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
慈生感觉自己一瞬间傻了, 身体上的巨大负荷和难受的感觉,再加上他心理上的焦急和担忧,他脸色苍白, 像是下一秒就会昏迷过去。
俯冲!
从上往下, 慈生虽已经被护住被捂住,但是依旧感觉得到那种直抵人心的恐怖,幽深的谷中几乎没有丝毫的亮光, 从呼啸的风雨之中猛地抵达了寂静到宛如死地的黑暗之中, 慈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身后的那些人并没有被他们甩掉,而是不远不近地用一张大网将他们困在里面,用他们的身躯堵住了深谷的上方。
这看上去简直非常奇怪, 就好像是慈生和萧望勉两个人回家,将外面的追兵给用一个大网捆绑起来,困在门口;又不允许他们走掉,又不允许他们进来, 简直就像是在惩罚不听话的宠物一样。
“回家……”
慈生喃喃,他的手上全部都是冷汗, 蹭在萧望勉的衣服上,将那里弄皱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替祂抹平,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像是在思考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有些惶恐有些惊异。
“这里, 为什么是我们的家?”
慈生问。
回答他的是萧望勉轻柔的吻, 萧望勉的眼中带着奇异的光, 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温声道:“乖宝, 这里当然是我们的家, 是我们住了一百年的家……”
话音刚落,慈生感觉自己的脑海一阵晕眩。
他心中的想法已经渐渐地浮出水面了,关于难得一见的混血种巨龙和恶魔、关于剧情的反派、关于剧情的变化,关于他自己心目中的猜想和这一切……
这一切事情就好像是潮水退去后散落在沙滩上面的贝壳。他正准备蹲下身,一片一片的将它们全部都捡拾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心被扎出了一道道的伤口。
越想要去思考,头脑越痛,越想要去纠结,越觉得痛苦。
慈生抿唇,将自己的心思给按捺了下去。
他终于打算遵循他的本心。这些一切事情,在现在全部都无所谓,全部都没意义了。
他现在只想要靠近萧望勉。在靠近祂的一刹那,他感觉天边的乌云好像一瞬间凝结成了太阳落山后的黑夜。时间似乎都发生了改变,刺目的亮光一闪一闪,就好像是璀璨闪耀的星子,也好像他现在正在做梦一样。
“回家吧。”慈生喃喃,既然已经来到了深谷,“阿加普……不,萧……”
“轰”一声。
是从远处传来的,那里传来的声音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的,似乎是那群家伙挣扎着用了许多办法想要挣脱那一张大网,但是无济于事。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被一扇大门重重的关在了外面,他们被萧望勉拒之门外了,没有人可以进得来。
而里面的幽深是丝毫没有声音的。这种黑暗静谧,但是不会让人发狂,因为慈生知道有爱人在自己的身旁,而且这个人会给自己最好的保护和爱意。在这种诡异的安心之下,尽管伸手不见五指,慈生也没有害怕。
“……萧望勉。”
慈生终于喊出来了这一句。
但是说实话,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感觉这三个字分外的亲昵、分外的熟悉,好像刻在自己的本能和自己的骨血之中,顺着口中的话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三个字说出来之后,就看到了萧望勉几乎是惊喜和充满着奇异狂热爱意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慈生就感觉到两人急速下坠的动作停止了。
他们来到了一片平坦的土地,这里黑暗、静谧、无声,好像是一团混沌。既是没有灵智的混沌,也是可以供他们自己创造一切的混沌。
“乖宝,虽然没有想起来我,但是我好开心……”开口的是萧望勉,他唇边的笑意从未消失,伸出手来轻柔地抚了一下慈生的发丝,“乖宝难受么?”
