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香姑娘向着“玉龙”“呸”了一声,鞭稍儿向空中一扬,龚钰身形一拔,宛如平沙落雁,一下便落在“玉龙”背上,向畹香扮了个鬼脸,便又纵马疾驰!
畹香姑娘真没想到那样淳朴的钰哥哥,相隔不过两旬,自己竟会跌翻在他手里,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女孩子心理,永远令人莫测!
如照往日,那还得了!可是今天,这只斗败的母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钰哥哥的突改作风,感到新奇,刺激有趣,脸上孕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在夕阳余辉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她此时,只是揽辔徐行,咀嚼着适才那一幕的惊骇,温馨滋味,如同橄榄。
龚钰纵马疾奔,以为畹香妹妹,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哪知,“玉龙”一连奔出两里之遥,并不见后面一骑紧追而来,便又将马勒祝龚钰深恐畹妹又出花样,回首遥望,她已随着得得蹄声,徐徐驰来,方始安心。
这时,一群晚鸦从头上掠过,龚钰鞭稍一指,说道:“畹妹,天快黑啦!
咱们早些到达柳林,好一谈别后经过!肮媚矧孜⒌悖奚叶嫠裢笠话谥剩谀荷悦V小鞍取钡纳欤毕瘸廴ァ?
畹妹何以显得这般柔顺?龚钰不禁暗暗称奇!
其实,并不足怪,幽默与俏皮笑闹,常常使爱情生色,获得女孩子的欢心。
他脑海中,虽是诧异不止,另一支神经系统,仍在支配着他挥鞭疾追。
皓月初升,华灯乍上,两匹照夜玉狮子,便已进入柳林镇。
店小二还没等两人翻鞍下马,立即哈腰接待。
两人在一间雅洁而又空气流畅的上房住下,试想久别重逢的爱侣,这时将有何等亲热镜头。
畹姑娘嚷着肚饿,拖着龚钰走进一家酒楼,点了几样精致酒菜,慢慢饮食起来,絮絮而谈。
这位置挑选得甚为适宜,在酒楼幽僻的一角。
先是龚钰扼要报告。其中只有部分小节,被他隐匿起来,那便是为樊白玉姑娘疗伤经过。
龚钰并不是存有私心,他知道畹妹最为清楚,一个不好,便将闹得不欢。
接着,畹香姑娘也说出一番别后情形。
只见她樱唇一绽,低语如珠,说道:“自从那晚分道追寻一双爱马,极力施展‘御风行云’轻功,在白马铺始将那个坏蛋白无常孔一飞截着,这家伙的确够狡猾,一看情形不妙,勒转马头又回到湘乡城郊。
本来,他已无法逃遁,偏遇上扶桑岛白发红颜驼背姥姥那个冒失鬼,想夺我手中牟尼剑,拼斗起来。
于是,他便趁机逃遁去。
待我发觉,已迟了一步。
那盗马贼,真个狡如狐狸,并不循着官道奔窜,最先绕雪峰山脉,大兜圈子。
要不是‘玉聪’,间或一声长嘶,使我获得线索,仍能在后蹑踪追寻外,几乎早已被他逃脱。
谁知一出辰龙关,这一人一骑,便已无踪。
我踏遍三湘七泽,四处打听‘玉聪’的消息,没有获得,却已从一般江湖人物中,得知你骑着‘玉龙’北渡长江,扬威鄂境,唤做什么青衫美侠!”
她说到这里,向龚钰瞟了一眼,说道:“钰哥哥,你这美侠的外号,使我大不放心!惫诎邓狄簧敖男遥⌒叶辉槁蕹侵梗居龇子窆媚锸滤党觯裨颍癫淮笤悖俊?
他这里正在思量,畹香姑娘见他想着心事,不禁“嗯”了一声。
她这声嗯不打紧,可把龚钰吓了一大跳,竹筷上挟着的红烧鲤鱼,陡然滑落!
畹香姑娘黛眉一颦,说道:“你这人呀!大约是做贼心虚!”
龚钰此时,玉面红馥馥的,不知是多饮了两杯?抑是心中当真有愧?
畹香不过是随意调侃,哪会真有疑心龚钰在外拈花惹草!白了他一眼,徐徐说道:“自从获知你的确讯,倒减去我几分思虑!便又沿着桃源、常德、汉寿、沅江、湘乡、渡过新水,再回湘乡悦来客栈。
店老板说你早就起程北上,于是,我又赶到岳阳。“她向龚钰无限深情地瞥了一眼,说道:“我们不是讲好游一日君山洞庭么?此时,我哪有心情?立刻连夜北上。——”龚钰对畹妹这种纯真的爱情,不禁感动十分。他伸手握住畹香姑娘一只柔荑,正唤得一声:“畹妹!”
姑娘弧犀半露,嫣然一笑之后,接着又道:“才出岳阳,不及十里,便闻着一声马嘶,那声音,我追踪了如许时日,自是熟悉之极,心说:好啊!
