派去了江洲铺子,听说那里正缺少人手,且给的月俸多一些,他便点头答应去了。”
我一下子怔楞住,半晌才缓过了神,“那……张大娘呢?”
“自是也跟了去!”春莲说道,“要奴婢说,大娘身子骨本就不太好,不该长途奔波,那张虎子也是,就非得看上那多出的几两银子吗?哎,真是豁出了他娘的命!断不要在路上出了何事才好。”
“小主儿?”
“小主儿?”
“啊?”我拉回了神思,看向那正望向我的春莲。
她笑了笑,“若是当真觉得不舒服,奴婢就斗胆陪您一起用膳。”
若是她一开始就答应的话,或许我会喜出望外,可眼下……偏偏我的脑海中却是挥之不去她口中所说言语,只是想着‘张虎子被派到了江洲铺子。’
这是三爷之命吗?若是真缺人手,如何会这样的巧?就是赶在了昨日?
终于一日过去了,往常我会有午休的习惯,偏今日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只是干坐在床榻上,要么就是在书房中。直到了亥时,夜深人静,只听‘吱呀’一声,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自知是三皇子回来了。
我的心是既欢喜却又感到憋闷,复杂而矛盾。
当他掀起帷帐的刹那,两人四目相望,他定了定神,不禁嘴角翘起好看弧度,将高挺的鼻梁凸显得更是英挺,面部柔和的线条让我的心不由得暖了几分,“今儿个是怎地了?这么晚还不入睡?”他脱了靴子,坐了上来,将我一把抱到了怀里。
一闻到他怀中的馨香,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纵然有再大的气闷亦是烟消云散,不由得又气自己的不争气,心中暗骂不已。
“听丫鬟们说,不到晌午你就来歇息了?”他柔媚的嗓音不停的敲击着我的心脏,三皇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莫非是哪里感到了不适?”
我摇了摇头。
“难道是戏目不合心意?”他暗自猜测道。
我再次将头摆了摆,犹如一个拨浪鼓。
他无奈的笑了笑,眼神多了一抹宠溺之色,“那是为何?”
我撅起了嘴,“三爷为何要将张虎子派遣去江洲铺子?”
他面不改色,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就为了这事儿?”看我没有吱声,他继续说道,“那江洲铺子生意是越发红火,缺少人手本就事实,况且,他在府上呆一年,甚至两年,充其不过还是小厮。而那边,若是做得好,或许我可以提拔他为掌桌。”
我眉头蘧起,“可……为什么是现在?三爷该是晓得大娘的病情。”
“此番行程,我已为他备好了马车、食物和所需银两,若是有了突发事情,亦是有应急措施,何况我还派了一名御医跟随于他。”三皇子将手从我的脸颊抽回,径自将叠好的被子掀起,搂着我的身子即刻要躺下去。
我闪了闪,表情依然带着埋怨,“纵然有御医,还是避免不了风险。”
他渐渐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双眸中散发出一股不可拒绝的威势,然细看之,更多的是倦怠,“你若知晓风险,就不该去那种危险之地。”三爷松开了手,一人躺下了身体,闭上了眸子。
我坐在一侧,气鼓鼓地,“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昨日之事。”
三皇子没有吱声,只是隐约传来了微微的呼吸声。
“那事真的与他无关,全部是我一人所为,若不是我央求他,他断然不敢带我去那种地方。”我努力的解释着,可半天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心下一横,“三爷是个小气鬼!”
三皇子微抬了下眼眸,好笑的瞥了我一眼,没有作声,闭上,再次睡去。
“三爷最是小气,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任由我怎样去说,三皇子依然故我,慢慢地,竟是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少顷,待我骂得累了,终也无奈的侧身睡下,口中却是还呓语着,“三爷最是小气......”随意地蹬了蹬腿,四肢向床榻一耷,头一歪,呼呼睡去。
“小傻瓜......”耳畔隐约中传来一道柔声,语调带着一抹无奈与宠溺。然,沉重的眼皮却根本让我不堪重负,只是依稀感觉到自己有些冰凉的身子渐渐传来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