难受,不仅仅只是心理的难受——联想到那些事情的时候都会特别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压制着他,不让他往更深处的方向思考。另外一方面是身体的痛,慈生能够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骨头被拆碎打散,无论哪里都是一阵剧痛。
而且自己的喉咙也特别麻痒,就好像是渐渐要发病了。花吐症。
“难受……”
慈生小声地哼唧了两声,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这两声听上去多么像是在撒娇。
在这个世界中,慈生从来都没有过忽然失去神志或者这种完全不想思考只能靠着本能行动的时刻。
之前回应萧望勉的慈生心中还是记挂着别的事情的,所以他总是稍微有一点不情不愿、胆战心惊,又或是怯懦和推拒的。
之前萧望勉碰到的慈生也有可能是在睡梦之中,那时候的乖宝虽然也恬静温柔,但是却丝毫没有生气,不会有回应,好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
虽然那样的宝宝也很可爱,也非常能够让萧望勉情不自禁地提起唇角,但是跟现在在萧望勉面前的慈生相比,简直就是相形见绌。
现在的慈生完全不一样。
他是生动的,活泼的。他的脸上带着一点懵懵傻傻的笑意,带着一点痛楚的蹙眉。抱着恶魔的时候,会轻柔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会咬住自己的手指。
“我不要这样了……”
忽然,慈生冒出了这一句;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黑润闪亮,在这一片广袤的黑暗之中,他似乎躺在一片黑色云朵织就的被子上。
青年动了动自己浑身亮晶晶、莹润的身体,终于从巨龙的魔爪之下挣脱了一点出来。
萧望勉刚刚是恶魔的形态,但是在跳进这一片黑暗的时候,祂就重新变回了巨龙。
而且这一次是本体,祂好像是某一种故事之中的邪神一样,不可名状又震撼的美。
祂珍惜地将弱小的人类给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柔软美丽的唇和脖颈往下,一路含到了他白嫩纤细的足踝和脚心。
乖宝说不要了……
那要克制。
不能让他生气。
……
面对着萧望勉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暴虐神色和疯狂倾泻的爱意,慈生似乎是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点的笑。
“不要这样,”慈生拧了一下萧望勉的身子,小魅魔的手能有多大的力气,顶多算得上是给祂挠挠痒痒,根本就就算不得是生气,分明就是撒娇和埋怨,“你变成恶魔……”
“不要龙了,太大……”
在半晌的怔愣之后,一阵疯狂的黑雾涌现了出来,在铺天盖地看不清一般的涌动之后,将小魅魔包裹在了正中间。
“变成恶魔的话……就、就进来。”
青年轻轻地说了这一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他的翅膀略微动了动,将自己纤弱的后颈给藏住了。
萧望勉狂喜。
祂苍白带着鳞片的大手把住了青年的尾巴,那个小倒三角超级敏感,只是略微碰了碰,就能够听到青年撒娇和生气一样的闷哼。
……
……
云雨初歇。
“萧望勉,我难受……”慈生秾丽的眼睫上面沾染了一些水痕,亮晶晶的坠在了他水红色的眼尾,他的鼻尖也粉了,唇瓣上破了几道小口子。
虽然混血种恶魔的动作已经尽量的放轻了,但是青年的皮肤太嫩太白,所以从他纤弱的脖颈开始到锁骨那里,就落满了颜色漂亮的吻痕。
“乖宝,全部都吞进去就好了,好不好?”
“唔……”
慈生轻柔地动了动手指,其实也没有多么难受,跟以前那些折磨比起来的话,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是他就是想要撒娇,想要告诉男人现在自己不舒服。像是一个被养坏了的小娇气宝宝、小王子一样,一点苦一点委屈都不能吃。
“好吧……”慈生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小心地将自己的身靠上了萧望勉的身体,“你不能这样碰了哦。好过分的。”
“好。”
萧望勉轻声,吻了吻慈生的发根,苍白的大手是落在他背后翅膀上的:“宝宝这里疼不疼?”
“不疼。”慈生摇了摇头,“酸……”
是挺酸的,毕竟支撑着慈生这么久。
萧望勉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从侧边将人给抱起来,轻柔地揉了揉他的眉心,温声哄道:“我的乖宝最棒了,最厉害了。”
“嗯……”慈生眨了眨眼,翘起来了一点唇角,“当然啦。”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外面那群家伙现在是在干什么呀,罚站吗?”
