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那么一瞬纪时南在怀疑着,会不会被盗号了?不然程之诺怎么可能发这样的道歉:“时南,我疯了。”
她没有回应,半会后,他发了另一条信息过来,时南再三犹豫,才打开。
“当时担心你有事。”
要程之诺说这样的话有多困难?机率不是没有的,但她知道如同登陆月球,困难得不得了,时南鼻子突然一酸,情绪翻江倒海,恼怒了几天的恨意早就消失无踪。
最后她没有回应,决定把电脑关掉。
周末早上,纪时南难得休假,打算睡到下午,谁知大清早便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家里几个朋友很明显出外,没人帮忙接听,时南不理,拉过被子蒙着头,铃声停顿,然而过了一分钟,它又响了起来,这次不依不饶,长得把人都烦透了,时南斗不过,投降地卷着薄薄的被子光着头丫走到客厅。
电话那边声音很喜庆,半梦半醒的纪时南一听就认出是秦致远,他说了一堆话,时南从那堆话里找到了关键的两个字:“生日?”她抓抓头发懒洋洋地问:“谁生日了?”
“我啊。”
时南冷静:“你上月才过完生日。”
“上月是阳历,这月是阴历。”
“你过不过佛历,伊斯兰历?”
“我得考虑。”他废话不多说,交代时间地点,问:“记住没有?”
“记得了。”
“今晚记得过来。”
“我不一定赶得及准备礼物。”
“你把自己带过来就行了。”
为了提醒纪时南,他保险地发了条短信给她,时南返回卧室掏手机,被这人气得牙痒,打个电话都掐得这么准,仿佛知道她就在卧室里睡觉,偏要她往客厅接电话,让她走来走去睡意全消。
当晚几个女孩拉队去看新上的电影,出门前问时南要不要同去,时南说:“要给致远庆祝生日。”方敏奇怪:“上月不是庆祝过么?”
“无论是哥伦比亚的雨衣节还是泰国的猴子节,甚至是三八妇女节,他也在庆祝。”
买了礼物,依秦致远的约定来到一间位于顶楼的餐厅,服务生上来问是否点菜,时南摇摇头说:“我等朋友。”
怎么只有她一个?
纪时南翻看腕表,比约定时间过了半小时,依然不见人,于是她打秦致远手机,没有人接。
等了一个小时,起初时南有点生气,哪有人这么变态一年庆祝几次生日!可是一个小时候后又有点担心,生日都不来,是否遇上意外?
这趟改拨到学校寝室,舍友接电话,对她说:“致远?几小时前他出门了,约你么?没去?”
“对啊,他没来。”
“这么大的人,不可能把自己弄丢,想是干什么去了。”
时南叹口气,傻傻的坐着干等,这间餐厅的装修风格非常雅致,她的台子临窗,俯看视野不错,远处还能看到大桥下河水流动,波光粼粼,桥上一排车辆构成灯河缓缓向前而行,一时间急躁担心仿佛都随着万籁变得沉寂,那点点灯光让她想起了程之诺表演给她看的那个小魔术,微光一闪,戒指就不见了,回家后她试了几遍,学会并不难,可惜没时间练习,不然说不定比程之诺做得更好。
想到这里,禁不住勾起了唇角,然而很快又被时南摔走了,程之诺、程之诺、程之诺……怎么又想起他?
一个多小时后秦致远才施施然出现,时南偏头支着腮子看夜景,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个人,无意间抬头,看见他朝着她笑,时南掏出短信想要指责他迟到,谁料点开手机,顿了顿,这时间……看错的人是她!
“怎么?”
时南叹气,蔫蔫地说:“原来搞错时间的人是我,等了很久。”
“慢慢坐着可以令到一个人心平气和,不错。”他轻笑。
时南把礼物给他,建议:“你干脆挑几个月一次地把这辈子的生日全过完吧,别折腾人了!”
他收下礼物,瞧瞧四周:“还没来。”
“谁?”
“程之诺。”
秦致远唤醒僵住的她:“肚子很饿,吃什么?”
时南点了牛排,吃一半时她看秦致远跟远远的另一个长发女人招手,那女人打扮得体,脸容姣好,正和客人聊天,也不急着过来,时南问:“你认识她?”
“今晚带你见家长。”
时南差点被牛排咽着了,“不是你老人家大寿吗?”
秦致远抬一抬下巴,“那个美女是我老姐,她是室内设计师,也是这餐厅的老板。”时南点头,未及说话,秦致远道:“把你介绍与她认识,因为你把自己输了给我。”秦致远双眼直视着她,表情认真,时南的牛排还是卡在喉咙了,她咳了几声,拿酒喝,反应过来后问:“……你说真的?”
