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习沉默。
息悦接道:“大哥哥,你真的就要走了吗?”
连习道:“悦儿,怕闷?”
息悦重重地点头,道:“嗯。”
连习轻轻拍了拍她的秀发,道:“大哥哥再次……祝别你,愿你开心!”
息悦却突然哭出了声。
连习起身道:“你还是别去追了,悦儿得有人照顾。”
红善道:“真的要走了吗?”
连习道:“你是---智慧女孩。但,我们有的时候,应该学会沉默,别让心情这么流露,就让彼此,彼此那么相印。”
红善道:“你说什么,我……不太懂。不过,你真要走,就走吧。只希望以后你还会来。”
连习道:“你会懂的,只……希望不要太晚。”
见连习要走,息悦停止了哭声。
红善最后道:“我有个要求,行吗?”
连习停住不动。
红善道:“能留下你手中的东西吗?”
连习将手里的那根木枝留下了。
看着背影的红善,心中在道:“虽然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事实,但我已经……无可奈何。”
出了门的连习毫无方向。
不过,他又找到了一根木枝。
经过小镇的街时,已是正午。身间没有多少碎银的他,只得在一家粥馆喝了一碗。
离开时,却又碰上了一个十一二岁的乞儿。情钱两难中,只得将那些余两给了。不过,连习从他口中得知自己所走的路竟是向剑脉山庄。
而第二庄已与此镇相去几十里了。
他对小乞儿道:“小兄弟,你能带我出镇去吗?”
小乞儿道:“这个镇有三个出口。一个向剑脉山庄,一个向第二庄,还有一个是慕容……”
连习有些急促道:“向第二庄。”
小乞儿“哦”了一声,就牵着木枝的另一头带他而去。
但谁知,小乞儿将他带向的竟是,剑脉山庄。而此时的连习却还被蒙在鼓里。
连习忽然问道:“出了镇了吧?”
小乞儿道:“嗯,已经出了。”
连习道:“谢谢你,小兄弟。”
小乞儿却不语了。连习轻轻地抽着木枝,道:“小兄弟,木枝。”
小乞儿的手却没有松,反而更紧了。
连习心中一凛,也沉默了起来。
小乞儿半晌后,终于道:“我认得你,虽然你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他们叫你第九客。”
连习道:“一个人的胡子和头发是不可能将一个人完全改变的。你叫什么?”
小乞儿道:“石枣乞,石头的石,红枣的枣,乞丐的乞。”
连习笑道:“但你应该不是一个乞丐,至少不是一个简单的乞丐。”
石枣乞道:“你的驴呢?”
连习道:“你先松开树枝,好吗?”
石枣乞没有犹豫,就松了。
连习缓缓道:“我不知道它去哪儿了,但也许……它知道我会在哪儿。”
石枣乞听着,忽然问道:“他们都说你神秘不可测,武功更是。那你为什么瞎了?”
连习随意道:“就象现在这样,着了一个孩子的道。”
石枣乞道:“他是谁?武功这么厉害?”
连习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石枣乞道:“快问!”
连习道:“我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离不开这三个因素。一,我们的语言,二,我们的时间,三,我们的世界。现在,将你认为最厉害的武功与之----映射,然后,就把你的填选说出来。好吗?”
石枣乞却道:“可若我认为的没有你说的这些呢?”
连习道:“若真是这样,你就不应该问那样的问题。你说是这样吗?”
石枣乞道:“我选二和三。”
连习道:“说说心中的理由。”
石枣乞道:“时间决定力量;世界最厉害的武功。”
连习道:“你真的不选一了?”
石枣乞道:“出拳越快,力量才狠。”
连习道:“你说的应该是速度,而非时间。”
石枣乞道:“时间改变速度。”
连习叹道:“倘若和你这么争下去,很难有结果。让我说吧。二和三都是客观存在的。惟独一是我们自己的。一切的武学,都是靠人的思想而累积起来的。累积的过程,是一个时间流逝的过程。在流逝的时间里,世界不断向前变化。而究竟是什么将这三者紧紧牵系在一起了呢?
“是我们的语言。无论是身体的还是文字的,都承传着人类千百年来的一切累积。而我们独有的情感更是由它来传述。”
石枣乞沉静起来。
连习不想再逗留,意欲离去时,石枣乞道:“站住!”
