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临安皇宫中落叶萧萧,亭台楼阁间多了几分萧索之意,流水环绕的假山带上了铁锈色,花径两旁的青苔也渐渐枯黄。
于是,楚风便有些怀念琉球四季如春的海洋气候,终年长青、时时有鲜花绽放的御花园了。
与华夏历代陆权王朝定都长安或者开封不同,海洋和陆地的双重霸主大汉帝国,定都于陆海交汇处的临安,这里既有运河与长江黄金水道相接,西联湖广巴蜀,京杭大运河北通河洛燕云,内河水运将长江黄河两条母亲河沟通相连,又有海上航线,北到山东、辽海,东到高丽、日本,南接闽广、南洋,大汉帝国这个双脚跨陆海的巨人以此为心脏,实在是顺理成章。
琉球并没有舍弃,将污染重工业逐步转移之后,那里将会以轻工业、农渔业为主,并且保留了陪都的地位。按照设想,每到冬天帝国的中枢机构就会到那里去——冬天琉球不会有台风,温暖的气候又很宜人,政治意义上,除了就近巡抚南洋之外,楚风还存着一个念头:希望后代君臣乃至全体国民,从朝廷每年一度的海上迁徙中体悟到,海洋对我们这个民族的重要性。
第一岛链的封锁,钓鱼岛,南沙群岛……自从坚船利炮打开我们的国门,近代华夏饱经战乱,楚风并不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可当他被命运推动一步步登上帝王之位,掌握整个民族展方向已达数年之久,那么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思考、探索,寻求长治久安之道。
七百年的经验,无数鲜血和生命凝结的惨痛教训,让他有了可资借鉴的范例,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一个现代人回到过去都可以成为伟大的先知,在大方向上有着无可比拟的远见性,只不过是在西方被当作“邪恶的巫师、将灵魂出卖给魔鬼的术士”捆上火刑柱,或者在东方作为“妖言惑众、图谋叛逆”的逆党押赴市槽千刀万剐,那就得一看细节二看运气了。
楚风干得不错,运气也不错,乱世给了他最大的挥空间,当他坐上帝王宝座的时候。一切细节都无所谓了,哪怕见天逮着人告诉他,或者卷一大喇叭跑城门楼子上吼“我是穿越者”,别人也只会佩服皇上行事高深莫测有如云中神龙,然后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近年来战事不断,竟然一次也没有回琉球过冬,想起昨晚光溜溜的敏儿像八爪鱼似的缠住自己,成熟的果实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娇声缠磨回琉球度假,楚风就越怀念那有如世外桃源的风光了。
俄而楚风又长叹一声,像今天这样闲暇的时光,也是很难得的哩,还妄想回琉球渡长假?皇帝不好当啊,想起以前看过那些牛导演猪导演拍的后宫剧,帝王之尊整天泡在妹妹群中,十天半个月不过问国事的幸福,刚刚批完叠起来尺多高奏章的楚风,就有想杀人的冲动:难道皇帝不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工作吗?
从本质上看,也就国家这个大公司的席执行官而已,哪能整天不做事。光吃吃喝喝玩玩就能万事如意?
当然,这么想并这么干的人也不少,比如商纣、隋炀、陈叔宝、李煜……楚风揶揄的笑了笑。
敏儿晨起回娘家去了,赵筠工商部还有不少庶务,陈淑桢和乌仁图娅这两个暴力女结伴前往校场,有了线膛枪,草原明珠正往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的方向展,小鸟儿们都飞走了,剩下楚风一人,批阅完重达数斤的奏章之后,独自在宫中的花径上徜徉。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宫殿,抬头一看,“瑶光殿”三个不算难看但和颜体柳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大字映入眼帘,不消说,正是楚风自己的手笔,这还是他批阅奏章时顺带练习的结果呢,想起过去在琉球题写的那些字迹七歪八扭的匾额,楚风就是一笑。
咱们的大汉皇帝还不知道,他为之脸红的那些“墨宝”,早已成为民间高价征求,万金难得的宝物,书法界屈一指的大师,诸如赵孟頫等人对这些字的评价是“旁逸斜出,气象万千。不须力透纸背,自然王者神韵;谈何颜体柳骨?卓然自成一家”,而另一位著名书法大师文天祥也不反对这种评价。
“娘娘,皇帝在殿外呢!”瑶光殿中,金风一脸喜色的告诉雪瑶。这些天雪瑶姐姐不高兴,还不是为了那呆子?如今看来,圣眷未衰,倒是可以挽回呢!