笑了一声,萧望勉亲了一下慈生的鼻尖。
祂现在的外形既不像是巨龙,也不像是纯粹的恶魔,不畸形,但是掩藏在黑雾之中,有些看不清楚祂的本貌。
“是罚站,相当于罚站。”
萧望勉将那些家伙给牵制住了,让他们全部都在外面用这种神奇的姿势站在一起,既是防止他们去找唐谢的麻烦,也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告诉那群为非作歹很猖狂的人。那个原先控制三界的帝王回来了。
很显然嘛,萧望勉这样强大的存在不大可能有第二个了。
慈生扑哧笑了一声,蹭了蹭萧望勉的手,温声道:“那么你跟我说一下吧,唐谢他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萧望勉温声,因为知道慈生很关心剧情,所以都并没有吃醋,“之前你跟他看资料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所以这一切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慈生听到了萧望勉的解释。
祂按照了唐谢的想法,根据他的初步构想提供了一些能量。
祂在地狱之中的号召力是非常恐怖的,在人界和天堂的威慑也是如此。
唐谢现在就想要借着祂的名头,一方面是大刀阔斧地将那些蛀虫给解决,另一方面……
虽然表面上来说,他们的形势是挺被动的来到了这样一个深不见底、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但是事实上却是他们主动将那群家伙给困在了原地。这些时间足够唐谢去做很多事情了。
慈生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不觉就顺着萧望勉的身子滑进了祂的怀里,软乎乎地蹭了蹭:“所以……现在的这些事情跟唐谢再交流一下应该就可以解决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慈生从萧望勉的怀里挤了个脑袋出来,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一片黑暗与混沌,终于将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能够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在这里,几乎将他的浑身都覆盖了,暖洋洋的,足够让他放松心神。
但是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慈生又觉得自己的心脏顿时被提起来了。
慈生小声道:“你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年?”
“是的,宝宝。”
完全没有印象,慈生感觉到自己这个身体似乎也没有那样的记忆。
而且慈生本来是想要问萧望勉有关于自己和祂以前的事情,他想他不可能跟萧望勉完全没有认识过。
或许是之前很多个世界,或许……
“还是回到这个世界吧,”慈生一想到那些事情就头疼,最终只能喃喃两声,软乎乎地凑过去,“我们到底为什么能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生活一百年?难道我是直接睡过去了,像冬眠吗?”
轻笑了一声。
萧望勉温声:“你想要知道这个世界里面,我们以前的事情吗?”
慈生当然是想的。
或许是因为现在两人已经在这样的一片黑暗之中敞开心扉了,所以萧望勉并没有再瞒着慈生什么,反而是娓娓道来,将这个世界更加本源的背景告诉了慈生。
每个世界在投放和真正进入使用的时候是会产生些许的偏差的。对于这一次的世界就更加明显了。
这一次慈生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时,那一头属于主角唐谢的受伤巨龙并没有出现。
众人的眼中那头巨龙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那是因为蝴蝶翅膀的扇动,有一个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出现,取代了原本唐谢身边受伤巨龙的位置。
慈生忽然一怔,他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心中的违和感到底来源于那里,轻声地开口:“所以说,取代了唐谢身边受伤巨龙的位置是……大祭司?”
是了,肯定就是他没有错。
在原来的那些剧情,包括小一给他的提示之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大祭司。而且这大祭司又是个大恶魔,又是唐谢的好友,很显然图谋不轨。
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是要来干什么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什么好人,能够扇动蝴蝶翅膀就必然是从上面下来的,很大可能是跟慈生有仇的人。
“跟我有仇的人是谁呢……”
慈生感觉自己的脑袋真的晕起来了,抽疼。
“乖宝……”
萧望勉亲了一下他的发根,嗅到他发丝上甜蜜又温柔的味道:“你现在还是没有完全想起来。”
“不要着急,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想起来。”
要是慈生先想起来那个“仇人”,而不是萧望勉,恐怕萧望勉更会发疯。
慈生勉强抿唇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凑在了萧望勉的脖颈旁将自己的手臂圈上去。
所以说,其实因为原来巨龙的位置被大祭司所取代,所以慈生在这一世中的任务是非常难以完成,甚至是难以和那个主角唐谢接近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但萧望勉每一次在这样的世界之中,都会靠着他的实力占据一个很高的地位、拥有惊人的力量。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了。
一百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天人魔三界大战,那时候萧望勉就已经尚且过来承担祂的这个身份。
但是因为这个世界中有第三个人的干涉,所以这剧情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的同时也出现了一点新的变化,比如说这位“魔界之主”萧望勉被封印的原因,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剧情,而是因为祂一直都在寻找一个人。祂是为了这个人而被封印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慈生。
慈生听到这里稍微眨了眨眼睛,他在短暂的怔忪之后回过神来,抱着萧望勉脖颈的手顺着祂那里的皮肤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还是摸到了那一块的伤口。
再次联想到第一次在垃圾场之中捡到萧望勉的时候,看到的祂脖颈上奇怪的痕迹,慈生顿时蹙紧了眉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抚上去:
“所以说这是在那里受的伤……你怎么会受伤呢?”
