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觉得罗俊楠这是小题大做,八里巷本身就是犯罪分子扎堆的地方,毒品、女人、赌博,向来都是八里巷主流的东西,碰了毒品的还会碰女人,碰了女人的还会去赌场玩两手,这些本身就是八里巷不变的主题。
但迫于罗俊楠的压力,阿光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这几个小年轻隔三差五地就会出来活动一下,昨天没来,今天晚上应该会过来卖点东西了,都是固定的地点,买他们东西的,一般也是这几个点的老顾客,九点到十点吧,就卖一个小时。”
阿光如实地把情况告诉了罗俊楠,而罗俊楠在获知基本的信息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不过脸色还是很难看。
包括刘凯龙在内,这段时间趁着罗俊楠不在的工夫沾上毒品的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三个都是巷子里发廊坐台的小姐,有一个还是刘凯龙的老相好,说是俩人隔三差五地就睡在一起过夜,如胶似漆的那种。
罗俊楠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二手车市场物色座驾的曾慧敏耳中,她第一时间从二手车市场赶了回来。
“这是……”曾慧敏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的米色铅笔裤,上身则是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蝙蝠衫,头发染成了金黄色,用几个夹子和一条橡皮筋盘出了一个蓬松的发型,耳垂上两只大大的白金镶钻耳坠十分晃眼。
她拎着包包一进发廊就看到了在沙发上一字排开挤在一起的三男三女,再看看罗俊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头多少也就有了一些判断,她知道这六个人沾上了毒品,但没想到罗俊楠会因此大发雷霆。
刘凯龙这会儿已经醒了,之前吸食冰毒而亢奋的情绪,这个时候也恢复了正常状态,虽然被罗俊楠抽了一巴掌,但他却惭愧地低下了头,坐在沙发上吭都不敢吭一声,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曾慧敏回来了,罗俊楠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他依然止不住怪罪的语气朝曾慧敏说道:“老六他们吸毒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上次跟我讲电话的时候,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拜托,我又不是他们的保姆,他们想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被罗俊楠列入了包庇犯的行列,曾慧敏有些不乐意了,“你那么能耐,倒是自己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啊,问我干什么?”
“楠哥,慧敏姐,你们别吵了……是我们自己做错了,对不起。”阿宪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渐渐有了些火药味的罗俊楠二人,主动站起来表达了歉意,并咬牙说道:“我们都听楠哥的,不把这个瘾头戒了,我自己找个地方跳死算了!”
“是啊,楠哥,您就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配合戒毒,真的,我们知道错了。”阿正也站了起来。
罗俊楠微微吸了口气,递给曾慧敏一记歉意的眼神,“不好意思,情绪有点大……”
“哼。”曾慧敏翻了翻白眼,把头扭到了一边,活脱脱一副小女人生气的模样。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被落实了下来,刘凯龙、阿正、阿宪和那三个染了毒瘾的发廊小姐,全都跟罗俊楠去仙游镇戒毒,而戒毒的方式,就是去沙场做工,罗俊楠会安排人手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们,直到确定毒瘾完全戒掉才会让他们从镇上回来。
所幸的是,罗俊楠这趟回来地比较及时,刘凯龙等人吸食冰毒的时间还不长,毒瘾也远远没有达到控制不住自己的程度,只要有这个恒心和毅力,是完全可以成功戒除毒瘾的。
而对于迎春巷接下去的安排,罗俊楠力排众议,将阿光提拔了上来,让他在刘凯龙等人戒毒的时候,留在迎春巷负责整个场子的看护工作,但同时,罗俊楠也把账目交给了曾慧敏,委托曾慧敏帮忙打理他们这帮人在迎春巷的全部收入。
曾慧敏对罗俊楠有意思,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这在迎春巷早就成了半公开的秘密,甚至有些人都开口喊曾慧敏楠嫂了,因此,罗俊楠的这个决定,也是顺顺利利地被所有人接受了。
打了个电话给沙场的老板杨正先,让他安排一下接收刘凯龙等人的事宜,随后罗俊楠就安排刘凯龙等人直接出发了。
迎春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罗俊楠西装革履地带着曾慧敏和郭小龙去了八里巷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饭,落座之后,曾慧敏首先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郭小龙的身上,“这是谁的小孩儿?”
“一个朋友的小孩儿。”对于郭小龙的身世,罗俊楠不愿多说,只是笑了笑应道:“他爸有事要出趟远门,所以就把儿子托付给我了,我这趟回来,也是要解决他的生活问题。”
“挺机灵的一个小孩子。”曾慧敏笑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要是有头绪的话,也不会跟你吃饭的时候,还把这小家伙带出来了。”罗俊楠耸了耸肩膀,摊手道:“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小家伙连个户口都没有,首先得解决他的户口问题……你有办法帮个忙不?”
“户口啊,去派出所办不就行了?”曾慧敏想了想,说道:“那个什幺姓钱的副所长,现在可老实了,让他帮忙上个户口,总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吧?不过,你总不会想把他带在身边养着吧?”
“没办法啊,总不能把他送去福利院吧?”说着,罗俊楠还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郭小龙,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这小屁孩子会说漏嘴暴露了自己的身世,另一方面,他也担心郭小龙会脑子一热选择离家出走,去给他母亲报仇。
于是,本该花前月下谈情调情的孤男寡女,就因为郭小龙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屁孩子而把气氛弄得一团糟,最后,研究来研究去,曾慧敏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了,巷子里有个女的是跟丈夫离婚后才做的这一行,但年纪比较大了,也没什么客人愿意跟她进房,收入一直很差……要不,我问她试试看,看她愿不愿意照顾这个孩子?”
“就把他养在迎春巷?”罗俊楠显得有些迟疑,而且看护他的,还是个没人要的大龄小姐?
注意到罗俊楠脸上表情的变化,曾慧敏就皱了皱眉头,“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乐意就算了,我还不想开这口呢!”
“别介,我就是在想合不合适。”罗俊楠连忙笑道:“那也行,你去问问看,她要是乐意的话,一个月我给她六千块,但户口问题得先解决了,这小子也该到了上学的年龄了。”
于是,郭小龙的命运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曾慧敏也是个急性子,饭没吃完就先给那个大龄小姐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跟她一说,果不其然,那小姐简直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了下来。
但根据罗俊楠的要求,郭小龙不可以离开她们的视线,曾慧敏表示很疑惑。
对此,罗俊楠的解释是,郭小龙的命运从小曲折多变,也就养成了他爱乱说话的毛病,比如,他喜欢吹嘘自己父亲是个杀手,而且他父亲离开他的原因,是要单枪匹马杀回去为他母亲报仇……
曾慧敏听完了罗俊楠私下里跟她讲得这些话,再看郭小龙的时候,眼眸中充斥着同情的气息……
这孩子,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