懒懒躺在床上,茶饭不思的雪瑶,立刻翻身下床,走了两步,又气咻咻的坐回了床上,觉得自己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什么还要巴巴的赶着去迎他?嘟着嫣红的小嘴,没好气的道:“来就来,去就去,叫什么呢?”
金风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跺着脚叫:“哎呀呀,娘娘不去迎他,皇帝又走了呀!”
原来楚风思忖,雪瑶这时候在医院呢,又不在殿中,便转身离开,殿中三女只当是他负气走了,金风只埋怨雪瑶姐姐不会放低身段,得罪了皇帝,玉露更是伤心得哭了起来:要是雪瑶姐姐从此失了圣宠。那可怎么办呀?在两女心目中,这简直比天塌了还要可怕。
雪瑶急了,迈着小碎步一阵风的往外跑,心头一阵气苦:这呆子,难道就不让人女儿家使点小性子?不看在我,也该看在你儿子的面上呀!
哪知楚风刚走了几步,又拍拍自己脑门,哂笑着走向殿中:今天是旬日呢,雪瑶多半会在殿中吧。
初冬风凉,殿中有小皇子沉睡,朱漆大门半掩着。楚风刚走到门口,雪瑶呼的一下飞身而出,两人不偏不倚撞成了一团,楚风后退一步便稳住了身形,见雪瑶往后倒去,他手疾眼快往她腰间一搂,软软款款被他抱了个满怀。
别的还好,楚风可捡了个大便宜:雪瑶身量颇高,自幼时练习舞蹈,是后世标准的舞蹈家身材,双手搂在纤细她的腰肢上,后背和翘臀间惊人的曲线弧度带来了极佳的手感,胸前两团丰盈被挤压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身体还带着股清幽的梅花香味,身着白狐裘的雪瑶浑如一只足令任何男人意乱情迷的千年美狐。
雪瑶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游鱼般滑脱了楚风的掌握,惊慌的后退两步,盈盈拜了个万福:“贱妾恭迎陛下,万岁金安。”
楚风有些莫名其妙,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狐狸,白皙如玉的瓜子脸,皮肤吹弹可破,略显尖削的下巴,双目秋水含着柔情蜜意,除非雪瑶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否则绝不会认错。
“得了,你这副样子我还不习惯呢,几个小狐狸精玩什么把戏?是往凳子上粘了浆糊,还是给我准备了一杯用二两苦丁茶熬出来的‘香茶’?”
楚风哂笑着,看了看凳子,干干净净的没有浆糊的迹象,再掀开茶杯盖儿,琉璃杯中茶叶味道很香醇,正宗的雨云香片,再看看摇篮中的儿子,睡得跟小猪似的,楚风就纳闷了。促狭的雪瑶,今天是准备给自己唱哪出戏呢?
“金风,”楚风想想又摇了摇头,“不,玉露老实些,玉露乖乖的啊,告诉我你们今天打得什么坏主意?老老实实的告诉大叔,奖励你吃糖哦!”
此时此刻的楚风,完全被吃小红帽的大灰狼加黏黏怪叔叔灵魂附体,哪知玉露平时还不怕他,这阵就完全不同了,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失败啊~楚风一颗纯洁的心灵倍受打击,又不好大声说话打断了儿子的睡眠,只好轻声问雪瑶:“喂,怎么回事?你们没吃错药吧?好像我突然变成大灰狼了似的。”
“妾身不知。陛下天威赫赫,蒙元若干名臣宿将尚且当之披靡,逞论一弱质宫女?必是被陛下虎威所慑,故而进退失仪,妾身教导无方,过在臣妾。”
啊呃~楚风纳闷的挠挠脑袋,嗯嗯,看来,不出绝招是不行了!哇咔咔咔~~
楚风yin笑着抓起雪瑶柔弱的肩膀,狼吻在她细白如瓷娃娃的肌肤上一顿狂啃:“说不说,不说家法伺候了啊!”
这,这还有金风玉露在呢!雪瑶刷的一下脸蛋红得像火烧云,金风玉露也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去,不敢再看。
刚刚啃到脖子,还没来得及向更低也更诱人的地方展,雪瑶就咯咯笑着讨饶了,现在她相信这呆子是全然不知了。
搜集的报纸放到了楚风身前,只翻了几张,他就哑然失笑:“商办报纸上,说什么话的都有,这能当真吗?你义父陈宜中,的确让他来琉球陛见,可我在邸报中说了另有任用嘛!”