连习依言而止,道:“是否还想问?”
石枣乞道:“你得去剑脉山庄。”
连习道:“为什么?”
石枣乞道:“因为你现在去的就是那里。”
连习沉吟会,道:“谢谢你告诉我。”
石枣乞道:“你要会回第二庄是很难的。”
连习道:“你想做什么?”
石枣乞道:“也许我是打不过你,但……我还是要和你打。”
语落,一手食指成勾拳向连习中丹击来!
第九章 回时难,离时易
连习想避,但却又似乎不可能。
因为这只手的速度的确惊人。不说如闪光,就说那猎豹吧。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习在这一刻,强烈地感觉到这一拳的劲力有如天塌石崩。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内力,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而在石枣乞的心中,却只想与这位眼前世界绝迹的高手好好搏一招。然而,梦却成空了。
拳头轻而易举地着在了连习的身上。
连习不能再动弹。这一手既伤人心脉又封人要穴的力拳,更让连习喷出了血!
石枣乞难以置信,道:“你……看不起我?”
连习摇摇头,道:“对不起。”
石枣乞道:“为什么?”
连习却不能回答了。他就这样轻轻倒下去了。
醒来之时,他嗅到了很香的鸡肉味。
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起来啦,给你。”
是那石枣乞。连习接过来,道:“这是哪儿?”
石枣乞道:“不是剑脉山庄。”
连习道:“这似乎是一间破庙。”有檀香气。
石枣乞道:“你气血不足,少废话了。”
连习道:“你不应该是个孩子。”
石枣乞道:“你应该是个老人。”
连习笑道:“这肉很美。”咬了一口。
石枣乞道:“等你吃完了,你就得跟他们去。”
连习听到了一群小乞儿的声音,道:“你是他们头?”
石枣乞只道:“他们会送你去剑脉山庄。”
连习道:“如果我不去呢?”
石枣乞道:“你必须去!”
连习道:“随你吧。”
石枣乞道:“是你眼睛限制了你运功吗?”
连习道:“你懂得歧黄之术?”
石枣乞道:“我一生下来,就是病儿!”
连习无语。
石枣乞道:“在想什么?”
连习道:“跟你聊了许多,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叫祁连习,幸会!”
石枣乞却顺口道:“倒霉!”
连习道:“相信有一天,你会不倒霉了。”
石枣乞不语了。
连习吃完后,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去剑脉山庄,但希望离开山庄之时,你能送我回去。还有把那些碎银还我,你不穷。这么好的美味,唉!”
石枣乞道:“那你可以去做一个叫花子。”
连习道:“但……千万别让自己的灵魂沦为这样。”
石枣乞不语。
连习道:“让躯体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流浪,是浪费着人生;虽然心……依然有情。”
石枣乞半晌才道:“你说话时,少训人!”
连习道:“我无意,只是因景而喟,只是自己就这么经历了。”
石枣乞道:“别以为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就想让我改变路线和时间。”
连习道:“你始终是一个阳光的孩子,不需明白。”
石枣乞道:“你昏迷了一天,已经误了时间。快走吧。”
连习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石枣乞道:“正午。”
连习道:“难怪会这么饿。”
石枣乞道:“你还没吃饱吗?”
连习道:“不是。”神情有些低落。
前往剑脉山庄的途中,他们将连习弄成了一个乞丐。
戌时一刻,终于到了剑坛圣地。
这块建筑不能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但却可以认为是一个巧夺天工的桃外世界!
山庄两侧的两棵横天枫树,虽已失去了春天来时的绿叶,但在金色之秋,它却依然是美丽无痕。
细细的枝条,粗大的根,都始终旺盛着天地之气!
零落的黄叶,在风雷电雨中,也不曾有过丝丝软弱,何况在这深色的月光下!
它们回旋在这剑形山间的样子,既象是它的剑穗,又仿如是那浩瀚宇宙间闪烁的银河!
粼粼的叶光,更似乎见证着这独立于世的山庄的沧桑!
这把巨形的剑,斜矗在大海的边缘。那条银色狭长的瀑布,就从山庄之下,直流而下!
冥冥中,好象它就是这把剑生生不息的血脉!
而用七色之石构筑的菱形山庄就镶嵌在剑身与无路可攀的略成柱形的剑柄之间!
此刻,到底该如何上这三千来尺的山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