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这在元宵花灯会上推广茶叶的计划,沐春阳自然是没有时间回深泽了,同样的江月也没有那个时间,所以打下这个主意后便写信去了深泽,告诉家里人不能回家过年的原因。哪晓得是怎么回事,家里竟一个纸片儿也没有让人带来。
江月想必是沐春阳要从商家里人反对的原因所致,便写信给家里细说了一下,过了几天还真收到了家里的信,哪晓得信中竟是对江月的抨击,说沐春阳之所以这样都是江月的过,是江月没有把沐春阳管好!看到这信,江月又好气又好笑,委屈愤怒交织着。好在她也理解沐老爷的内心想法,气过一阵也就算了。
又过了几日,也就是年关将近的时候江月又收到了来自深泽的信,这次这信是沐夫人的手笔,信中大致劝江月不要生沐老爷的气,又跟江月解释了一番沐老爷会那么激动的原因,再在信中对江月一再地叮嘱,说沐春阳爱闯祸惯了,让江月一定好好地看着,还说她很相信江月,把沐春阳交给江月她很放心等等。与信一道来的还有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几套衣服和鞋子,有江月的,也有沐春阳的,看着这些衣物江月心里很暖,一股脑儿地就将沐老爷的责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月忙着学骑马,所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沐春阳铺子开张的时间,也就是元宵节的到来,江月骑着沐春阳送自己的小白点儿就去了会场,引起了好大一场骚动。看着那些瞠目结舌的人,江月特别地得意:话说自己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不怪江月会这么得意,谁又能料到前几天还被马甩到河里的她,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就能骑着马耀武扬威呢?
得到人们异常吃惊眼光的洗礼,江月很是自满得意,刚下马便迎来了这非同寻常的一天。
为什么说今天是对江月来说非同寻常呢?
因为她收到了于大人支付给她的第二年的聘金首款,想着上一年里,江月虽然表面上只在于大人这里收一万两银,但是暗地里却还收别的州县官员、乡绅的“贿赂”,钱物一并算下来远远地超过了于大人给她支付的正经“工资”。
对于一个爱财得出了名的江月来说,这自然是非同寻常的日子!
手上掂量着这五千钱庄的兑票,江月竟觉得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揣进怀里又摸了出来,摸出来后又揣了进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到底了还是把那兑票揣到了怀中深处,轻咳了一声跟于大人说:“听说于大人要将贡院重新翻修一遍?”不等于大人答,江月便先说了:“我也是受朝廷恩惠,三王爷和于大人照顾的,如果于大人不嫌弃,就将另外的五千两当作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江月素来爱财,这是人人尽知的事,突然间要把钱往外头推,不仅三王爷和于大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是沐春阳也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铁嘴鸡,那可是五千两!”沐春阳捅了捅她,小声地提醒着。
“要你管!”江月白了沐春阳一眼,转头又跟于大人说:“于大人,我说的是真的。”说着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说:“你要是嫌钱少就算了。”
“怎么会!”于大人一听这话连忙接口,看了一眼三王爷笑着说:“江大人有这个心,我们岂能辜负!”
“我也是大康王朝的一份子嘛,为大康王朝的仕子们做点小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大人不必这么客气!”说客套话江月最是擅长的。
一听江月说这话三王爷灵机一动,轻咳了一声,示意于大人靠近一些,然后在于大的耳朵边咬了一阵子。只见于大人连连含笑点头,过了一会儿便见于大人站了起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对着在台上台下的人将去年真定府的收成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篇,然后走出了座儿高场地喊道:“我府去年能有这样的收成,全赖江大人的高才。说起江大人,那真的是才德兼备,为我真定府百姓谋福,如今又为我真定府仕子忧心,知贡院破旧,竟主动提出愿意将半年的俸禄捐献出来以作修缉贡院所用!”
这话一出惊起四座,于大人也不管大家的反应,直直地走到江月的跟前,长长地作了一揖,然后高声地赞扬:“本官代我真定府的百姓、仕子,谢江大人的才德了!”
江月完全被惊住了,连忙从座儿上站起来,急急地摆手讪笑,还等不及她搜索组织好词句呢,那边三王爷也站了起来,端起茶碗朝着江月轻轻一举,郎声说道:“本王也代表朝廷,代表我大康王朝的皇室向江先生致敬!”
