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明道若昧(第一部) 第18章

《明道若昧(第一部)》第18章

作者:巴谷青岚 字数:2701 书籍:明道若昧(第一部)

  不过就在小吃街附近,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去处。在它古老的历史上,曾经立过贞洁牌坊。在牌坊下的碑上刻着已经被岁月损毁了的节妇怨女的丰功伟绩,在阳光的朝起夕落中,显出了模糊难辨的美貌。仿佛是月老要南眳人忘记这怨妇那段光荣的历史,或者是老天无情地摧毁人们快淡忘的记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炸雷一个接一个,闪电一击连一击。一场天降大火毁掉了人们残存的记忆,把那块硕大的碑连桩拔起,直冲云霄。又狠狠地把它砸在一队过路的日本车队中的一辆车上。日本兵以为天兵忽降,车队顿时惊慌失措。车挤车,山挤车,车挤人。人仰车翻,车翻人爬,死的死伤的伤,剩余的为数不多的日本兵,猖狂东窜,从而再也不敢踏入南眳半步。节妇死后仍然为南眳做了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水深火热中的人民本想为她重塑金身,让她名垂青史。但是,天不作美,刚立了个石基,又遇山洪暴发,石头泥土汇合成滚滚洪流,奔腾在而来,呼哮而去。人们东颠西簸,四处奔命,暂时把这宏伟的工程给搁下。一搁就是十六年,一次四清竟然把这封建迷信的根彻彻底底清除了历史的舞台。从此,据说此间不断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出奇的事,令人回味无穷的事。谈碑色变的事。如今从心烦意乱的思绪中走出来,他突然有些后怕起来。

  看着王群獐头鼠目四处偷窃着,张权禄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啦,依稀发着抖。发抖的手上传来了发抖的声音:“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的伟大而又尊敬的张大主任。”

  他放开了王群,“嬉你玩哩。”

  说着话,他们走进了景家巷的那家小酒馆。酒馆简陋得很固执,这使张权禄想起了“英帝大酒家”久远的过去。灯光黯淡,粘土地面依稀如微型的山丘连绵起伏,到处是用白纸裱过的墙壁,一层一层显出了它的历史的厚重,创业的艰辛。仿佛在刻画着“英帝大酒家”的过去。

  “你有好多年没有不来过这种地方哰吧?”

  张权禄暗叫倒霉,脸颊皱了皱,鼻子奇异地扭曲了扭曲。

  王群看在眼里,一反过去事必打趣的习惯说:“这家酒馆最出名的是拐枣酒。”一听说拐枣酒,硬生生勾起了遥远的轻愁。抬起酒碗,满是涩味,涩得舌头有些发僵。不过拐枣味、包谷酒味混着冰糖味,那股久违了的味道,扑鼻而来之际,涩里透着少些了甜,苦里浸着少许乐。张权禄的思绪似乎沉浸在这褐黄的酒里,暗自愤慨少不更事的书生意气,又为自己的过早成熟得意良久。在自己最不得意的年月,那是怎样的一段年月呐?那段日子,不知不觉地,居然着迷于佛学。佛学的深佛学的浅,慢悠悠地抅起了他对那苦里透着甜的日子的回味。

  张权禄把思绪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盯着王群:“谈谈你所捕获的新闻吧。”

  “哪方面的新闻?”

  “还有哪方面的新闻?如今南眳还有啷子新闻,能掀起地动山摇般的震撼。”

  “你也喜欢听这般的新闻?”

  “呵呵……”

  “说点啷子新闻好呢?东家死了郎媳妇合法偷汗,西家死了女鬼魂缠身?”

  “你细儿净拿人开涮。你看我是那种喜欢小道消息的人?”

  “那你想听点啷子消息?”

  “大路消息。”

  “你想听大路消息?”王群摇了摇头,“没有。不过……”

  “不过啷子?”

  “你也许听说过苍蝇专叮有缝的蛋。但是,你可能没有想到,天底下居然真有无缝的蛋,嘴再尖的苍蝇居然也无处伸嘴。”

  “哦……这倒是奇了怪哰……”

  “你不信?”

  “我还真就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但是南眳倒真是出了这么一只钻石蛋。”

  “我不信。世间哪有钻石蛋。金蛋银蛋每星期倒是见李咏砸过不多,但是没有见过他砸过钻石蛋。”张权禄素知王群天性如此,在他面前,想要知道事情的究竟,奇*|*书^|^网你首先得做个称职的捧哏,否则他意兴一落,便什么也无从得知了。

  “假若有人暗暗送你两个小钱,你会咋个处置?”

  “还他。”

  “假如有人转弯抹角地送你两个大钱,你又会咋个了断?”

  “考虑考虑研究研究。”

  “要是有人无声无息地送你几个大大大大大的钱呢?”

