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举刀一把劈落了木箱上的大铜锁,箱盖打开,在场二十名士兵全都傻了眼,满满一箱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瞪着那金光闪闪的一整箱珠宝,士兵们全都一副垂涎三尺的呆愣模样。这时,城门方向吹响了号角,久不见他们返回,城内又派出了一队人马朝他们的方向赶来。
很快,那些满载着货物的马车便被拖入了黄牛城内。
看着满载而归的人马,城楼上的士兵们纷纷大声吆喝欢呼,很快马车旁便聚满了人。每次劫掠到商队,便等于发了一笔横财,不论多少,士兵们总能分得一点儿好处。
城楼上走下来一名将领模样的大胡子男人,咳嗽了一声,众人立即散开,退至离马车两三步的距离。
“将军!”那名满嘴暴牙的大汉面红耳赤,兴奋难抑地冲到大胡子男人面前说道,“这回咱们可发财了!”
大胡子将领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马车边上,抬手掀开了那只半掩的红木箱。
士兵们一片惊呼,个个瞪大了眼,那闪闪发光的满箱珠宝是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的。
大胡子将领的脸上亦是震惊万分,珠宝的光芒将他黝黑的脸映得发亮,眼神发直地瞪着那些珠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啪!他猛然将箱盖合上,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抬头对那些面露期待的士兵们说道:“大家各自回岗位上去,这些东西晚些时日,自当平分给大家。”话落,他对身旁呆愣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马车上的货物立即被搬进了他的房间。
士兵们的脸上全都显出抑制不住的欣喜,离去时仍不舍地频频回首。
是夜,大胡子将领巡视完城楼各岗之后便回房休息了。步入房间后,他立即将门闩搭上,然后急忙走近堆在屋角的那十只红木箱子。他没有点灯,就着自窗口射入的月光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那只箱子。箱盖打开,珠宝的闪耀光泽跃入他的眼底,化做贪婪的目光。他随手抓起一串红得晶莹剔透的珊瑚项链塞入怀中,想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妥,于是转身回到内屋拿出了一只布袋,将箱子里的珠宝大把大把地往袋子里装。
就在他准备开启第二只箱子的时候,一抹寒光悄然掠上了他的脖子。他倏地一惊,手中满袋的珠宝撒了一地。
“你……你是谁?”他骇然瞪着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人影。
蓦地,房间里的其他几只木箱迅速开启,每个木箱里都跳出来一名戎甲铁剑的士兵。
看着那一个个身着象雄军服的士兵,大胡子将领的脸色一阵惨白,冷汗如雨自额角滑落。
“不想让你的脑袋立刻搬家,就照我说的去做。”桑珏冷笑着在他耳边低语,“让所有人到城楼下集合,告诉他们,你要分发这些珠宝。”
“是,是……”大胡子将领连连应声,立即照她说的对门外的侍卫吩咐下去。
侍卫显然十分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声问道:“将军是说现在吗?”
“废话,还不快去!”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令他又急又气。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飞快跑远后,屋里的其他几名士兵动作迅速地闪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很快,那名士兵再次返回,在门外回报道:“所有人都至城楼下集合了。”
大胡子将领眼底算计的精芒一闪而逝,眼下只剩一人,以一对一他还是有胜算的。正想着,听到身后沙哑的声音说道:“开门。”
他心下大喜,连忙将门打开,在门打开的刹那,忽然反肘击向身后的铁面少年。感觉到身后的牵制一松,他立即扑向门外。
“来人……”他的话喊到一半,蓦然看到门外那名侍卫的头颅朝他飞来,那张面目恐怖的脸在他眼前快速放大。
“你忘了所有人都在城楼下等着你吗?”桑珏挥落刀刃上的残血,面无表情地站在神色僵硬的大胡子面前。
他猛然一颤,颓然地松开还未拔出的剑,全身僵硬地转身往城楼的方向走去。
当大胡子将领出现在城楼上方的时候,底下的两万士兵一阵骚动,无数双热切期盼的目光向城楼上射过来,没有人察觉到他的惊骇和僵硬。
背后,紧贴在他披风下的寒刃混合着血的冰凉气息直入他的骨髓。之前离去的几名士兵披着黑色的披风掩藏住军服,将两只红木箱子抬上了城楼。
桑珏侧头望向走至她身侧的贝叶。
“一切就绪!”贝叶轻语。
“说几句好听的话吧!”她笑着,推了僵硬的大胡子将领一把,沙哑的嗓音在夜色中犹如鬼魅般低喃。