再看了几张,楚风的笑容渐渐隐没,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这篇,说什么‘母以子贵’、‘内外交结’,哼,妄自揣度宫闱之事,于两宫间挑拨离间,其心可诛!难道法华、李鹤轩便没有察觉吗?”
到这时雪瑶才终于放了心,原来这些小报上的舆论确实不是楚风指使的,唉~谁叫他之前搞那么事情,往往就是用报纸舆论开路呢?弄得人家误会,白担心了这么些天。
玉露秀气的脸上早已雨过天晴,金风更是喜笑颜开,两女对视一眼:就是说嘛,这呆子皇帝决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呢!
很快,李鹤轩急匆匆的来到宫中,法华正在外地公干,所以只有李鹤轩应召,在楚风带着怒火的质问中,他不慌不忙的答道:
“这件事我们早就注意了,实际上是南洋土人酋长和阿拉伯商人搞的鬼,因为不满陈宜中在南洋的铁血手腕,他们经济上、军事上又无能为力,于是便收买几个无良文人,花钱在几分商办小报上诋毁陈宜中总督,连带涉及了宫闱之事……因为此事并不关系国计民生,处置也很简单,所以并没有上奏折呈报,今后,不,应该是八天前,就不会有新的诋毁文章问世了。”
原来如此!雪瑶恍然大悟,同时不禁为自己产生过对赵筠的怀疑而羞愧,哪怕这怀疑出现之后的第一秒钟就被她从脑海中逐出,可毕竟是出现过的呀!
偷眼看了看楚风,这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雪瑶暗自誓要对他好一点,至少,今后再也不叫他呆子了。
楚风则是哑然失笑,正如火器的明终究会扩散,西洋人将来也必定会造枪造炮那样,马车、报纸、剪式船等等等等便利的工具,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技术领先决不能停滞,别说印刷术、火药这些相对的低技术成果,就是后世的原子弹还不是从核大国扩散出去,到头来连棒子和阿三都爆了玩?这不,连傻不拉唧的阿拉伯商人和南洋酋长们,都会利用报纸制造舆论压力了!
唯有不断的开拓进取,才有可能保证永远领先啊!
楚风挥挥手,让李鹤轩离开,不管他还是雪瑶都没有问情报司长准备怎么处置那些胡言乱语,居心险恶的家伙,显然李鹤轩这头行走于幽暗世界的凶兽,不会让他们过舒服日子。
“笨蛋,小笨蛋呐!”楚风怜爱的抚摸着雪瑶的头,“有事说出来不好吗?一个人闷在心里,会难受的。”
金风玉露悄悄离开了,雪瑶轻轻靠着楚风的胸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了摇篮前。
“看,我们的儿子,”雪瑶小鼻子一皱,轻声嗔道:“将来你要是欺负我呀,我就欺负你儿子!”
摇篮中的小家伙像他**妈一样的秀气,漂亮,不知道将来要迷倒多少花季少女呢!楚风笑笑,雪瑶对这孩子宝爱的很呢,欺负他?只怕宠溺还来不及吧!
也许感觉到了父母的到来,小小的楚玉醒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楚风,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在问:“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怎么抱着妈妈不松手啊?”
小嘴一瘪一瘪的,看样子马上就要大哭起来,楚风赶紧退开两步,雪瑶将孩子抱了起来轻轻抚摸:“哦,玉儿不哭,这是你爹爹呀,哦,爹爹~~”
似乎听懂了妈妈的话,楚玉好奇的打量着楚风,忽然伸出手,指着他啊啊的叫起来。
是要我抱吗?楚风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毛手毛脚的就要从雪瑶手中接过。
“呆子!”雪瑶终于忍不住又骂了句,哂笑着让楚风摆好姿势,才让他接过孩子。
哈,调皮鬼!眼睛滴溜溜的转,那股子机灵劲儿和他**妈一模一样!楚风心道,果然孩子朝妈妈,胖丫就像赵筠,越大越有小公主的派头,敏儿生的小太子呢,也像她一样没心没肺的,缠在姐姐身后像个跟屁虫,就像当年敏儿缠着自己,乌仁图娅生的楚娅,小小的看不出性格,倒是胖胖壮壮的,像个草原姑娘。
雪瑶笑道:“这孩子,我只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将来衣食无忧便也罢了,什么其他的也都不奢求,夫君,你道可好?”