“假的。”
“……”
秦致远翻手看表,问她:“程之诺是不是有迟到的习惯?一个多小时啊。”
时南却见怪不怪的语气:“也许迷路了。”
“迷路?”
“程之诺很没方向感,坐他的车,经常不知道开到哪里去。”
秦致远扬眉大笑:“对,所以我很少坐他开的车,你还清楚他。”
“程之诺还有另一个缺点……”她还没提气说话,一只手倏然按在她的头上,时南吃了一惊,抬头。
是一张微恼的俊颜,秦致远知道他不爽,笑笑地问时南:“时南,你老人家愿意今天过生日吗?”
时南点头:“我愿意。”
秦致远朝程之诺摊手:“所以,庆祝生日是成立的。”
“……”
程之诺很后悔被这些不正常的缠上。
远方的老板看这台有客人来,主动找服务生为这桌下单,程之诺曾发了道歉给纪时南,被她关了,现在两人见面,视线在空气中相撞,时南先别了开去,当做透明。
程之诺敛眉坐下,服务生送餐上来,秦致远瞧瞧两人,说道:“都哑了?”
两人一致没有回应。
在公司忙了一天,程之诺也着实饿了,安静吃东西,不久后,老板招呼完朋友,来这桌坐,他见几个年轻人用膳完毕,笑问秦致远:“同学?”
秦致远向程之诺抬手:“这个你弟。”然后转向低头呷酒的时南说:“弟媳。”
时南被呛了,她轻咳嗽地按着胸口。
姐姐朝程之诺打量了一遍,赞叹:“很标致的年轻人,灯打不亮,我来看。”说毕自动换了位置,坐到程之诺身旁。
“姐。”秦致远严肃提示:“他真的是你弟,别色狼他了。”他提示了一下:“大姨的孩子。”
姐姐想了下,这才想起来:“啊,程家的孩子。”她在程之诺线条优美的下巴摸了一把,笑道:“都这么大了?”这一下手法太闪电了,程之诺没防避,脸色登时暗了暗,只差没一掌拍开她的手。
一旁的纪时南囧死了,果然有什么样的弟弟就有什么样的姐姐,秦致远缠人,这个秦姐姐作风更彪悍,可是又很嫉妒,这男人她先盯上的,她都没这么碰过,凭什么她先如此啊?
这心思一动,眉头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哪家的人?”秦姐姐突然大声问。
时南愣住,抬眼看她,不知她在说什么。
“你是咱秦家的,还是他程家的。”
时南哑口无言,瞧瞧程之诺,他这时也正看着她,纪时南别过视线:“我是纪家的!”
秦姐姐笑得眉眼如丝,甚是勾人,“我看你就一副想色狼我这个酷弟弟的样子。”她掉头问秦致远:“听闻你用了七场打赌追一个女孩,一连输了七场。”
秦致远更正,“不是的,只输六场。”
“还不是一样。”她观人之厉害,一眼看出:“追的就是这纪家姑娘吧。”
纪时南觉得他们三人的关系直至今天,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并不涉及任何暧昧、背叛、谁对不起谁,但是毕竟有些难以启齿,这下被姐姐说破,气氛果然肃寂。
秦致远一拍桌子:“难怪姐夫出轨,立马就被你看出来了!你长的那心眼儿,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时南被他囧得不轻,这反驳,是血淋淋的揭疮疤。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是她不?”
“的确是她。”秦致远说,“但是我失败了。”
本来这两姊弟还未分高下,一客人来,是姐姐的朋友,她去招呼客人了,拆去了唇枪舌剑,只剩下他们三人阴风阵阵。
秦致远认真地坐好,对两人坦白:“今天不是我生日,只是想找你们来,依江湖规矩,摆场和头酒,解决你们之间的纠纷。”
时南半晌说:“你以为我是黑色会啊?”
他举杯:“喝是不喝?”
时南的视线第三度禁不住移向程之诺,他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时南的手在桌底下微微抬动,最后难以察觉地压下去,她一撇视线道:“致远,谢谢你,但是你不明白,这酒我喝不下。”她抓了放在旁边的包包,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失陪。”说罢,便离开餐厅。
她走后半分钟,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很晚了,我也先走。”他随之追了上去,正好在电梯要关门时进去,秦致远看着两人消失。
姐姐过来,微笑地说:“看来不欢而散。”
秦致远奇怪,喃喃地说:“时南的反应怎么跟往常不大相同……”他晃着没人碰的酒,缓缓地品尝几口,半会后突然恍然地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