“王爷……,于大人……,你们严重了!”江月被夸得冷汗淋漓,吱唔了好一阵才镇定下来,差不多也摸出这两位大人物的意思了,在心中想了想摸辞,便端起了茶碗冲着三王爷及大家说说:“要说致敬,该是江月向王爷致敬,向于大人致敬!因为只有你们能够破格提用江月,江月才有施展才能的机会!只因为有你们的远见和胆识,才会有我真定府百姓去年的收成,才会有如今的欢歌笑语!”说着江月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别的官员,又说:“要说致敬,也该向我真定府的各级官员致敬,因为不管江月如何的本事,也必须得有他们的密切配合才能将一切设想换为现实。我真定府百姓的衣食丰足的理想,也是因为他们的努力才得以成为现实的。还有,我们今天取得成绩,也不该忘了另一批人,那就是咱们真定府广大的乡绅富户!所谓上令,下行。不管朝廷还是府衙,州衙有再好的政策点子,都有赖他们去实现。江月得幸王爷和于大人的青昧及信任,有幸与各位心胸宽广,性格豪迈爽直的大人们合作,有幸与各位开明的乡绅富户老爷们的配合,这都是我江月的幸事!为此,江月以茶代酒,敬王爷和于大人,以及诸位大人们一杯!聊表谢意!”
说着江月端起茶碗,三王爷与于大人以及所有官员乡绅也一并举起茶碗喝了起来!
接下来三王爷和于大人又客套了几句,座下的一些官员和乡绅也客套了几句,江月从中掺和了几句,就将捐款修缉孔庙、贡院的事带了出来,因为有江月这个女人“识大体”地在前面带头,那些身为乡绅的老爷们儿也不甘落后,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捐了数万两的白银。于大人和三王爷算算,这些钱就是拿出来重新贡院和孔庙的钱都够了,这些都亏得江月带头,乐得二人嘴都合不拢了!
因江月在前面配合得好,接下来沐春阳的事情三王爷和于大人也配合得很好,先前说话的时候就将沐春阳的茶引了出来。后来等茶艺开始的时候三王爷和于大人又抚掌高赞,待到“斗迷”的时候三王爷又很给面子地给头等赢家颁奖!同时还将沐春阳筛选出来的头等好茶大赞特赞,弄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一尝为快!
“三王爷可真卖力啊!”看着三王爷卖力的表现,江月忍不住赞叹起来。
倒是沐春阳显得气定神闲,且看且跟江月说:“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一听这话江月猛地回头盯着沐春阳,怔怔地好一会儿才问出话来:“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说的那一句话!”沐春阳看了一眼江月,朝着三王爷噜了噜嘴,说:“无利不起早,他干嘛这么卖力啊!必有他图!”
“不是吧?”江月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底也认同了沐春阳的看法,偏着头想了想找不出原因,便问沐春阳:“你说他图什么?”
“那你说苏梦君以前三番五次到咱们家跟我爹聊天,又图的是什么?”沐春阳轻笑着反问江月。
沐春阳莫明其妙地把话题扯到苏梦君的身上来,江月一时还真没有反应过来,将前后想了一遍才想通,压低了声音问沐春阳:“你是说三王爷又盯上你的茶叶了?”
“应该没错!”沐春阳轻声地答着,又看了三王爷一会儿,见他越走越远便对江月说:“不过我不会让他就这么得逞的!”说着冲江月咧嘴一笑,又冲江月眨了眨眼前说:“我早有准备!”
“什么准备?”江月一听急不可奈地追问起来。
若是以往沐春阳非得逗一下江月不可,今天他却没有,直接回答了江月的问题:“我把绿茶的炒焙方法早散布出去了,他若找我我就漫天要价,价太高他自然会有所顾虑,细细一打听便会找到下家,那样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真有你的!”江月听见不由得向沐春阳竖起了大拇指,心道自己早怎么没有想到!
前段时间真定府的姚家老上门来“求教”,江月刚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后来经于大人一提醒才弄清,原来这姚家竟是当今的姚贵妃娘家,而姚贵妃如今有一子,刚好比当今皇后的儿子小一岁。因当今皇帝没有立皇嗣,又因姚贵妃美貌得宠,在皇嗣争夺中很是有实力,他们来找江月,一则是为了家里田产农粮的收益,二来也有意拉拢江月,但更深层的意思是通过江月来拉拢三王爷和四王爷!
早在去年四王爷到深泽的时候江月就明白,她惹上了皇家,当时的情况还只是这些王爷想要拉拢她去提高他们封地的粮产,也是想要江月在他们那里首先种出水稻,以期获得政治利益。但对江月来说,这并不是太危险,因为他们所做的只是想要江月种粮食而已,并未有除此之外别的举动。对于这,江月像搅屎棍一样,出了一个馊点子就解决了。但姚家与江月走动的性质就与三王爷与四王爷的性质大不相同了,他们意在皇嗣之位!而对江月来说她是没有办法化解的,唯独能做的就是装聋作哑,如若不然一不小心就扯牵太深,大祸临头了!
