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荣誉,只是你耀眼人生的开始。”
“寒假这么短的时间还要去医院见习啊。”温秋听完温池雨说的感叹, “真辛苦。”
那会儿七点,温池雨刚到科室,住院部大楼的走廊里还很安静。
南栩哈欠连天的跟在她后面走进来, 温池雨递给她杯咖啡, 耳边听温秋在电话那头继续在问:“几号可以放假呀?柚柚生日能回来么?”
“应该是正常放假, 等确定了我和姐说。”温池雨说完,科室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一个病人家属拿着报告走进来,见她正在打电话问向了办公室里另一个人南栩。
南栩拿着报告看了会儿, 又对上病人家属的目光,她困劲早就不见了,涨红了脸, “那个…不好意思, 我也不清楚, 我是见习生。”
她抓耳挠腮的刚要跟温池雨求救,还好值夜班的医及时走进来, 她跟看到救兵一样,连忙恭敬的叫了声老师。
温池雨电话在前几秒就已经挂了, 她也站过去,认真听着。
家属听完后,说了句谢谢离开。那上午跟着主任查完房, 没什么事就在办公室里听着带教老师在讲病例。
中午食堂吃饭时, 师兄师姐听说了早上的事,笑了好一会儿, 安慰道:“这就是对的, 我现在也说我是实习生你别急我去找我老师来。”
旁边一个师兄插话, “带教也慌, 有一次我很慌的找老师没想到老师很慌去叫来主任。”
南栩笑了笑,心情好多了。她见温池雨一直没说话,轻轻抵了下她,“在想什么呀?”
“在想得好好学习。”温池雨说。
“确实得好好学。”南栩咬了下筷子,过了两秒,肩膀塌下来叹了口气,“快点吃吧,吃完回去继续翻书。”
温池雨在医院里跟着老师忙碌努力学习时,沈赴野也在小教室里和陈牧川忙得不可开交。马上放寒假,小教室不能用,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地儿,当临时工作室用。
那地方在京大后街二楼,地方不大,几张桌子几台电脑,加上沈赴野和陈牧川在内也就五个人,环境简陋的连月浔的魔龙网吧还不如。
可谁会计较那时的环境和苦呢。
那年他们20岁,依旧年轻。北城的冬天依旧很冷,雪一场接着一场在下。
永远热闹的街道变得空荡清冷,但他们每一天都很忙碌和充实。
除夕前三天,温池雨他们科室提前给见习生放假。温池雨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带着笔记本和书和沈赴野一起去了工作室。
那天倪瑶也在,她心情很好的一直在跟温池雨咬耳朵,“昨天在一起了。”
温池雨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她又看向在和沈赴野说话的陈牧川,“终于,你们谁先说的?”
倪瑶嘻嘻笑,眼睛里都是甜蜜,“他呀,我才不会先说。”
也是两个都是骄傲的人,谁要先开口,也不会耗上这么多年。
倪瑶拉了拉温池雨胳膊,轻声问:“你们都怎么谈恋爱的啊?”
她和陈牧川是青梅竹马,几乎从出生就认识,话虽然说开了,但就感觉有点尴尬。
“就那样啊,没什么特别的。”温池雨想了想,感觉他们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他再忙也要回来抱着她睡,接她上下班,哪怕地铁走路也一起无聊去度过那段时间。
倪瑶哦了声,她在旁边闲不下来,在翻之前发过的动态,翻着翻着翻到了几年前的。
她将手机屏幕移到温池雨那儿,“你看,16岁的沈赴野,国赛金奖。”
温池雨睫毛眨了下,看过去,照片里的沈赴野穿着松垮白色和深蓝到黑拼接的校服,站在颁奖台上,神情被台上的照得有些模糊。
倪瑶见她看得出神,“要是你那会儿就遇见沈赴野你会和他说什么?”
温池雨唇角微微弯起,她目光从照片移到不远处对着电脑屏幕正在工作的少年身上。
他头发好像又长了点,额前的碎发都有些遮眼,模样依旧很懒散,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下键盘被敲击的很快。偶尔旁边人会问事儿,他侧头抬眸扫过去,松散又掌控全局。
温池雨单手撑着下巴,轻轻在笑,脸上表情和语气都很温柔,“我会和他说——”
“沈赴野,今天的荣誉,只是你耀眼人生的开始。”
那天晚上,灯草老房子的客厅里。
沈赴野拿了一堆文件出来,放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温池雨看了一眼,仰头问他。
沈赴野见她表情太严肃了,指腹摩擦了下她脸颊,笑了下,说得很自然随意,“我名下的一些东西的赠予协议,不是很多。”
温池雨唇角抿得很紧,目光也紧紧盯着他,因为紧绷得太用力了,她眼眶不自觉开始变红。
沈赴野看见了,心疼的将她抱到怀里。他脑袋低下,指腹轻轻揉着她眼尾,这下声音变得轻起来,哄她的意味很明显,“怎么哭了?”
“沈赴野。”温池雨觉得自己心都被他攥到一起,酸疼得厉害,只想哭。
她声音有点抖:“我不要这些东西。”
她真的不想要。
沈赴野没说话,气氛静了会儿,他轻抚下她头发,“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吧?”
温池雨轻轻嗯了声,“知道。”
她说完忽然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创业的事儿有风险,再优秀的人也会经历失败。
想通后,温池雨觉得自己被他这种孤注一掷,倾其所有的情感包围着,更难受起来。她手指无意识去抓着他的手,她分别不出自己的情绪是感动还是心疼,亦或者都有。
沈赴野垂眸看着他们两交握的手,他手掌很大,她这么握着只能握住一半。他看了会儿,反握住她的,将她整个手都包进他掌心。
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他手掌正好可以将她完全包裹住。
“温池雨。”
沈赴野的声音很低,没有一贯的懒洋洋和漫不经心,语调也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告知她。
“我可以苦,我女人不能吃苦。”
那个时候,温池雨不知道赠予协议上那些东西具体有什么,也不知道对于他来说的意义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拿着这些从沈家离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灯草的老宅,他母亲留给他的股份和基金,那些是他哪怕一蹶不振,创业再缺钱也不会去变卖的。
他有的东西不多,他想把这些都给温池雨。
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只想他爱的人,永远能在他庇护下好好长大。
温池雨又说:“沈赴野,我不要。”
十万分认真和严肃。
他捏了捏她下巴,反而笑起来,这次尾音带了点痞和狂妄,“怕什么啊,我会输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那会儿他声音落下后,四周又静了起来。
沈赴野垂着眸看她,又低声叫她:“温温。”
温池雨不看他,将脸藏进他衣服里,她呼吸有些弱,好半天都没和他说话。
他轻轻捏着她后颈,低头亲了她下,贴着她的唇又叫她,“温温。”
温池雨微微偏过头,过了几秒,才模糊嗯了声,她说的话和他说的一点联系都没有。
“今天倪瑶说花园路刚开了一家超好吃的围炉烤肉店,说有桂花酒酿年糕冰豆花。”
沈赴野说:“我们去吃。”
“家里的沐浴露快用完了,现在的味道闻得有点腻了,想换个新的。”
“我陪你挑。”
“还有几天就除夕了,我们没有一起过过一个农历新年,也没有一起过过一个生日。”
沈赴野的嗓子骤然变得涩哑起来,“以后每一年,我都会和你一起。”
温池雨哦了声,眼睛眨了眨,“那那个协议,等你将这些都做到再说。”
沈赴野静了会儿,扣着她后颈重重的深吻下来。
好久好久,她耳边传来他声音,“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