“岂止衣食无忧!”楚风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将来还要继承我的家业呢。”
雪瑶睁大了眼睛不明白怎么回事,帝国皇位应该是敏儿生的小太子继承啊!
她急得面红耳赤,双手乱摇:“臣妾以相府歌伎而身为大汉皇后,已是非分,怎么敢欺心图谋其他?何况敏儿都是好姐妹,国有长君也是福分,夫君万万不可乱开玩笑!”
楚风闻言哑然。
事实上,敏儿生的孩子成为大汉帝国的继承人,政治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赵筠出身虽然高贵,却带着故宋皇族血统,在政治上无疑受到旧势力的迎合,楚风不得不怀疑别有用心的遗老遗少们,或许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雪瑶,陈宜中是她的义父,但这股助力显得太过单薄,陈宜中和他的老朋友,譬如曾渊子、郑思肖等人,在大汉帝国的地位更像后世的职业经理人,没有自己的根基,而陈宜中本人也属于有争议的人物;
惟有敏儿,匠户系的出身,代表着新兴的政治势力,本人又老实单纯不牵连政治之中,父母兄弟皆为心底纯良之人,没有外戚干政的嫌疑。,而且她代表的匠户系官员、新兴工商业主、汉军军功集团、海外垦殖集团,都是现行体制下的受益者,毫无疑问,他们也是大汉帝国走向全球殖民霸主的助推器,让现行政策继续深化下去的保障。
选定帝国的继承人,乃是政治生活中一等一的大事,绝非个人好恶可以轻率决定,当年为了这个选择,李鹤轩、侯德富等楚风的基本班底,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权衡,这才有了现在的决定,楚风又怎么可能随便推翻它呢?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给未来政局变动埋炸弹吗?
楚风说的家产,是另外一层意思。
自古以来帝王以国为家,称为家国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理论上全国所有的土地都是帝王的私产,只不过由地主事实上占用而已,所以汉高祖刘邦得了天下,才会笑嘻嘻的问自己的父亲:“年轻时我游手好闲,哥哥辛勤劳作买田置地,您说我没出息;然而现在看来,是哥哥置的产业大呢,还是我的产业大?”
全天下都是刘邦的土地,当然是他置下的产业大喽!
然而帝王理论上拥有无尽的财富,可这些财富不是能任意取用的,便是刘邦,焉能让全天下的地主把田租交给他一个人挥霍?最多征收一部分税收罢了,所以才有王朝朽烂时,朝廷府库空虚,支不出钱粮的情况。
也即是说,理论上历代帝王是不从事生产的,基本上靠征税来解决财源,帝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私产,家国就是他的产业。
可楚风有,大汉皇帝有。
钢铁厂、纺织厂、东印度公司等企业他都有股份,海外几处金银矿山则是皇家专营,只不过收入由公用的国库和皇家私用的内库均分,这些加起来,是相当巨大的一笔财富,也让大汉皇帝加强了他对国家的掌控力。
宋代,“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朝堂之上要靠士大夫为官来支撑官僚架构,财政上政权只延伸到县一级,税收得依靠乡村士绅来征集,所以皇帝的力量其实很有限,受到种种制约,这也算终宋一朝,从头到尾对外上总显得软弱的原因之一吧。
大汉完全不同,楚风的官员更多的是从学校中培养,普及化教育打破了儒家对官员的垄断,政权则延伸到了乡镇,不再依赖乡村士绅征集税收,这些都大大加强了皇帝的**力,而楚风自己有着庞大的产业,甚至对国家税收的依赖性都变低了,这让皇权空前的强大。
成吉思汗本想将中原汉地杀戮一空,良田变成牧场放牧牛羊,耶律楚才劝谏他,“汉人种田,我们收税所得,比放牧牛羊更高”,所以北方百姓才没有全部被屠杀,试想如果成吉思汗不需要从汉地征税,那么北方各地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楚风自然不会像成吉思汗那样大肆屠戮,但道理是一样的,看似至高无上的皇权,如果在经济上也完成了独立于政权体系之外的建设,那么皇权就真的没什么制约,真的至高无上了。
偏偏他想改变这种状况,以史上最**的基础,做好将来权力制衡的准备,钦定大汉宪法对皇权的制约,谏议院的设立,对商办报纸舆论的相对宽松管理,都是图谋将来,而光明之下,总有情报司、保安司的严刑峻法,以及汉军的铁血战旗为它保驾护航。
非**无以集中力量北驱蒙元,非制衡无以谋万世。
