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皇宫,紫烟阁。(地面铺着猩猩红的地毯,南洋花上,摆着羊脂白玉的花瓶,瓶中数枝腊梅,散出淡淡的幽香。
楚风面前,摆着一份金日光送回的表章,感谢汉军帮助夺占耽罗,并感谢汉国允许高丽以该岛为复国的南方基地。表章上,提到汉军,“天兵一,神威赫赫,声震天地大野晦冥,天地为之摆裂,山渊为之反复”;提到蒙古敌人,是“螳臂据辙,无敢抵敌”;说道高丽人,是“小邦袖手骇缩,莫敢助力”。
(猫注:上述原文出自明万历皇帝派兵击败入侵朝鲜的丰臣秀吉,国王给大明的表章,低声下气、奴颜媚骨,绝非作杜撰。联想到今天牛皮吹破天的棒子们,呵呵……)
“设北洋总督,开府耽罗岛,统管高丽、日本、辽东蒙古诸部事务,由刘喜出任。”楚风拿起钢笔,在一份空白的诏书上,刷刷刷的写下任命。
日本的事情,佐渡岛总督刘喜处理非常得益,汉国从幕府手中得到了隐、对马两岛,加上以前的佐渡岛,这三个岛上的军事基地,就像三把锋利的匕,顶在了小鬼子的咽喉、心窝和小腹,东瀛之国,已在大汉的掌心!
“军费,军费!”政府例会,张广甫老头子跳着脚叫,“皇上,您打蒙古打高丽打倭国小矮子,打谁我都不管,可您得把军费弄出来!高丽那穷地方,倭国更穷,打两个穷鬼,我们的财政支撑不住了!”
呵呵,又想挖我的私库呢?楚风笑笑,呢绒是和王家四六分成,玻璃是和马可波罗一九开,这两项日进斗金,大概老张又给盯上了。
那可不成,政府开支中没有皇室专项经费,今后子孙后代,都得靠这点产业生活呢!
“你先说说,目前的财政,是个什么状况,提点方案出来,别老是咋咋呼呼的。”
楚风略微表示了一点不满,侯德富意味深长地冲老张笑了笑,最近到皇家科学院,担任数学学会会长的那个朱世杰,论算学可比老张强多了,这财税部长一职,怕是要尽点心,才能保得住啊!
张广甫也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后对这位陛下。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倚老卖老了!
他恭恭敬敬地递上报表。一五一十地说:“所谓财政危机。主要是金银太少。最近琉球物价连续三个月小幅度下跌。导致流通不畅。税收和各项官家生意地收入。也随之减少。比如咸鱼吧。以前是五角钱一斤。现在降到四角。还没有什么销路。”
侯德富也为张老头子帮腔:“对啊。下官听说。现在市面上地金银越来越少。金银少了。物价就跌。生意人本来赚钱地。都只能保本。本来保本地。现在改作了亏损。”
哦。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铸造了货币吗?
“铸造地货币。虽有铜币、铁币。但两币值很低。大宗交易还是用金币地多。
金币和直接用金银没有区别。咱们地金币也供应不足啊!”
楚风奇道:“大汉有佐渡岛、吕宋岛两处高产地金银矿山,金银产量怕比故宋全国还多,当初我还担心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呢,怎么会产量不足,物价下跌呢?”
张广甫红着一张老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在座的官员们,也挠着脑袋,想不明白。
倒是刚休过产假的赵筠,替他解了围:“自有宋以来,钱从来都是短缺,并非汉国独有。史书上说,盛唐时斗米只值数文钱,大约盛世强国,物价低贱是通例吧?”
当年宋朝铸钱,却似乎永远也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这也是导致纸币交子产生的原因之一。在座的各位大臣,就算最聪明的,也无法想到,中国国民生产总值在古代长期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二,但中国的金银产量储量绝对占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宋以前各朝代长期只能以铜为货币,每当太平盛世生产力达,物价就会低到骇人听闻的程度。
是地,骇人听闻,物价并不是越低越好,比如唐玄宗开元之治,《新唐书食货志》载:“海内富实,京师斗米价钱十一,青、齐间斗米才三钱。”斗米三钱,而同时的波斯美酒、西域织毯,因为珍贵而卖到数万文,这就意味着波斯商人能用一瓶酒,换取你几千斤的粮食!这简直就是疯狂的经济掠夺!幸好,古代的商品交换极其缓慢、低级,问题才没有上升到影响国家安全的高度。
这个问题,直到明朝时候,西班牙、葡萄牙从各殖民地掠夺的白银,通过贸易顺差流入中国,才得到了缓解。
汉国以工商立国,
障性制度,达的海上运输,使商品交易极度达,到国计民生,货币短缺,交易萎缩,将给贸易带来致命打击。
楚风并不是经济学家,他只懂得粗浅的经济问题,所以并不能想到这么多,但他得到赵筠的提示,立时想到:如今,通过闽广五州陆路、通过直航临安地海路,汉国和中原的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既然故宋长期缺乏货币,那么,会不会是金银流入了蒙元占领区?
