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的雾随着门的吱开悄悄渗了进来。
见连习就伏睡在圆桌上,爱巾摇头笑了起来。
走过去时,看到了他手中握着的磁棒,不由好奇起来。欲拿出来,仔细看看时,他醒了。
连习惺忪的睡样,一闻到她的气味,便振奋了许多。
爱巾问道:“昨晚你在忙什么?”
连习忙起身,边收拾边道:“没…没什么。”
爱巾看出来了,道:“你在尴尬?”
连习否认道:“没有。”
爱巾道:“好,没有。漱洗一下,去吃饭吧。”
连习道:“姐姐,先去。”
爱巾笑道:“好。我先去。漱洗的东西在左边的架上。”
将东西藏好后,连习才去漱洗。
厅间,公二单在对管庄道:“蝉儿,人呢?”
管庄的回答一如既往----在房里。
公二单不禁有些恼火起来:“去,叫她来!”
上官荆却道:“别去了!”
管庄似一时间不知听谁为好,站在那里。
公二单两腮在微动,看着妻子。
上官荆道:“好,你去管她!”
一边的符贞、易鹤及慕容方巾都禁声着。
公二单起身道:“你们吃吧。”
欲去之时,连习已走到了门边。
公二单的神情一下自子变得更忧恼起来。
慕容方巾这时道:“二叔,您别这样。”
公二单语气缓和下来:“方儿,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人已朝外而去。
上官荆强颜笑道:“方儿,你们吃。””
慕容方巾道:“荆姨,你要去哪儿?”
上官荆道:“没事。”朝丈夫跟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
管庄在旁道:“各位,先用吧。”
符贞接过来,道:“连习,巾姐呢?”
连习欲语时,管庄已道:“少夫人在少爷房里。”
符贞听道:“那先等你们少爷出来再吃吧。”
管庄道:“不用。少爷的早膳一直都是在房里准备着。”
慕容方巾道:“那二姐的……”
管庄道:“当然是跟少爷在一起用。”
见四位客人都不语了,管庄就离开了。
大家沉浸了会,就听符贞道:“我们吃吧。”
慕容方巾嘟囔道:“怎么就我们四个人了啊?”
符贞道:“不习惯了吗,方儿?”
慕容方巾道:“一点也没趣了。”
符贞道:“那吃完饭后,我们就下山到市街去逛逛吧。”
慕容方巾一听,道:“贞姐,真的吗?”
符贞轻轻一笑,点着头。
不过,连习却不想下山去。
在她们离开时,连习就起身回自己房间去。
慕容方巾见道:“三哥,你不去?”
连习回道:“你们去吧。”
慕容方巾又道:“那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吗?”
连习摇头道:“玩得开心点。”
符贞道:“连习,你真的不去吗?”
连习再次摇头道:“我不闷。贞姐,你们去吧。”
刚要推开房门时,就听到一根羽毛的破空声。
连习顺手接到了。
又是一张凹凸不平的纸。信上也又说:回去练剑。
嗅着气味,仍然是那个女人的香。
连习将纸收在了怀中。而这根羽毛被他仍飞去。可就在踏进门去时,他却又回过来,将它捏在了手里。随意地,插在了自己的发丝之间。
接着,在房中镂刻起来,关上门。
大约半个时辰后,传来叩门声,是爱巾。
连习赶忙将东西收拾起来。
一开门,爱巾却顿时呆住了。
连习问道:“姐姐,怎么了?”
爱巾回神道:“连习,你怎么会插上它?”
连习愣了愣,道:“怎么了?”
爱巾心中已然明白过来,听他这么问。
连习道:“姐姐,说的是这根羽毛吗?”
爱巾道:“快把它取下来吧。”
连习不懂,也就没拿下来。
爱巾微笑道:“因为它是一个信证,而且是……我待会儿再跟你细说。总之,你先拿下来。”
连习不得不拿下来。
爱巾道:“连习,你哪来的这根羽毛?”
连习当然不会说,只道:“姐姐,快说吧。”
爱巾述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邮堡的来历吧?这根羽毛是邮堡最美的东西。它是邮堡的图腾。只有邮堡中信誉最高的人才可以插戴它,有时,就连堡主也不可以拥有。”
连习惊异起来。
第七章 江湖的季节
爱巾续道:“现在你明白你不可以插它了吧?”
连习道:“它只有一根吗?”