  “啊哈。这个嘛——”

  “咋个些?动心哰吧?”“的确——”

  “如今真有这么个人,也可以说是一只钻石蛋。钻石得不能再钻石。”

  “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想真还真不起来嘞。”

  “哦——”

  “无数蚊子叮上去,把嘴尖都叮折哰。”

  “细儿,开玩笑吧,你开玩笑哰吧?”

  “你还别不信。”

  “的的确确有这么点点个不信。”

  “你听说过吧?我们市里如今就有这么个人,这么个人做了几桩不大不小的惊人之举。”

  “那这人一定是哗众取宠。”

  “是不是哗众取宠,路还长得很你说是不是?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倒也是。是不是好马得看将来。”

  “你晓得有几个人去见他哰不?”

  “几个?”

  “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吧。”

  “嗯,人数不少。”

  “不过人数也不多。”王群道,“这不多的几个乡镇长,听说居然莫名其妙地从候选名单中齐刷刷地消失哰。”

  “不会这样吧不会是这样吧?”张权禄本来轻松的口气,突然间音色大变,音质大异。身体不禁有些颤动起来。“咋个会是这样,咋个会象呃?”

  “你晓得他是谁吗?”

  “不晓得真的晓不得。”张权禄错愕难禁,“这人会是谁?”

  “那个有权能象呃做?”王群道,“哪个有权利象呃做?”

  “是啊,哪个有胆这么做?”他道,“比希特勒还要希特勒,这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标准的官场希特勒。”

  “话可不能象呃说。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时势所以然?”王群道,“时势造英雄的时代到了。”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一切如期而至,一切如期而逝,一切如期……总之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来喝酒,来喝酒。”

  三杯两盏拐枣下肚,张权禄满腹的忧郁满腔的惆怅满脑子的剪不断理还乱:“来,喝——酒——喝。”

  第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⑴

  小酒馆人影渐凋零,酒客从来处来,归来处去了。仅有的三两个酒客,沉沉地潦倒在低矮的酒桌上,夹在手中的烟卷仍然若明若暗,如三两点僵而难消的幽灵喘着气。老板似乎与王群很熟,说声:“细儿,走哩时候别忘哰把我的门带上哈。我困觉去哰。”说完,打了几个呵欠,带上馆后的侧门,东一脚西一头地朝楼梯口闯去。

  “就只有我们两个半醉的客人哰。”王群道。

  “清风古雅哩。就我们两个。”张权禄四下望了望,点点头,哼了一声,端起碗一口灌下半碗。转头朝身后那个哼着酒音的睡客望望。

  “是啊,清风古雅哩。”王群见酒有销处,起身向楼上叫到,“先打你两斤包谷酒,明天算账。楼上甩来一句话:“打就打,外人咹。别吵老子嗑睡喽。”话音落幕不久,鼾声雷鸣般响起。

  他看了看王群,王群也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关注着贺风波、何林他们离校前的事。”

  张权禄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王群:“真的?你那个意思我懂。”

  “你发现没发现我最近有些三魂不着七魄?因为你们的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王群道,“我在何林走后,才从十中调过来。这你是晓得哩。”

  “还是我去给你办哩手续。”

  “所以我对你感激万分。这种感激无法用‘涕零’两个字来解释。有如‘夏季的长江水,滔滔不绝’。”

  张权禄道,“细儿,少跟我讲这些屁话。”不过心里如沐春风,有股说不出喜悦。

  “这不是屁话,确是感激不尽哩话。”王群道,“今天,就你我两个,还有啷子话不能放开哰讲开哰呢?”

  张权禄几口黄酒下肚,身处此景,胆气酒中生,“风啸啸兮南眳水寒”的气概幽灵般附到身上,那些隐隐的痛如南眳河水,滔滔而汇集,大有不泄则已,一泄倾城之势。

  “你王群既然象呃说。再说哰,你是个晓得顺与逆哩人,‘顺’这一节重要之处,你自是不用我来说教哰。”

  “有关顺与逆,我不感兴趣。我最喜欢与人分享同一段经历,感同身受地从中感觉出一番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哩道理。”

  “好一个做男人更难。”

  “做男人难的一个原因就在于男人不是女人,该细的时候总就细不起来,不该细哩时候又细得有些琐碎。”

  “嗯,有道理。在这点上,你比你同学贺风波有道理得多。”说完仰头把剩下的半碗一饮而尽,“痛快。接着讲。”

  “男人希望别人理解时,总藏着噎着;女人想要别人理解时,总能找到特殊哩方式。”

  张权禄点了点头,又倒了碗酒。钵里的酒越来越少,张权禄肚里的洒越来越多。多得难以存放许多往事。经王群男人女人的一番高谈阔论,仿佛要从三万六千个毛孔硬生生钻出来,才四体通泰,毛发顺畅。他用三五句话概括了过去的经历,同时,吟了一首诗:

  “昨夜惊风倏还寒,今朝元直又重现;

  悠悠晓梦曹营事,烈烈青烟汉时颜。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