大胡子猛咽了口口水,紧张得声音不住地战抖,结结巴巴地对着城楼下热切的士兵们说了一番言不由衷,词不达意,勉强算是鼓舞人心的话。
城楼下的士兵们纷纷诧异,终于感觉到他们的将领有些反常。然而,当整箱整箱的珠宝从天而降,天女散花一般地被倾倒下城楼的时候,所有人都疯狂了。
城楼下士兵们惊呼四起,争先恐后地涌向珠宝撒落的地方,如蝗虫一般黑压压的一片。
看着城下人头攒动,桑珏唇边的那一丝笑意越来越冷,轻声开口道:“该你了。”
大胡子将领猛然回头,神情绝望地跪在她面前,“求您……饶了我,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从军的……我只想活命……”
看着跪在她面前泪涕纵横的男人,她握刀的手有了一丝犹豫。
“求求您……放我一条生……”
噗!鲜血喷射而出的诡异声响,惊得她瞪大了双眼。月色下,那一抹血色泛着妖异惊心的红光。
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刃,随着大胡子将领倒下的身体掉落在她脚边。
她怔怔地看了眼尸体,缓缓转头看向长剑回鞘、默然立在她身侧的贝叶。
“把尸体扔下去吧!”她轻叹一声,走向城楼的另一端。
从天而降的重物砸在人潮涌动的核心地带,疯狂的人群突然静止。大胡子将领的尸体掉落在城楼下的官道上,鲜血混着迸裂的脑浆洒了一地。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数万双眼睛惊恐呆滞地望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
无形的恐怖瞬间笼罩下来。
嘉朗士兵们蓦然抬头望向城楼上方,密密麻麻的人影布满了城墙,无数支冰冷锋利的箭矢瞄准了他们。
一阵轰隆的声响突然在夜色中响起,瓮城出口的城门骤然关闭。
“象雄的军队!”
恐惧的惊呼犹如死神的催魂令,霎时,无数的利矢如铺天盖地的黑雨交织落下。
城楼上,桑珏神情漠然地看着那些在箭雨下惨叫哀号,绝望涌向城门的嘉朗士兵。没有人察觉,面具下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隐忍的悲悯与挣扎。深吸了一口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她蓦然握紧手中的“霜月”,撇过头,闭上了双眼。
二十六、少年英雄
桐青悒带领的象雄大军在通往穹保雪山下的峡谷入口按兵不动整整两日,此间埋伏在峡谷中的嘉朗军队偶有挑衅,他也只是令将士只守不攻。
第三日清晨,桐青悒突然下令大军撤退。
一干将领沉默了两天,终于再次惊讶出声,“殿下不是答应五日期限吗?”
在亲眼目睹了那夜山谷中的箭光火影之后,他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谷道狭长,敌暗我明,纵有兵力十万也无力施展。正面强攻是不可取了,他们也只得将信将疑地等待着那个少年领军创造“奇迹”。
“如今撤兵,莫不是要放弃静雪、穹保?”
“我有说过要放弃吗?”桐青悒瞥了眼面色惊疑的老将军,明示道,“传令下去,大军后撤五十里隐蔽,派出十名探子暗中监视敌军动向,每隔一个时辰回报一次。”
第五日,天刚泛出鱼肚白,探子回报,半个时辰前峡谷内有大批嘉朗军队撤出,往静雪城方向而去。
整夜未眠的桐青悒当即下令,大军全速通过峡谷。
静雪城西面十里之外,天地灰蒙,滚滚烟尘卷天席地。
漫天的灰尘中,一骑人影飞奔而来。
前去打探军情的士兵行至桑珏马前,翻身下马,一脸凝重道:“启禀大人,三日前,穹保雪山峡谷入口我方十万大军不知为何突然撤离,如今嘉朗军队已有所防范,将埋伏在峡谷的五万兵力撤回了大半,准备全力迎战。”
听完士兵的禀报,她轻扯唇角,远远地望向静雪城下迅速集结的嘉朗军队,对身旁的贝叶、贝竺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马继续在原地来回奔跑,将灰尘踏得越浓越好。”
等待……
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的时候,穹保雪山上,从山顶一直蔓延至半山腰的终年不化的冰雪泛出了奇异的银光,点点光芒如星辰般耀眼。
“吉祥的天母撒下祝福了!”桑珏忽然开口,面具下的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突然,东边的地平线上腾起了一片翻滚的烟尘,脚下的大地隐隐为之震颤。
桐青悒率领着十万大军顺利通过了峡谷,一路气势汹涌地直奔静雪城下。
面向西面准备全力迎战的嘉朗军队被这支如神兵突降的十万象雄军队惊呆了。这突生的变故令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象雄军队便已冲杀了过来。
静雪城下一片混乱,嘉朗军队阵形大乱,狼狈应战。
眼见世子亲率援军到来,静雪城上下一片欢呼,军民士气大振,坚守了十天十夜的守军开城出兵,浴血杀敌。
当桑珏领着仅仅两千骑兵冲破漫天的烟尘自西而来时,嘉朗军队方才醒悟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