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想要的,是哪里也不去,直接回贾玉轩的办公室,那里有炉子,有暖气管,温暖如春。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门一关,享受两人世界,反正也领证了,是合法夫妻了,她想赶紧兑现她的那些等待已久的想。
她今晚就想和贾玉轩睡在一起。
可她说不出口,只微微一笑,望向窗外,羞涩幸福的像新娘。
“先回厂里吧,我给陈科长安置些事,然后置办些厚礼去你家。”贾玉轩说着,启动了车。
他计划阴历初九那天,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请同学朋友和厂里的领导班子参加。自己的家人是不会来祝福的,也就没必要提前相告,相告了只会坏事儿,还是等婚礼过后,他直接回家请罪,反正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如何惩罚他都认了。至于说自家亲戚,也不方便通知,因为提前通知了自家亲戚,就等于提前相告了父母。
但凤鸣的家人应该提前相告,即便不会到场祝福,也不会坏事。
“去我家吗?”凤鸣按捺住欣喜问。如果家里人知道她和贾玉轩已经领证了,不定高兴成啥样呢。因为家里人最担心的就是她有一天会被闪。不过,自从带薪上大学之后,这种担心好像稍微缓和了。
“嗯。”开车的贾玉轩望了望她,有些愧疚的说,“没有给你个定亲仪式,但彩礼不能少,我包里备了钱,去你家送彩礼,再告诉你伯和妈我们结婚的事。”
“我伯,我伯不会收彩礼的。”凤鸣激动的语无伦次。
这天隆之喜是一个接一个,领结婚证就让她幸福无边了,接下来还要结婚。她没想到日夜盼望的事情,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伯收不收彩礼那是伯的事情,给彩礼可是我的事情。”贾玉轩说。
……
二人说着话,开车来到了棉厂西门外。
贾玉轩将车停在西门外的官路上,他没让凤鸣下车,他一个人回厂了,直接去了保卫科,陈科长不在,值班保安说去前场巡岗了。那值班保安说罢,便喊来了一个保安去寻陈科长,那被喊来的保安扯了件军绿大衣穿身上就出门了,也没有系大衣纽扣,骑了辆摩托去了,很快就把陈科长给驮来了。
可能是骑得太快了,那保安的大衣襟向外翻扯着,像只大绿鸟似的。
陈科长在鸟背上就急切的搜寻,并没有看到贾玉轩,下了摩托车就急问:“人呢?”
“大冷的天傻子才站外边呢。”保安推着摩托去停车。
陈科长直奔保卫科,推门进去,见贾玉轩在炉前站着。值班保安一见他进来,就出去了。
“贾厂长。”陈科长两步就站到了贾玉轩跟前。
贾玉轩手里拎着手套,上下打量着陈科长。他胡子都结冰了,遇到屋里强暖气,那冰霜立即融化成小水粒,在他的胡茬上滚动。不过,现在的陈科长比之前讲究了,身上没有那种难闻的异味了,可能有了老婆的缘故。
“我有点私事想请陈科长帮个忙。”贾玉轩望着陈科长说。
“您说,只要帮得上。”陈科长很激动。
“尽快给我找几个年轻靠谱的男劳力。”贾玉轩说着,观察着陈科长的表情变化。
陈科长愣怔了。厂里那么多职工,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大一呼百应,随便抽调几个就是。还用得着他这个保卫科长去找吗?
贾玉轩见陈科长犯怔,怕他没听懂,又补充说:“最好从你们村里找。”
陈科长还没有缓过神:“厂里这么多职工,犯得上找外人吗?”
“我自己的私活,不想扯上厂里,如果被人一多嘴,那就说不清了。”贾玉轩解释说。
“哦,行行。”陈科长这才缓过神,一副急着立功的样子,又问:“找几个?啥时候用?”