跟在慈生面前的轻微皮外伤不一样,萧望勉有的时候会在小事上面犯浑闹脾气,有的时候更是懒得处理自己身上一点因为疏忽落下的小伤口,但是慈生并不觉得祂是个不明事理的混蛋,或者有人能够拥有杀死祂的力量、拥有在祂的脖颈那里留下致命伤、封印在地下的能力。
“那时候……”慈生心想,那时候到底怎么了呢?
大概是因为他总在心中把萧望勉以为是无坚不摧的超人,尽管知道他也会有嫉妒、贪念、恨意这种人类化的情绪,却总没有办法将祂和脆弱会受伤的人类联系在一起,总觉得祂是不一样的。
“乖宝,我也是会受伤的,这很正常,不是吗?”
感觉到青年微凉的双手落在自己脖颈上,萧望勉喉结稍微动了动,似乎彰显了主人的紧张。
慈生的眸中忽然闪过了一抹无措,他摇了摇头,眸中甚至带上了几分算得上是恳求的神色,声音都软了下来,带着微不可见的疼痛和低哄:
“告诉我吧……”
萧望勉也会受伤,会因为什么而受伤呢?
答案昭然若揭,不远不近,就等着萧望勉戳破一个小口子,那经年累月累计了足足一百年的爱意、酸甜,痛苦,统统都会像是炸裂开来的雪花一样淌下来。
“宝宝,这件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必要,跟剧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萧望勉难得没有被慈生温柔和甜蜜的低哄给哄的失去底线,大手牢牢地钳制住了青年的腰肢,两人的唇瓣之间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青年的身上充满了动人的清纯易碎感,充满了委屈巴巴和撒娇一样动人的味道。
他们的耳边充满了从远方外面传来的轰鸣和声响,那些属于天使和巨龙的声音分外吵闹,半晌之后萧望勉似乎有点不堪其扰,略微偏头准备让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把嘴给闭上!
在祂充满杀意和残忍血腥的眸转过去的刹那,祂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忽然落下来了一个甜蜜轻柔的吻。
青年落下了一个吻,小心翼翼,像是在亲吻雪花一样,垂眸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紧张,但是也像是在害怕和担忧。
而且,更多的还是心疼。
“萧望勉,告诉我吧。”
萧望勉的眸中闪过了一瞬间的失神。
脸颊上的触感轻柔,一触即分,像是最为飘逸的雪花、羽毛一样,只是留下来了一点温度就转瞬即逝。
让人想要抓住,让人不敢松手,让人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动。
“……好。”
“乖乖想要听的话,”萧望勉低声,“那个时候大祭司维持的还是大恶魔的形象,在我的手底下当一个很普通的士兵,被破格提拔上来之后,成为了我的左膀右臂。”
萧望勉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想要攻占所有三界的想法,毕竟他对那些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向来都是不怎么想要遵循系统的,更不想要按照原本的剧情去搞一些什么大动干戈的战争;如果他真的安排恶魔去攻占人间和天堂,到时候要是找到慈生,慈生肯定是要生气的。
所以说,萧望勉自己在那时候只是弄了些许的政策,祂有的时候充满戾气,但是想到慈生,就也不会胡乱动手,只是对那些邪恶作乱的人进行惩罚。
不过,祂的左膀右臂就不会像祂那样恪守本分了。
大祭司——大恶魔,借着萧望勉的名头做了很多事情。他不仅仅安排了很多人在暗中做了一些布置,还让人又是攻打人间又是去伤害天堂。
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龙族的耳朵里面。他们也知道自己有一个族内的混血种,本来应该被赶出来的没有用的废物,却现在忽然做出了这样多的成绩。
混血种原本是不该被认可的,但是现在龙族的人本来想要过来认下萧望勉。
萧望勉向来都懒得管这些事情,才不会搭理他们,自然而然地拒绝了;这件事情便也成了一个导火索,让巨龙彻底和他决裂,去选择投奔天族的导火索。
很快,大祭司的种种做法和罪行竟全部都挪移到了萧望勉本人的头上,成为了祂的罪名。
萧望勉现在就算是再厉害,再聪明,也不可能一句一句的跟众人辩解。
慈生听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心中都翻起来了一阵怒火,“噌”一下地冒到了他的头顶,让他几乎有些摇摇欲坠了。
“很过分。”慈生的脑海之中又想到了大祭司对唐谢说话的样子,那时候他看上去可真是一本正经,活脱脱一副为人界着想的样子,“他怎么敢这样,原本都是自己一手制造的罪孽,转头却成了别人的错误,甚至还倒打一耙。”