“我想把皇家产业的股份,将来分给孩子们,这些股份不能转让,所有的收入就是今后的皇室费用,若干年后,皇室产业将在财税部监管下运营,利润除了投入再生产,其余按份额分给皇室成员,作为子孙后代生活费用。”
楚风提出这个想法,雪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推恩令的故事吗?按照夫君所说,将来皇室产业就不是由皇帝一人掌握,而是在财税部控制之下,收入也不由皇帝一个人说了算,而是按份额分给他的兄弟姐妹了。”
对,楚风点点头,轻笑道:“昨天,我就已经和敏儿说过了,我说我们的孩子,应该学会怎样和老百姓打交道,学会怎么从百姓手中征集税款,再用到他们身上去——不要像他没用的爹爹,其实,对我而言,自办产业贴补税收,其实是最偷懒的办法。”
他心中低声道了句:也是最穿越的办法。
“不,”雪瑶在他唇上深深一吻,美人儿口中的香甜味道比陈酿还要醉人,她轻轻的呢喃道:“你是最棒的,从来都是。”
楚风离开了,直到最后,雪瑶也没有问他义父陈宜中将会有什么新的任用,因为她早已忘记了这个问题,天地间,除了至情至性之外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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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汉皇宫正殿,恢宏正大的炎黄盛德殿,从东南西北各地赶来的精英人物济济一堂:商人有祝季奢、郑子、洪梅氏、王李氏、陈子龙、范文虎,文臣有陈宜中、陆秀夫、文天祥、侯德富、李鹤轩,武将则是陈吊眼、张世杰、王立、法本一班儿,还有马可.波罗、王恂、郭守敬、关汉卿等五花八门之士。
他们每一个人,在自己的领域中都是屈一指,他们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譬如郑子,就正在对着洪梅氏打躬作揖:“鄙人正在北平城下做那啥房地产开,准备刮色目商人的肥油呢,大汉皇帝圣旨招来,连安排都没有,我这不是连夜上船南下了嘛!”
“不知皇上招我们来,所为何事?”洪梅氏也很有些纳闷。
是的,每一个人的离开,在他们各自的领域中都不亚于一场地震。
在南洋的东印度公司,正主持一个大型商会,波斯、天竺、南洋、阿拉伯的商人挤了好几百,每人都是坐拥千万巨资的富商大贾,他们从来都是高声喧哗,肆意挥洒着财富的光芒,但在这里,他们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东印度公司那位洪梅氏,可不是好惹的!她的财富,偏偏又比所有人都多!可等了许久,他们只失落的得到了消息:洪梅氏已前往奉召大汉内地,不能到此!
泉州小山丛竹书院,这里已是全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圣地,不但有故宋朱熹朱文公的一脉相承,而且从这所书院中走出的士子,几乎占据了大汉帝国的朝廷中层官员的三分之一!
今天,又是一个热闹的日子,无数儒服纶巾的士子,从天南海北来到这里,因为故宋丞相、大汉帝国的名臣文天祥将和另一位故宋丞相陆秀夫联手讲授新儒学——这可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盛事啊!
可士子们不得不失望而归了,因为文天祥和陆秀夫两位儒门大师都爽约未到,“大汉皇帝圣旨已下,两位活圣人都入京陛见去了”,尽管书院主办方派出了另外几位闽广知名的宿儒讲学,效果比之前者却差到了十万八千里,士子们垂头丧气的离开,并且猜度着两位大师的陛见之行是什么结果:
“陆先生一代文胆,此次必有任用,所谓圣眷优隆,不为部堂之尊,也会总督一方。”
“非也非也,若是和文公联袂而去,必是朝廷欲治学问,又闻得陈宜中也北上了,那么多半是要令三位故宋丞相撰写宋史吧!”
“哎呀,那可是名垂千古的盛事啊——以前朝旧臣身份撰写史书,这份殊荣可是难得。”
殊不知,收到圣旨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临安的文天祥,也是一头雾水,离开临安是请了假的呀!而且,这里把文臣武将、平民商人、杂学之士都请了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若干人中,只有情报司长李鹤轩、兵部长侯德富、前任南洋总督陈宜中等人老神在在,文天祥不想在女婿面前落了面子,偏不去问侯德富,倒来问陈宜中:“宜中兄好久不见,请问皇帝招我等急回有什么事呢?”
