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安怕路上再遇什么特别的情况,接下来也不让江月再勘察沿路的田地情况了,第二天便早早地起了程,直奔赵州。
顺着官道一路狂奔,只一天的功夫便出了平棘县,出了平棘县便选择了水路,因是顺水而下行程相当地快,在水上走了三日便到了赵州府置所在地临城。在那天江月闹了那么一出后的当晚,苏怀安便支驿使奔赴了赵州临城,将具体的程序路线告知了苏梦君,苏梦君推算脚程,知道今日午时左右江月必会到到临城,便早早地处理完公务,到了码头去迎候江月。
出了船舱,江月第一眼便看到了苏梦君,因着此时已经是深秋初冬的季节,又地处北方,这时的苏梦君已经穿上了厚重的锦袍,没有了夏、秋时看到的飘逸,倒多了一些儒雅。江月与二十一世纪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人生中最大的爱好便是欣赏美男帅哥,而这个既有美男的俊郎,又有文人才子儒雅的苏梦君,毫无疑问肯定是一个大帅哥,面对如此帅男江月自然不会吝啬欣赏的眼光!
“江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梦君就再也没有称呼过江月“江先生”,而且连一声“姑娘”也不再叫,见着江月就直呼其名!
“苏大人!”江月收敛起放肆的眼神,冲着苏梦君抱了一拳!
按时下的规矩,女子行礼是要道“万福”的,所以江月这男子似的抱拳立马引起了众人的侧目。苏梦君干咳了一声,伸出手扶住摇晃不住的船杆,对江月轻声地说:“小心!”
在下船的那一刹那江月一不小心晃了一下,苏梦君连忙过来扶她,江月很是尴尬,连忙后撤让开道了一声:“谢谢。”
苏梦君并未在意江月刻意的躲避,很是自然地说:“马车就在前面,走吧。”
江月点了点头,随着苏梦君出了码头,上了码头辕门下的马车。
待江月上了马车苏梦君便放下了车帘,翻身上了一匹白马,不快不慢地哪在江月坐的马车旁边,跟江月笑着说:“我在临洨楼上备了一桌酒,给你洗尘!”
听得苏梦君这样说江月揉了揉脑门,淡然而又肯定地说:“不用了,坐了这几天船我的脑门儿都快胀裂了,我想要好好歇一歇!”
“好吧。”仿佛早已经知道江月会有此说法,苏梦君并未坚持,直接命人:“直接回府!”
这临城不亏是一府之中心,繁华程度自然不是那深泽县的杨树镇的小破镇可以比的,可是江月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欣赏这府城的繁华,连着几天赶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她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靠着车壁,江月浑浑噩噩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江月有些恍惚地掀开车窗帘子,只见小梅嘟着嘴愤愤地看着苏怀安,而沐安也是一脸警惕地瞪着苏梦君。江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问着小梅:“怎么了?”
“小姐,他们骗你!”听得江月问小梅立马就跑了过来,指着面前的大宅院愤愤不平地说:“你看,他们把咱们带到这知州府后衙来了!”
经小梅这样一说江月才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这座宅门,虽然有照壁遮挡但江月还是看见了照壁后面透出来的楼阁碧水的壮阔景致,这虽然不足以说明这宅第的身份,但单单从那照壁来看就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
“苏大人,你违约了!”江月揉了揉脑门儿,坐在车里淡淡地跟苏梦君说着。
虽然江月的语气很淡,但是苏梦君还是知道江月是生气了,连忙过来跟她解释:“江月,你不要误会,这全权宜之计。我初来赵州有很多地方不是很熟悉,本来是要给你另找宅院的,只是因为交接的时候出了些茬子耽搁了些时日,未来及得给你找宅院而已经。你暂且先住上一段时间,让我慢慢寻摸,找得了好宅院你便搬过去!”
“既是这样也怪不得苏大人,只是这是你的后衙,按规矩只有你的家眷才能入内,江月住进去多不妥。这样吧,苏大人,这宅院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我自己解决吧。”江月说着就放下了车窗帘子,不一会儿就坐车厢里钻了出来,下了马车直奔小梅身后的马车,爬了上去站在车辕上对沐安说:“去临洨楼。”
“唉!”沐安应着,连忙过来赶车。
江月看着有些尴尬的苏梦君,笑着说:“苏大人的一片好意江月心领了,这宅院的事我们自己找吧,在我们没找到之前,您有什么事就直接临洨楼找我。”
“如此也好。”苏梦君点了点头应着,说完转头对苏怀安说:“安叔,你带江先生去临洨楼,要安排妥当了。”
“好!”苏怀安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苏梦君,低头应着。
说话间小梅也爬上了马车,一屁股坐下就对江月小声地说着:“小姐,我看那个苏大人对你不安好心!”
“胡说!”江月低斥着,又闭上了眼睛,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苏梦君对自己的企图绝对不只是公事这么简单,前次在固安驿栈的时候她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火,除了那个刘三郎太可恶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总觉得那个苏怀安看自己的眼神不纯洁,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暖昧。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临洨楼苏怀安为江月要了一个大房间,又为小梅和沐安要了一间小房间,然后又为江月他们要了饭菜,待江月吃过了他这才回去。
“沐安,我记得老爷说过你对临城比较熟悉?”送走了苏怀安,江月回头就问沐安。
“我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十二岁的时候才去的沐府。”沐安随口答着,一边不停地整理东西,一边问江月:“小姐是想让我出去找房子?”