感觉到怀中的小魅魔都要义愤填膺了,萧望勉轻柔地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小脸蛋,自己的心中却溢满了被爱人关心的甜蜜蜜汁。
“那你的伤口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家伙怎么能够伤害到你?!”
听到了这个问题,萧望勉垂眸,脸上还带着笑意,尽量将这件事情轻松一点地讲出来,好像不是什么关乎他生死的大事,反而无关轻重。
“真的没有什么,我的宝宝,”萧望勉温声,“当然没有人能够打得过我,但是我也是会有弱点和软肋的。”
这个软肋是谁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我?”
慈生的脸上带着些微的迷茫,他的记忆全无,从头到尾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整个捋了一边,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甚至没有办法猜出来,唯一一个无厘头的大概就是——
就是,花吐症……
萧望勉那时候一直都在找慈生,但是哪怕祂费尽心思都一直没有发现慈生的踪迹,自己又被大祭司给背刺了,成为了众矢之的。
就算是众矢之的,萧望勉也依旧不卑不亢,那群家伙的阵法对祂来说简直就好像是挠痒痒一样,造不成丝毫的影响,再凶恶的阵法最多让祂疼一两天罢了。
在那个时候,大祭司却忽然手中捏着慈生。
萧望勉瞳孔骤缩,完全被残暴和恼怒占据了心神,慈生可是他心心念念、疯狂寻找了这么久的乖宝,祂连一点事情都不想让他做的乖宝,就这样被一张纸一样捏在了手里,像是毫无灵魂毫无生机的娃娃一样。
愤怒,生气。
恼怒在他的心中叫嚣,但是想到慈生,祂又重新恢复了理智,冷淡地和面前的人进行交涉。大祭司的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他那时候说的话尚且还让萧望勉记忆犹新。
“你很想要靠近他,很想要和他在一起,对吧?但是他现在在我手里,你没有办法,你必须听我的话。”
“我要你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封印,什么时候困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你就得要照做。”
大祭司看着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的萧望勉,挑起来了一个更大的笑容:
“他得病了,一种罕见治不好的疾病,或许可能撑不到剧情真正开始的时候就会死亡,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病症转移。”
“这一百年的痛苦,你和他,选一个?”
转移到了谁的身上?
不言而喻。
慈生的心猛地狂跳了起来,他扯住了萧望勉的袖口,只是听到了这里,声音之中宛然带上了些许的哭腔。
“萧望勉,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萧望勉没有说话,在半晌的沉寂之后祂的手落在了慈生背后肉乎乎的小翅膀上,那里似乎也像是颗心脏一样震颤。
萧望勉停了一下,缓声道:
“不疼的。”
不疼……萧望勉在说什么屁话。
慈生每次花吐症发作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喉咙,整个心脏肺腑都捏紧在了一起,像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样痛不欲生。
萧望勉怎么可能不疼。
那是一百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承受着花吐症的痛苦,甚至还要承受着思念的痛苦。
难怪,难怪……
萧望勉那个时候肯定同意了,在这件事情上面,祂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辩识的,所以知道大祭司说的是真话,将慈生的病给转移到了祂的身上,让慈生陷入了沉眠,在这样一片黑暗和混沌之中暂且住了下来。而祂却在替此生承受这样的痛苦。
但是在慈生苏醒过来开始做任务、剧情走向正轨的时候,这种转移的方法就不管用了。
慈生的身体——原主,自然而然地出去开始走剧情,萧望勉却依旧留在这里。
只有在真正的慈生出现之后,萧望勉才从那里走出来了。
“你这里的伤口……”慈生的眸霎时间有一点失神,像是那种蜷缩在纸箱子里被雨沾湿了的小猫一样,“是你替我承受花吐症的时候,留下来的么?”