“年轻靠谱点的,最好找个七八个,明天上午直接去我家老宅。”贾玉轩说着,戴上了手套,要离开的架式。然后又问,“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晚上下班回趟家里把这事给办了。”陈科长保证说。
贾玉轩回到车上,启动车,进了县城,置办了些贵重的礼品,去了凤鸣家里。走到之后,还不到十二点,凤鸣的伯和后娘可能还没有放学,大门紧闭,家里没人。
凤鸣没有家里的钥匙,进不去家,二人一直在大门外等。一直等到十二点多,村里的学生一群一群的都放学回家了,可还不见伯和后娘回来。凤鸣便问西邻大嫂,这才知道后娘生病住院了,都好几天了。
邻居大嫂一说,贾玉轩恍然大悟,立即想起一件事来。
前段时间收花旺季的时候,凤鸣的父母去棉厂卖花了,因为凤鸣不在棉厂,凤鸣伯直接去找贾玉轩了。当时贾玉轩不在办公室,因为棉麻来人巡视安全,而安全隐患大都发生在车间,他带棉麻的人去车间了。
上一次,凤鸣的伯来卖棉花,因为赦厂长事件,当天没卖掉,是靳科长找人帮忙将棉车拉到一中,第二天又是靳科长负责找人帮忙卖的棉花。所以,凤鸣伯没有找到贾玉轩,便去了大办公室,正好碰上靳主任。靳主任知道他是凤鸣的父亲,厂长老大的未知数岳父,不是外人,他二话没说,直接找人帮忙去了。到了傍晚,靳主任向得了闲的贾玉轩汇报工作时,顺便也汇报了凤鸣伯来卖棉的事情,还说,凤鸣娘的身体好像不太对劲,看上去少气没力的,倚着棉车都不想动身子。
贾玉轩一听,第二天傍晚,置办了些礼品去了凤鸣的家,去探望凤鸣娘。果然如靳主任说的那样,凤鸣娘歪在椅子上,像一课严重缺失养分的羊耳朵草,蔫不垃圾的,看上去随时都会枯萎死掉。他当时对凤鸣伯说,他回去就打电话让凤鸣回来,但凤鸣伯很严厉的制止了,说不能影响凤鸣的学习。
现在都住院了,肯定病的不轻。
二人来到乡医院,很轻易便打听到了凤鸣娘的病房。
“凤鸣。”凤鸣娘本来是倚着被子半躺着,蔫巴巴的一动不动,一看到凤鸣,突然活泛了,很有力的坐了起来,猛的向前一探身子,伸手拉住了凤鸣。
这时,林青山进来了,手里提着暖壶。一看到凤鸣和贾玉轩,很吃惊。
“放寒假了?”他有些不高兴。啪的把暖壶放到冰凉的水泥地上,挨着凤鸣娘坐在了床沿上,也不找个地方让贾玉轩坐下。
上次,贾玉轩来家探望凤鸣娘,他一再嘱咐不能影响到凤鸣的学习。尽管贾玉轩也一再解释说,相比起高考的大学生,学校对带薪上大学的学生没那么严,还很宽松,如果不想影响她学习,也可以赶到礼拜天让凤鸣回来。但他林青山还是坚持让凤鸣放寒假了再回来,哪怕礼拜天也不行。因为他认为凤鸣能带薪上大学是很难得的机遇,他不想让凤鸣受到任何影响。再就是,凤鸣跟贾玉轩的关系,都持续两年多了,他家里一直不上门提亲,说明他家里人根本就不认可凤鸣。
他家里人不认可,将来有没有结果还很难说,万一贾玉轩喜新厌旧,变了心,凤鸣就惨了。这也成了他和凤鸣娘的一块心病,他怀疑凤鸣娘的病就是这么一天一天给耗出来的。
但现在凤鸣能带薪上大学,那就不一样了。带薪上大学,毕业之后回原单位工作,那就不是普通职工了,而是领导级别了,享受的是领导待遇。
所以,他对凤鸣带薪上大学看得很重,一再嘱咐不能影响学习,等放寒假再回来,可现在不但没放寒假就回来了,还不是礼拜天,他当然很不高兴。
“是这样的伯……父。”贾玉轩赶紧解释说,“我专程去学校给凤鸣请了几天的假,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来完成……”
贾玉轩想直接喊林青山伯,但他又怕林青山介意,便赶紧在伯的后面给加个了“父”。
“还有比学业更重要的事情?”林青山板着脸不放。
“伯……父,你看,凤鸣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家里人也一直不派人上门提亲,伯父伯母肯定很在意这件事吧。”贾玉轩很歉意的说。
贾玉轩见凤鸣伯在用心听,脸色也缓和了,便接着说:“但家里人的态度代表不了我,也阻止不了我。我也老大不小了,凤鸣过了二十岁生日也到了结婚年龄,今天我和凤鸣先登记把证给领了,现在已是合法夫妻,这几天再举办个简单的婚礼……”
“领证?”林青山很吃惊,脸上绽露着无法掩盖的惊喜。
凤鸣娘的表情比凤鸣伯更强烈,夫妻二人相视一望,又都望向贾玉轩,一脸的难以置信,一脸石破天惊的欣喜。
贾玉协赶紧从包里掏出鲜红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林青山接过,双手有些颤抖的翻开看了看,脸上的惊喜更强烈了,然后递给了凤鸣娘。
凤鸣娘接过结婚证,颤抖的不只是双手,翻看的时候,连嘴角都颤了几下,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惊心动魄。她激动的望向林青山,夫妻二人心照不宣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