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也不知道她是忍不住那沉默,抑或是忍不住心底的那份难过,幽幽地叹了口气!
叹了口气,心里似乎觉得舒服多了,轻移莲步,缓缓地走近了何天衡一步,那明澈似水的秀目里,射出两道柔和的光芒,望着这个她芳心里暗暗喜欢的少年美书生,柔声说道:“何少侠!百毒玉蜇虽是天下绝毒的三毒之一,但也并不是什么稀世异宝,何必这么想不开,为着它难过作甚呢!”
声音不但柔和得令人沉醉,而且有如黄莺轻鸣歌唱,婉转悦耳之极,更且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关切,真挚的感情!
不过,遗憾的是,那张死板板的面孔,依旧是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
何天衡虽然个性冷傲狂妄,但,那只是他的外形,况他又是个血性刚强,至情至性的青年!
他不但情感丰富,而且远胜常人,只不过深蕴不露而已!
人非木石孰能无情?
何况这种关切,情感真挚的语气,又是出自于一个少女之口,虽然她并不漂亮,尤其是她那张冷冰冰,死板板,令人乍看木然的面孔,实在不敢恭维!
但,真情是多么得难得可贵啊!
虽然如此,但何天衡是个情感内蕴,极其不容易动感情的人!
感情虽然不容易行动,不过却也略敛冷傲之态,微微一笑说道:“东方姑娘!非是在下想不开,在下为获得这对毒物,已在这鬼气森森的墓地中,守候了三个多月,如今不但被人捡现成弄了一只去,并且连人影也未看清,不啻是栽了个大跟斗,姑娘请想,在下如何肯甘心,又如何不难过呢!”
“哦!”
东方明珠轻“哦”了一声道:“原来为着这东西,你竟在这里守候了三个多月之久了?”
何天衡道:“要不守候三个多月,令尊被何人所杀害,在下又怎会知道呢!”
东方明珠感觉奇怪地问道:“这东西除了毒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呢,你竟在这里花费三个多月的时间守候它们,难道你是要练一种什么毒功么?”
何天衡知道姑娘不懂这千年百毒玉蜇内丹的功用,才会这么问。
其实这东西的功用,除了武林五奇中一二人外,当今武林中可说绝少能知!
于是便朝姑娘傲然一笑,重又恢复那狂放傲态,说道:“姑娘!并非是在下口发狂言,一举当今武林,能知道百毒玉蜇,除了它本身的剧毒之外,还另有令人不可思议的功用的人,为数实在不多!”
这时东方明珠对他的狂放态度,已存着另一种观点,因此,丝毫不以为意,相反的,在她本身,却一反往昔对人骄傲冷峻的态度,虽然面孔仍是冷冰冰的样子,但在语调上可以听得出来,她变得柔和了。
妙目透出了一种求知的奇异的光芒,凝视何天衡的俊面,娇声问道:“究竟有什么功用呢?”
何天衡星目中忽地射出两缕冷然的光芒,望了邙山烟叟与东方明珠及众人一眼,这才朗声说道:“世人只知百毒玉蜇乃天下三种绝毒的毒物之一,如能提出机体内毒气毒液,炼成毒器兵刃,或是毒功,伤敌无救,但岂知如活至千年,体内毒气毒液自行在腹中凝成一粒毒丹,也就是道家所说的一种内丹……”说到这里,忽地顿口停住,星目中两缕冷芒,重又扫视了众人一眼。
此际,邙山烟叟等男女七人,一个个都睁大一双眼睛,凝望着何天衡的俊面,全神贯注地静静谛听着。
只听何天衡又道:“这种毒丹乃天地间异宝,练武的人若能服食一粒,使与本身真元合一,不但不畏任何毒功,百毒不侵,并且可抵一甲子的功力,若能服食一对,则功效更大,除了功力突增两甲子以上外,且能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任督’二脉立可自通,直达玄关之上,稍假时日苦练,即能攻通玄关,上透泥丸,而臻达驭风飞行,瞬息五里,以意克敌,劲发无形,伤人于百步之内,武术家的最高无上的玄通化境!”
说至此,何天衡轻轻地吁喟了一声又道:“佛家有言,人生因缘前定,因因果果,人皆各有,决非人力可予强求,假若不是,在下三个多月时间的苦心相守,何以只能获得其一,是故,只能怪在下福缘浅薄,因果注定,何能怨怪各位守护失职,况以来人这等高绝的身手,纵是各位有所发现,亦必无法阻其下手,只是不知这人是谁?因为在当今武林中,知道此毒丹功效的人,除了五奇的二三奇之外,实鲜有人知,至于十邪,他们可能只知毒为剧毒,并不知毒丹是为武家异宝,是以,在下颇为惊奇怀疑!”
邙山烟叟,东方明珠等人听完何天衡这番话后,这才知道,这百毒玉蜇的毒丹,较武林传说的“灵芝”、“何首乌”等天生灵物,功效尤大,尤为珍贵难得的异宝!