原来狗贼,竟来到这里,今晚,不信再让你逃出手去。“就在这么一念之间,只见一缕白影,电般飞来。
我此时,已是怒不可遏,舌绽春雷,一声暴喝:“狗贼,还不与我站祝‘玉聪料是闻知主人声音,前蹄猛然人立,昂首长啸如云。
那人骑术颇精,竟未翻跌马下,向着‘玉聪’,连连数鞭,意图冲将过去。
可是,此时的玉聪,竟是不听控制。
这时,我趁着月色,已看清马上那人,乃是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细目残眉,尖腮削颊,穿一袭黄色衣衫,腰悬豹皮囊。
见我阻住去路,双目隐现杀机,嘿嘿笑道:“丫头,汩罗江畔,中了老夫独门‘夺魄神针’,尚犹未死,算你命大,今宵,老夫要亲自送你魂返天国!蚁耄饫显舳ㄊ墙巳洗恚挥晌实溃骸惫非康粒共槐退溃 鞘菪±贤罚靡徽俸傩Φ溃骸把就罚峭聿皇歉嫠吖悖戏蛩拇ú忻价盘骑蓿故侨绱私⊥‘我幼时曾听父亲讲过残眉叟’夺魄神针‘厉害,闻言自是暗暗吃惊,立刻’龟裂功‘潜运护体。也自发出一声俏笑,说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残眉叟,居然成了鸡鸣狗盗之徒,实在令人齿冷!’‘冷’字才落,瘦小老头嘿嘿一声怪笑,飘落马鞍,残眉一轩,说道:‘老夫虽是一手血腥,像你这般花朵般妮儿,原想放你一条生路,想不到你竟是恁般不知好歹,宛如冤魂附体一般,自寻死路。怨得谁来!’话音才落,两臂一圈,霍地双掌齐推,呼的一声,一股其大无比的掌力,向着我胸部,疾撞而至。
我一看这家伙虎狼成性,出手便想将我置之死地,不由泛起怒意,左手劈出五成掌力。
想不到那老贼却是如此脓包,两股掌劲,方一接触,‘蓬’的一声巨震,沙飞石扬,他却噔!噔!噔!一连退下四五步之多,老脸倏然变色!”
龚钰放下手中酒杯,说道:“神婆师父的龟裂神功,何等霸道!三年前,师姐笑面罗刹方芳,只消一掌,便将冰魄神魔吕天昌震毙,你既得了她老人家真传,而又屡服灵药,并打通任督两脉,虽是五成,那人如何接得住!”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不吃捧,尤其出于爱侣之口,比饮玉石灵乳,还要受用!
畹香姑娘玉容上,堆满了笑意,说道:“那老贼出手一招,便告吃瘪,如何不怒?哇哇怪吼数声。
双臂暴伸,骨节发出一连串繁密的爆音,这回怒极出手,两掌叫足十二成功力,残眉双挑,细目中,两丝冷芒暴射,尖腮后缩,铁青的瘦削脸上,狰容可怖,向着我一步一步地行来。
我虽是不怕他,那紧张样子,也却使我生出了一缕寒意。
心想:“何不拿他喂招?……‘念还未毕,那老贼双掌在胸前,各划半个圆弧,暴喝一声:’丫头拿命来!彼档秸饫铮胧呛砹稍铮似鹈媲熬票攘艘豢冢溃骸袄显粲锍霰垩铮还删薮笳品纾彼婆趴站蘩耍蛭倚谟慷矗昧ξ粗粒裥ブ哑稹?
他以为这一掌,我断难逃出毒手,谁知我一声俏笑,已施展‘七绝大挪移’身法,闪在老贼背后,只轻轻在他那脖子上吹口热气,已吓得他惊魂千里。
在同一时间,他那劈出的掌力,骤失鹄的,‘砰’的一声,击在地上,泥土石屑溅起四五丈高,地下现出尺许大一个土坑。
从这一点看来,这老贼功夫,倒是不可轻视,列入江湖一流高手,毫无逊色。
那残眉老者,向我两番攻击失败,脖子上顿感热气袭人,心魂皆颤。双脚一点地面,立刻横飞八尺。
脚才沾地,我又在他背后故技重施,这一骇,他几乎晕昏过去。
这家伙究属成名已久,较一般常人镇静,当时强纳心神,立施燕青十八翻,滚出三丈之遥。
在这翻滚的时间,眼睛扫向场中,虽仅是那么极其短促的一瞥,他可没有发现场中身着绿衣的我。
这家伙,真说得上年老成精,虽是滚出三丈之遥,却没有翻身站起,一个风车般旋较,却贴身一处断崖而立。
我‘七绝大挪位’身法再妙,也无法再施戏弄,只听他说道:“老朽虽知姑娘身怀旷世武学,不是对手,但是老朽成名,乃属暗器,不识姑娘可肯赐教?‘”龚钰剑眉微皱,说道:“畹妹,你没有答应他吧!那‘夺魄神针’,细如牛毛,中人三日必死!鳖迪愎媚锍谜馐焙攘肆匠准μ溃蓬诟绺缒前愎鼗匙约海允锹掣咝说氐溃骸邦诟绺纾阃橇耍∥矣凶殴炅焉窆ぬ澹尉搴醢灯鳎俊?
龚钰“哦”了一声,不自觉地搔搔脑袋,喃喃说道:“我这人,怎的恁般糊涂?”
畹香姑娘,嘴一笑,接着说道:“这残眉叟唐镛,当真诡诈,语声才落,双手连挥,十余口飞刀,夹着毒蒺藜,已是呼啸而至。
要知这种飞刀夹蒺藜的打法,最是歹毒。
盖飞刀薄如柳叶,而毒蒺藜重逾半斤,两种暗器,所走路线迥异,使人难以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