“是啊,咱们总不能老住客栈吧。”江月捡起沐安不小心弄掉到地上的书本,吹掉书本上的灰尘,又跟沐安说:“你去找一找,咱们不需要太大的,有一个三合院的房子就好。唉,对了,你可记得冯家的院子?就那样的格局。”
沐安手中依旧不停,飞快地将那些麻袋解开,检查完里面的东西后又飞快地系上,口里还应着江月:“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沐安和小梅就将该检查的东西检查完了,小梅留下来陪着江月,沐安便了出找房子。临近傍晚的时候沐安回来了,且带回了一个人,跟江月介绍:“小姐,这位是鲁大哥,是这临城的有名伢子。他那里有一处离府衙不是太远的院子,我去看了前庭,后有院,觉得正好是您要的就把他带来了。”
“里面可有能用的家什?是卖,还是租?那房子价格怎么样?”江月知道这里的伢子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中介,她细细地打量一下这人,觉得此人透着商人的精明,但那份精明里却透着几分成信。觉得此人可信,江月便直接问了价格。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你们现住进去都可以,只需要买些铺盖被褥之类的。租也行,买也可以。至于价格嘛……”这个鲁伢子说话时声音不大,略微地带着一丝沙哑,说话的时候也不左顾右盼,说到价格的时候略微地顿了一下,后来抬起头将江月看了一阵才貌似干脆地说:“我看小姐是诚心买卖的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直接给你一个实价吧。如果租,每月200文的价钱,如果买,连房子带家什50两!如何?”
“倒是不贵!”江月点了点头,也没有要还价的意思,只是低忖了一下说:“我们买吧,只不过按这个价钱我就不给你劳资了!”本来按照事先与苏梦君的约定,这住的地方是该府衙出的,只是江月不想老跟苏梦君在工作之个打交道,且房子又不贵,所以就买了。
鲁伢子不太明白这劳资的意思,又怕江月笑又不好意思问江月,细想了一下才猜出来。明白过来后才知道江月是一个爽快人,便笑着答:“既然小姐都这么爽快,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磨叽,如此就依小姐所说的。”
江月看了看天色觉得尚早,便对他们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沐安,你跟他去衙门办一下交办一下文书,小梅,咱们去看看。”
如此商定了,江月领着小梅出了门,顺着沐安指的路到了那所院子,守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听说江月是买房的,二话不说就将江月领了进去,推开一扇扇门给江月看。
这所房子真如沐安所说,是一个三合院,倒凹形的房子格局,北屋是正房共有三间,左右东西各有两间房,紧临东屋南边有一个搭有一个小矮房,推开门,里面竟是厨房。在北屋与东西屋相交处有一个过道,顺着过道就到了后院,望着这一片菜园子,江月知道这所院子的旧主人必是一个庄稼人,这正合她的心意。
出了菜院子江月又回到了前院,她这才好好地打量着这个前庭,正房与东西两屋的基脚是由三级石台阶垒起,许是年头长了,长满了斑斑点点的苔藓。庭院中的西北角,也就是在正房与西屋拐角处是一棵石榴树,而东北角,也就是正房与东屋拐角处却是一棵苹果树,正房的正中是一棵年岁不大的梧桐树,梧桐树的枝叶好像没有被修剪过,一枝长枝已经杵到了正房堂屋的窗棱上了。一条略高于地面的青石板路正要从梧桐树旁穿过,与正房的门呈垂直行,它的两旁各有两条同样的石路,通往东西两屋。顺着青石板路从北到南行走一百步便到了一个保坎处,院门就正好在保坎下面,紧挨保坎北面竖着两根大木桩子,从木桩子上的桩钉和痕迹看应该是用来拴牲口的,而此处门院门还有足足的五六米院。
对于这所房子江月是很满意的,她正指着某处告诉小梅该如何改建时,沐安带着那个鲁伢子来了,且一同跟来的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是白面黑须透着几分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一个头带冕带的商人打扮。经沐安介绍,才知道二人的身份,原来那个有着几分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是这所院子的主人,而那个商人就是临洨楼的掌柜。
“那就写文书画狎吧。”江月也不跟他们寒喧,很是直接地奔入正题。
那个房主也不多磨蹭,直接拿出了房地契,接着沐安又拿出从衙门里开出来的买卖文书,江月看了看,便拿出印信画了狎,接着房主和临洨楼的掌柜也在文书上画了狎。
一妥当,这所院子就是江月的了。
接下来江月就开始布置院子,为了怕沐安和小梅有所遗漏,也怕自己有什么想不到,江月回了临洨楼的当晚便开了几张单子,里面细细地列着要买些什么,要修些什么。
不出五日院子就收拾好了,江月也不挑时辰,收拾好就直接搬了进去。虽说院子不大可比在沐家的那小院倒是大多了,让江月更喜欢的是后面的那片菜园子。反正最近府衙也没有事,搬进去的第二日江月就跟沐安、小梅三人把菜园子翻了一遍,还让沐安在菜园子底下挖了一个大洞,冬天的时候给菜地加油。知道江月是想要做暖蔬菜,也不用江月吩咐沐安第二天便将大半个菜园子打上了桩子,架起了架子,又到别处买了些菜。
“沐安真的越来越有眼力见了!”看着搭好的架子,江月由衷地夸赞着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