张广甫拿出大叠的贸易报表,仔细的研究,良久才抬起头答道:“是的,有这个原因,蒙古占领区对金银地需求很大,他们会用从各地掠夺来的物资,换取金银,并且收进库房,再也不拿出来。”
听了半天,只要有更多地货币投放市场,就能扭转局势。楚风嘿嘿一笑,货币缺乏?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这、这是怎么回事?”洪梅氏拿着一叠纸,带着点怒气,问自己的帐房先生。她为汉国政府提供了一大批军用罐头和咸鱼,派去结帐地帐房,没拿到真金白银,却带回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纸。
帐房先生支支吾吾地道:“东、东家娘子,这是新行的纸币,可以和金银币、金银块原价互相兑换……”
“既然可以兑换,咋不换了真金白银拿回来?这些纸,究竟不靠谱,你忘了大宋朝的交子,被拿来糊墙?”洪梅氏把钱塞到帐房手里:“去,给我换金币,算了,我自己去换。”
等她跳上马车,帐房先生抹了把汗,心说要那么容易换,我还不换了回来?
洪梅氏到了财税部门外,才惊讶的现,门口排的队伍,一直到了三里外,汉商、番商甚至官员都有,人人拿着纸片,场面闹的沸反盈天。
咦,那个番商亚伯拉罕也在!刚刚在生意场上别了别苗头,洪梅氏可不待见他,待要转身走,却被叫住了。
“噢,洪夫人,您也来兑换这些纸片吗?”亚伯拉罕故意把纸币说成纸片,自从前些年大宋朝的交子变得不值钱,他就再也不相信东方人的纸币,哪怕是这位仁慈的、帮助他夺回被海盗抢走的船只的皇帝,他行的纸币,也不能接受。
感激归感激,生意归生意,这是犹太人的信条。
洪梅氏心头,对这色目人腻歪得很,他说是来兑换的,偏要反着说:我来看看!”
“呵呵,汉国皇帝的信誉虽然一直很好,但还没有到能用纸片代替黄金的地步。洪夫人,为了您的财产考虑,我劝您还是趁早兑换了吧!”亚伯拉罕洋洋得意的把纸币在手里摔来摔去,言语中对汉国的财务状况,很有点不以为然。
“你说什么?皇帝从来都是最有信誉的,他行的纸币,和黄金挂钩,绝对不会贬值!”洪梅氏最佩服楚风,要不是他当年的扶持,哪儿有自己的今天?一气之下,她放大了声音,替皇帝辩护。
亚伯拉罕微微摇头:“感情蒙蔽了您睿智的眼睛,曾经在生意场上纵横无敌的女强人,因为个人崇拜而放弃了生意人的原则。对不起,我认为及时兑换,是保护我财产免受损失的唯一途径。”
洪梅氏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纸币拿出来,一张张给亚伯拉罕看:“看清楚了,这红色的是一万元,这青色的是五千元,这黄色的一千元,全都写着‘可以在汉国财税部及其分支机构,随时随地兑换等额黄金或金币’,对不?随时随地兑换,等额的!”她特意在随时随地、等额这两个词上咬了重音。
亚伯拉罕耸了耸肩膀:“对不起,洪夫人。祖辈的告诫,塔木德的经文和我自己的经验,都告诉我,统治的信誉,是随着他的心情而变动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您拿了这么大一堆钞票,不也是前来兑换的吗?”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色目商人也起哄叫好,“自己也急着兑换,还替皇帝吹嘘,这个女人口是心非!”
“哪儿的事!我才不是来兑换的呢!我是来看看情况。皇帝,我信得过,这钱呐,我留家里,一辈子不兑换!”洪梅氏气鼓鼓的放出狠话,把来这里的初衷忘了个一干二净,反而冲着汉商们叫道:“皇帝待咱们怎么样,还要我快嘴二婶来说吗?各位兄弟侄子,有点良心的,就别在这儿瞎起哄!”
说罢,她拿着钞票,气冲冲的回了家。排队的汉商们,有的犹豫着退出了队伍,有的则忍住同行的讥诮,留在了队伍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