爱巾道:“不是。只要这个人的信誉被天下人共认,那他就有资格插它。当然,得由堡主亲自给他插上。”
连习道:“那当今之世,有谁插过它?”
爱巾道:“还没有,除了刚才。”
连习道:“它应该是与众不同的,对吗?”
爱巾道:“对,它是鲜红如血。”
连习沉默了。
爱巾道:“邮堡中的人,通常只能插戴其他三种。黑色,白色,灰色。其中,黑只能夜间插戴,白只能在白天插戴,灰,用于天色朦胧的情况。”
连习道:“那红色只是作为一种荣誉的至高无上?”
爱巾道:“应该不能这么说。”
连习转道:“邮堡之主,真的是用心良苦!”
爱巾却道:“也许世上太多的人都太注重权和利了,才使得它一直无人插戴。”
也许此时,有人会说,去追逐这根羽毛,不是在追逐着功名吗?
但细思的人,会记得它真正的含义---信。
连习此刻在想,那个女人与邮堡是什么关系。
爱巾见道:“连习,你怎么得到这根连习羽毛的?”
连习却忘了回神。
爱巾看了他一会,突然道:“连习,不如你还是将它插上吧?”
连习听到了,回道:“不可以吧?”
爱巾道:“可以。来,我给你插好。”
这一刻,连习心中有种难言的感觉。头间的发丝仿佛懂得这种温柔,只静静地缠绵在一起。而那平淡的手带着微风将时间的香味留在了黑色的世界里。
爱巾轻松一笑,道:“可以了,哎,对了,其他人呢?”
连习简单回了一句:“去玩去了。”
爱巾道:“那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去?”
连习想了想,道:“因为就我一个是……男儿。”
爱巾笑道:“真的不想告诉我?”
连习道:“姐姐,已经这么说了。”
爱巾道:“好吧,你一个人慢慢呆吧。”
连习却道:“我陪姐姐去走走。”
爱巾“嗯”声道:“怎么突然……”
连习道:“姐姐一个人很郁闷。”
爱巾一听,半晌才道:“已经习惯了。”
连习道:“走吧。姐姐,我陪你去散散。”
爱巾欲拒绝,但连习却坚持,也就没奈何。
然,刚要下山去,就碰到了公二单和上官荆。
上官荆道:“爱儿,你们要去哪儿?”
爱巾回道:“没去哪儿,娘。”
上官荆又问:“啸儿还在房里?”
爱巾点了点头,无语。
上官荆道:“爱儿,有时间多陪陪啸儿,啊。这样也许他的情况会好许多。”
爱巾仍只是点头,不语。
公二单接道:“孩子不是每天都跟他在房里吗?让她有空出去散散,对两个人都好。”
上官荆欲语,爱巾道:“连习,你去吧。姐不陪你了。”
人已进去。
连习一个人愣在那里。
久许,他才动了一下手指。这下意识的一动,让他突然睁开了双眼。
眼神里,充满浊色的忧伤。
蓝蓝的天,只有一片白色的云在沉默。
而灿烂的秋,却还有一个人的心。
片刻后,他闭上了,朝山下而去。
山间的美丽,喧嚣的市街是无法刻印的。只是有一样东西,却通常只有这里才能得到。
它传承着岁月累积起来的智慧,更改变着世界。
看着易鹤和慕容方巾在左挑右选,符贞不由笑了起来,朝这家“史肆”走去。
浓厚的墨香,还没进门就闻到了。
在每个架上,整齐地陈列着地类书卷。
符贞看了看,觉得这儿挺安静的。当然,人也不是很多。
在各个架间来回了好一会,她从架上取出一本隶体的《黄帝内经》。
欲去付价时,才发现没有柜台。于是,她转悠起来。就在一回头的瞬间,她见到了一个人的侧影----元略。
他的手正翻着医圣的《伤寒杂病论》。
符贞看了他一会,就准备转身。
然,元略却在这时侧过头来。
他的眼神,看似平淡但实际却是复杂的。
符贞开口道:“这儿的书真多。”
元略将手中的书放回去,才道:“看的人却很少。”
符贞转道:“我想买它,但不知道掌柜在哪儿。”
元略道:“我……不是掌柜。”
音落,他便径自朝外走去。
符贞淡笑道:“我没问你。”
元略停住脚步,道:“我……应该也没回答。”
符贞道:“相逢是相识的良友,并非仇人吧?”
元略道:“我没有仇人,也没有……朋友。”
符贞道:“那谈名和席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