各人心中都不禁暗代何天衡惋惜,但却无话可慰,默然地垂下头了!
这里面心中感觉最难过的,要算是东方明珠了,因为她芳心里已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冷傲狂放,英俊不群的美书生——何天衡!
何天衡一见各人这种垂首默然的样子,已知道他们都在为他惋惜难过,心中不禁十分感动!
遂即朗声哈哈一笑道:“各位这份情意,我何天衡非常感激,不过,各位也不必替我难过了,百毒玉蜇失去其一,但能获得其一,已是获益匪浅,虽然不能攻通玄关之窍,若稍假时日,攻通”任督“二脉,并非无望,因此,我何天衡已经非常满足了!”
说到这里,语声忽地又变得冷峻地说道:“在下目的已达,现在该是在下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邙山烟叟闻言已知其意,遂连忙一拱手道:“即请何少侠直说吧!”
何天衡傲然一笑道:“杀害东方昆者,乃北漠双煞!”
一语道出真凶,邙山烟叟不禁一惊,暗道:“怎会是这两个魔头?”
东方明珠乍闻是北漠双煞,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她知道北漠双煞,乃十邪中的魔头,功力高不可测,芳心不由惨然暗道:“父亲,这仇恐怕女儿无力替你老人家雪报了!”
明知道凭自己的武功,合四婢五人之力,想找北漠双煞报仇,无非是白白送命!
但父仇不共戴天,不可怕死畏缩不报,落个不孝之名,就是冒万死,粉身碎骨,也得要与北漠双煞拼上一拼!
芳心中一决定,便把银牙一咬,恨声说道:“我东方明珠若不手刃这两个魔头,替亡父报仇,誓不为人!”
语声坚决,有如斩钉截铁,妙目中精光灼灼,刚毅之色映然!
何天衡、邙山烟叟二人,看得皆不禁暗中点头。
东方明珠忽地走前一步,朝着邙山烟叟福了一福道:“于老前辈,侄女因伤痛亲仇过度,致一时不察是非,误会老前辈杀害家父仇人,冒犯之罪,尚请老前辈多予原谅!”
说道,又朝何天衡一福道:“多承少侠赐告杀害家父真凶,东方明珠当铭感肺腑,此去报仇,如能侥幸成功,异日必有一报,倘或不幸,只好图报来世了……”说到这里,妙目中已是泪光映然,只差没有掉下!
话落,娇躯倏转,已飘身掠起。
邙山烟叟陡然喊道:“东方姑娘且慢!”
东方明珠半空里柳腰一顿,身形飘落,伫立丈外,望着邙山烟叟道:“于老前辈有何指教?”
邙山烟叟道:“姑娘!老朽与令尊虽无交往,但同为武林同道,令尊遭遇不幸,被北漠双煞所杀,嫁祸老朽,要双煞还老朽一个公道,故意欲与姑娘同行,也好顺便助姑娘一臂之力。”
东方明珠对邙山烟叟这番话,觉得此老侠肝义胆,芳心颇为感激!
不过,姑娘个性素向高傲,虽明知道凭自己的武学功力,找双煞报仇,成功希望实在很渺茫,但却极不愿意借他人之手!
因此,姑娘闻话之后,微一沉吟,正要婉言拒绝之时,忽闻何天衡朗声说道:“北漠双煞,乃十邪中的魔头,武功自成一家,招式诡异,功力深厚,确实不凡,东方姑娘与于老侠同往,固然较好,但恐仍非双煞之敌!”
何天衡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着二人,又道:“二位一个是替父报仇,一个是要查明为何嫁祸,讨还公道,此等事,本与在下无关,只是刚才二位为在下守护,在下甚为感激,故愿与二位同往,略效微力,不过,这不是交易,乃是奉送,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说罢,哈哈一声朗笑。
何天衡这话一出,东方明珠等人均颇感意外,诧异非常地齐把目光注视着何天衡!
邙山烟叟更是不禁一怔!暗道:“看这何天衡,相貌英俊清秀,面带正气,不像是个阴阳邪恶之徒,怎的性情竟是这么得忽冷忽热阴晴不定?但愿他心术纯正,否则,又将是个武林正道的大敌!”
何天衡自愿前往相助,邙山烟叟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便连忙朝何天衡一抱拳说道:“何少侠肯与同往相助,则北漠双煞必然难逃公道!”
何天衡没有说话,只朝邙山烟叟傲然一笑。
东方明珠本来是要拒绝邙山烟叟同往的,现在一听何天衡也要前往相助,不知怎的,竟改变了原意,默不作声!
邙山烟叟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东方明珠妙目轻睨了何天衡一眼,螓首微微一点。
何天衡忽道:“于老侠和东方姑娘,你们几位且请先行一步,在下随后就来,五天后的夜晚二更,我们可在双煞老巢,阴山千魑谷外树林中会齐,先到先等!”
话落,便撮口一声轻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