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巾知道又是他的病发作了。可是,她却还是不敢踏进那间溢满药味的屋子,虽然白天的阳光能够遮去没到晚时的黑暗。
于是,她就站在门前的阶上。
连习嗅着各种药方的气味,心中开始寻索答案。
经过一段时间的急助,公啸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屋内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第一个出来的人是席下。他道:“嘿,驴上人,你……不进去看看你姐---夫吗?”
连习只是站着。席下欲语时,一耋耄老人[仲孙庆]笑呵呵道:“堂老弟,这就是你说的在江湖上名头最神秘的人?”
席下道:“是啊,怎么,我的堂老哥想会会他?”
仲孙庆正经起来:“他怎么闭着眼睛?”
席下耸耸不语。易鹤接道:“老表哥,你和一个‘堂老弟’‘堂老哥’的说来说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下道:“鹤妹子,他的亲人多着呢!”
易鹤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席下却甩头回自己房间了。
符贞这时笑着对仲孙庆道:“仲孙大哥,席下是你堂弟?”
仲孙庆道:“本来你也可以是我表妹……或是堂妹的啊!唉!”
符贞道:“难道就不可以是表姐或是堂姐?”
仲孙庆啧舌道:“不和你说了,反正是着给你这丫头了!”
符贞见他要走,忙道:“好了,仲孙大哥,我们还有事要你帮忙。”
仲孙庆一听,却道:“终于有事求我了吧!”
符贞侧身对爱巾道:“少夫人。”
爱巾浅笑道:“贞妹,以后别这样叫我,叫巾姐吧。”
符贞道:“巾姐,那……”
爱巾道:“这事,改天再说吧。你们先去用膳吧。”
等符易仲孙三人去后,公二单和他的妻子----天下第二美妇上官荆及慕容方巾就出来了。
爱巾见道:“爹,娘。”
上官荆道:“巾儿,他是……”
慕容方巾道:“荆姨,他是我义兄!”
爱巾接道:“方儿,你也先去吃点东西吧。”
慕容方巾只得去了。去时,公蝉往这儿走过来。听她道:“娘,弟弟怎么样了?”
上官荆反问:“你去哪儿了?”
公蝉不语了。公二单浅叹道:“蝉儿,年什么事弄成这样?”
原来她的脸上有泪痕,显得极憔悴。
公蝉未回话。上官荆有些气愤道:“应该早点把你的事办了!每天除了这副样,还是……”
公二单截道:“蝉儿,你要是不说,就先去吧。”
公蝉犹豫了会,缓缓而去。
听着这家人的话语,连习对山庄有了一个概况。
再听姐姐道:“爹,娘,你们也去歇息吧。”
公二单道:“你父母还好吧?”
爱巾点了点头。上官荆道:“巾儿,那就辛苦你了。”
二人去了。
第五章 他究竟是怎样的
连习问:“姐姐,不饿吗?”
爱巾淡笑:“你饿了,就去吃吧。”她欲进屋去。
连习道:“如果饿了,就不会问姐姐。”
爱巾又是一笑,道:“那你不想去看看你姐夫?”
连习依言跟着进了屋。
躺在病榻上的这个人,面色太难看。
但他还是微睁着那双浊色的眼睛,低弱着道:“你……进来干……什么?”
说不清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爱巾回道:“好些了吗?”
公啸此时的语气却突然凌厉起来:“出去,出去!”
爱巾接道:“我能到哪儿去?我哪儿也不能去。”
公啸气喘道:“回……去。给我……回去!”
爱巾不说话了。连习听着这个人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他道:“姐夫,让姐姐回哪儿去?”
公啸起先愣了愣,但又道:“回慕容家。”这声音非常清晰。
连习道:“这……是什么意思?”
公啸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道:“听不懂吗?这是休……书。”
简单的字语,却加重了爱巾复杂的心绪。
连习道:“为什么?”
公啸气息变得有些缓和,道:“你瞎了吗?”
连习道:“是。”同样的平声静气。
公啸笑道:“瞎了的人,真会躲啊!”
连习道:“没瞎的人,却更会藏。”
公啸道:“难道你听不出我和你……姐姐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连习道:“这只是姐夫说的。”
公啸又笑道:“莫非你以为你姐姐对我这个病王有什么真感情?你和她……完全是在躲避这真切的事实!”
连习道:“姐夫是在说,姐姐只是同情可怜姐夫你吗?”
公啸道:“她……终于敢于承认这一切了吗?”