是这样吧。
不然的话,慈生醒过来之后,吐出来的花瓣,怎么会对萧望勉有治疗的作用呢?
自己竟然真的愚蠢到那样的细节都没有关注,甚至忘得一干二净。
自己对于巨龙真的关心么?一片一片,一点一点,好像是千百张小刀片划出来的伤口,不知道巨龙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到底是多么难受,才会让向来强悍的萧望勉都躺在那里动不了,让高贵矜傲的王在虫蝇乱飞的垃圾堆旁忍受那样刺鼻的味道,完全无望地等着爱人的来访?
“宝宝,不是这样的。”
萧望勉看到宝宝脸上倏然滑下的泪滴,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那样清亮咸涩的液体给充满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能笨拙地一下一下地从他的骨翼那里传递一些温和的魔力。
“不是你让我难受的,我一点都没有难受过,那伤口也不疼。如果真的像大祭司说的那样让我永远封印在地底见不到你,我才会发疯和难过。”
可是这声哄,哄了还不如不哄;慈生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整张小脸上面都染上了亮晶晶的痕迹。
他哭泣的时候不会说话,不会发出什么很大的声音,只是小小声的啜泣,将唇咬的苍白,只能感觉到头一阵阵的晕眩和心脏爆炸一样的疼痛。
“……我以为、我来到这个世界,能够看到你救下你就很幸运了。”
可是不是慈生救了萧望勉,反而是萧望勉救了慈生一百年。
慈生也以为,第一次萧望勉从恶霸尔维斯的手中救下他,第二次从首都星尔维斯上线手中救下他,第三次从巨龙和天使手中救下他……虽然萧望勉对他很好,但是之后萧望勉也成了过分的恶魔。
恶魔使坏让慈生羞耻一样的哭泣,或者让他气喘吁吁地生气,总之,慈生觉得这是一笔对得上的账。
但是。
“你傻乎乎的,从来都没有说。”
倘若不是因为剧情将他们给逼到了这个田地,慈生想,萧望勉大概都不会说到这里有关的事情。
“萧望勉……”
慈生忽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理解过萧望勉。
在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开始抽搐,整条腿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像是哭泣憋狠了,也像是真的难受和崩溃。
“乖宝,不要哭,”萧望勉从来不愿看到慈生露出这样难受的神色,感觉自己好像是犯下了天大的罪孽一样,“宝宝不哭了,是老公坏。”
祂哄的声音就好像是哄小朋友一样,而且还像是那种甜蜜宠溺的情话。
“你哪里坏……”
慈生的鼻尖红彤彤的,眼睛都肿起来了,清亮的小珍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一颗一颗落在萧望勉的手上,被祂有点手足无措地接住,“你笨不笨啊,萧望勉……”
萧望勉点了点头,无论慈生说什么,祂都马首是瞻一样同意,温声道:“是,宝宝觉得笨就笨。”
慈生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他径直抱住了萧望勉的脖颈没有动。
休眠了很久的小一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外面的不对劲,它唧唧叫了两声,发现慈生没有理它,所以最终决定将记忆全部还给已经想的七七八八的慈生。
倏然,慈生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了许许多多之前的画面,好像是潮水一样涌现,将那些代表着记忆的贝壳推到了他的手中。
慈生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的理解过萧望勉,就好像是知道祂对自己好,知道祂爱自己,知道自己也爱祂,但是,但是……
祂会笨拙地爱着自己,祂是个把心捧出来的傻子。
“如果,想要治愈花吐症的话,我们该说什么?”
慈生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