江月想想这些头皮就发麻,话说她一个人倒无所谓,只是要连累沐家就罪过大了!这一段时间江月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她觉得越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快些脱身。但是,看三王爷与于大人这段时间的表现,她要脱身却是大不容易的!
看着江月一筹莫展的样子,沐春阳便知道她有心事,其实沐春阳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得机会问。这会儿又看到了江月这般愁苦的样子,便也不管什么场合和机会了,张嘴便问:“我看你最近总是心事丛丛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目前沐春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江月不想再让他操心。
“怎么没事!你脸上都摆着呢,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沐春阳说着又追问了几次,然后还把江月以往劝他的话摆了出来,以图解开江月的心结。
“回去说吧,这里,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话的地点和时间!”江月说着就朝沐春阳噜了噜嘴,笑着说:“你瞧,那个牡丹正眼巴巴地瞅着你呢,你不去看看?”
听得江月这话沐春阳抬头一瞧,果见牡丹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沐春阳叮嘱了江月一两句,然后就起身朝牡丹走去。
“这小子不会跟这牡丹有一腿吧?”看着两个贴得很近的人,江月兀自地自言自语,想想牡丹的身份不由得为二人操起心来,“要真是这样,那就得先把牡丹赎了身,然后得给她挑个人家认个干亲,这样才有希望啊!”
兀自的闲操了一会儿心,江月感觉到有些困了,见着沐春阳还在跟牡丹说个不停,便对身边的人留了两句话,然后起身回去了!
沐春阳跟牡丹说完话回来已不见了江月,便四处去找,刚才江月留话的那人看见了他便跟他说江月回去了的事。一听这话沐春阳便安心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牡丹送回了“花满楼”,然后也回了家。
“你怎么不等我就先回来了?”沐春阳一头扎进堂屋,就见江月坐在她卧房的外间,像是在写什么,便走了进来。
听见沐春阳的声音江月连忙将正在写的东西塞到了抽屉里,然后才转过了身对着沐春阳,笑问:“回来了?我有些累就先回来了!”
沐春阳将江月上下打量了翻,朝着还没有关上的抽屉噜了噜嘴,问:“你藏什么呢?”
“没什么!”江月否认着,又觉得此谎说得实在是不怎么高明,便又说:“就是我的一些笔记!私秘的,不能给除我之外任何人看的!”
一听这话沐春阳就翻了一个白眼,拢着衣服坐到了离江月不远的地方,问着江月:“对了,你现在总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见着江月一怔沐春阳噗滋一笑,敲着椅背笑着说:“你不会又忘记了吧?就刚才,你说不是时间又不是地方的那个话。”
经得这样一说江月才明白沐春阳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说:“今天晚上跟你说了那么多,你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你指的是什么!”说着给自己就倒了一杯水,又用眼神问了一下沐春阳要不要,见沐春阳摆手便浅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便答:“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突然之间不想跟这些官员打交道了,可是又一时想不出什么脱身的好办法!”
“好好的,为什么想要脱身?”沐春阳问完又一改口吻,说:“依着三王爷和于大人的意思,我看你要脱身不太容易!”说完再改了一个口吻,再问江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突然想着要脱身?”
江月想了想还是把姚家的事跟沐春阳说了,然后又把自己的一些看法和顾虑跟沐春阳讲了一遍。
听完江月的话沐春阳明白了,也跟江月一样愁眉苦脸起来,他说:“一旦跟皇室牵扯上关系真的很麻烦,稍有不慎就会有大麻事的。”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想要脱身……,除非于大人和三王爷他们主动弃你,如若不然真的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是啊!”江月说着就痛苦地呻吟起来。
看着江月难受的样子沐春阳连着安慰她,然后又跟江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听得他的分析后江月倒是放宽了些心,只是还是有些急于脱身的样子。沐春阳左思可想一阵,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再安慰了江月几句,然后说:“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你这个人向来福大,想必到了时候就迎刃而解了呢!”
虽说只是安慰的话,不过江月也觉得是一个好法子,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方法,那就装聋作哑地过一天是一天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散了,半夜里江月恶梦不断,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就出来了!招得沐春阳好一阵嘲弄,气得不行却又没有话说,跟沐春阳打闹一阵就各自散去了。
因为还没有到农耕的时候,但江月还是很忙。因为过一段时间就要去赵州、定州、清州和无极看一看,所以江月要抓紧这一段时间好好地给真定府的那些“技术员”做一下突击性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