连习道:“这一切,需要去承认的只有一个人。”
公啸道:“说得对,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弟弟,你。”
连习道:“姐夫心中的答案却不是这样些写的。
公啸道:“答案还需要写吗?”
连习道:“这是因为姐夫你还在病榻上病着。”
公啸问:“何……意?”
连习道:“病着的人说的话,就是有病的话!”
公啸反道:“那瞎着的人说的话,就是瞎话了。”
连习道:“对。所以姐夫就根本不需去问‘何意’。”
公啸笑道:“为什么你很会……诡辩,而你的姐姐却……”
连习不再语。爱巾听道:“我怎么了?”
公啸闭上了眼睛,也不再说了。
出来后,连习显得格外沉郁。
而爱巾却象是舒和了许多。她边走边道:“在想什么呢?”
连习道:“在想,姐夫是怎样的。”
爱巾步伐缓了下来:“不说他。”
连习道:“姐姐平时会做些什么呢?”
爱巾道:“弄笛呀!”
连习可不知道爱巾在江湖中的名----笛后。
连习道:“姐姐最会吹什么曲?”
爱巾道:“银无痕。”
连习侧过身,道:“为什么是……”
爱巾道:“这纯粹是一个巧合。婆婆给我的那支是银色无痕的。”
连习道:“是一首什么样的?”
爱巾道:“你一直想听吗?”
连习道:“嗯。”
爱巾道:“为什么?”
连习道:“姐姐,对这三个字是怎么理解的?”
爱巾道:“初次听到它,觉得它很悲凉。可是后来,吹久了却反而对它眷恋起来。”
连习道:“假如这三个字是一个谜语,姐姐猜,是什么?”
爱巾沉思会儿,道:“你的呢?”
连习道:“我只有一个字,泪。”
爱巾道:“为什么会想到它?”
连习道:“在我们眼中,泪水是银色的,虽然它并没有颜色。”
爱巾听着。
连习续道:“要让它在我们的脸上没有痕迹,只有……流干了。”
爱巾沉默。连习道:“要流干,除非……心死。”
爱巾沉默。连习道:“姐姐会吹给我听吗?”
爱巾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可能……”
连习截道:“姐姐的《银无痕》是不是只有符谱,而无字曲?”
爱巾道:“你怎么这么问啊?”
连习道:“还是猜问。”
爱巾道:“那你可真算‘猜神’了!”
连习道:“若真如此,姐姐就吹一曲吧。”
爱巾沉浸会儿,道:“好。”
却在这时,一个两旁肋骨处整齐斜列着六对不一样的刀的申屠义[跳佛]拉气嗓门道:“孙媳妇儿,你怎么不吃饭啊----”
爱巾听言笑出了声:“干公公,就来了!”
跳佛看见了连习,仍大声着:“孙媳妇儿,他是哪个咯?”
爱巾道:“他啊,应该就是您的干孙儿啊!”
跳佛跳起来,道:“什么?”
爱巾笑道:“干公公,您别糊急。”
跳佛嘟起厚嘴,瞪起双目,道:“他怎么不睁眼看我?”
爱巾道:“干公公,他是我义弟。走啦,我去吃。”
跳佛叩了叩牙,不说什么了。
爱巾拉起了连习的手,道:“走吧,干公公的手艺可真不赖哦!”
连习笑了笑。在这牵手的刹那,她却没意识到什么,仿佛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自然。
堂上,人齐了,除了谈名。☆
席下在道:“就我一个人了哦,唉!”
易鹤道:“那你怎么还不走啊?”
席下欲语,药翁已道:“小表妹,你真不饶人啊!”
易鹤笑道:“老表哥,你别插嘴。席下,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席下道:“鹤妹子,你---得去看看你家族谱啊!”
易鹤气愤之际,又是符贞拉住了她。
药翁见道:“还是你行。”
符贞道:“仲孙大哥,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药翁欲语,旁边的慕容方巾却笑了起来。
药翁见道:“小丫头,笑什么?”
慕容方巾道:“你们真有趣!聚到一块,看来是注定了的。”
席下听道:“方儿,你年纪还轻,别说‘谈’话。”
慕容方巾愣道:“昙花?什么意思?”
席下仰翻而笑。易鹤见道:“方妹,别跟他瞎扯!”
慕容方巾欲语,谁知,药翁也跟着笑了起来。
符贞微敛神色,道:“方妹,不是昙花,是谈话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