呼啦啦一大群人围了过来,等着陈宜中开口,是啊,如今百业兴旺,南洋各地平安无事,北方战后重建如火如荼,忽必烈也被草原南缘部族背元归汉搞的焦头烂额,大汉帝国八个主力军厉兵秣马,战线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长城以南了,各方面的情况可称得上完美,那么皇帝将大伙儿召集起来,会有什么命令呢?
老神在在的陈宜中,开口吐出五个字:“忽必烈未擒。”
哄的一声,堂中众人炸开了锅,是啊,这个双手沾满汉地百姓鲜血的大屠夫还没有伏法,北元的羊毛大纛还在哈喇和林上空飞扬,大汉帝国怎么可以有一刻的掉以轻心呢?
不过,打仗是汉军的事儿啊,为什么把这么多商人、科学家都召集起来?更有了解军事情况的人提出疑问:漠北大地千里冰封,现在才刚刚入冬,北方草原的严寒至少还要肆虐三个月之久,难不成皇帝想在冰天雪地里北伐蒙元?那也太过为难了吧!
便有人向汉军的将军们提出了问题,可他们只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回答:“大汉皇帝金底苍龙旗所指之处,汉军无不奋勇争先,漫说北方遍地冰雪,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嗨,这话说了不跟没说一个样吗?大伙儿还是等皇帝本人来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汉皇帝楚风和第一皇后赵筠来到了朝堂之中。
“找诸位来,便是为了即将举行的北伐,直抵草原腹地哈喇和林的北伐!”楚风开门见山,话语掷地有声,“我这里有一分计划,希望各位能仔细看看。”
郑子从侍卫手中接过计划,一看之下立马乐了:跟着大汉皇帝就是好财,这不,又要财了!
原来,楚风的计划并不是什么纯粹的军事计划,而是政治、军事、经济结合成为一个整体,简单的讲,就是汉军用大炮和刺刀开路,而商人们跟着贩卖物资、收购资源,让草原上的各部族尝到甜头,挤压忽必烈的生存空间,以陈宜中为的文官们则要负责地方庶务,儒门大师文天祥、陆秀夫还得从舆论上制造声势,关汉卿用章回和戏曲作为辅助,马可.波罗负责联系信仰聂斯托里安教的乃蛮部、克烈部……
郑子只看了有关自己的那部分,他越看越是开心,自从天降大汉皇帝,这财的事儿就没断过,前些天搞那房地产开,自然有得油水,现在又要把生意做到蒙古草原上去,这财的事儿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还有汉军保驾护航呢。
文天祥也很高兴,他曾被伯颜背信弃义的扣押,做过北元的俘虏,现在嘛,大汉皇帝马上要让忽必烈做俘虏了,这位故宋丞相还能不开心吗?
“惟一的问题是,时间”,陆秀夫指着计划书,“冰天雪地,我们将从哪儿进兵?皇上北击蒙元,这是好事情,可也不能不考虑士卒的生死啊!何况如今运输条件不好,从关内最近的地方到哈喇和林,都是三千里以上的路程,军火物资转运如何解决?”
是啊是啊,附和声四起。
“请看到第三十二页”,楚风笑容很灿烂,他早已胸有成竹。
秦直道?陆秀夫心头一震。
当年秦始皇吞并六国,统一华夏之后,办了两件举世瞩目的大事:一是修筑了万里长城;二是修建了一条类似今天的高公路——秦直道。
秦始皇命蒙恬监修的一条重要军事要道,南起关中之地的咸阳,北至九原郡,从沃野千里的关中平原延伸到草原深处,全长一千五百里,路面宽度从三十米到六十米不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是一条基本上平直的“高公路”,当年秦始皇死在巡游途中,载着他尸体的马车就是从这条路回的咸阳。
两千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秦直道早已风化瓦解,不过在环境破坏还不算严重的宋代,它的基础部分还基本上保留完整。
楚风的计划,便是趁北方蒙古草原封冻,关中百姓也猫冬的时间,组织人力修复秦直道,待开春后大军从这条高公路上,直插草原腹地!
蒙元必败!这是陆秀夫的想法。
高公路?哈哈,货物转运节省不少费用呢!这是郑子等商人的想法。
楚风轻轻挠了挠赵筠的腰肢,南渡偏安以来,宋人早忘记了关中的秦直道,不是博学多才的赵筠提出,哪儿能想得到呢?
“今晚,好好奖励我的筠妹。”楚风低声耳语。
赵筠绝美如玉的脸庞,浮上了娇羞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