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一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手反握着插在她胸口的黑键,有些意外的皱起了眉头。
…吉尔伽美什失败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原本刻印在自己右手背的圣痕已经消失,而有关archer的信息,自己这个master也完全感应不到。
种种情况都和之前assassin被消灭时一模一样。
但这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那个英雄王…那个拥有着“初开剑”这种对界宝具的最强英灵竟然会输?
“放开她。”
满身是血的司仪看起来状态也不算太好,显然,为了杀掉吉尔伽美什,这个servant也已经竭尽全力。对神父来说,这也是唯一的好消息。
毕竟,作为berserker的职阶出现的servant应该不具备如同caster召唤的魔物一样自我再生的能力。
“愚蠢的问题,现在难道还存在谈判的可能吗?”
手中的黑键再次移动了几分,而被钉在墙壁上的雁夜也随之轻轻抽动…
啊…那大概是只有在梦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衣不蔽体的少女被人用锋利的黑键刺穿了手足,然后残忍地钉在了水泥的墙壁上,鲜血不断从身体各处的伤口流出,连同她平坦白皙的小腹也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那些类似于脏器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如此扎眼。
“放开她!”
这一次,司仪直接举起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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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再次加重了力道,而就在这时,魔物的背后,另一个声音却突兀地加入了这场厮杀。
“啊哈哈…雁夜,你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这个声音的主人雁夜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就算是放弃了所有作为人的尊严和底线,就算已经释怀了对于远坂时臣的恨意,这个仿佛吸血鬼一样的老人却始终都是她的梦魇!
——间桐脏砚。
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为了实现自己长生的野望,那么之后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将不再发生!这个情愿将所有人当做祭品实现自己未来理想的魔鬼,雁夜只恨不能亲手把他撕成碎片!
“脏砚!!!”
绮礼被好像破布似的丢在了一边。
已经放弃了人类外形的雁夜从体内伸出更多的可怕触手,然后操纵着他们同时向面前的老人刺去!
曾今,凭借虫术才能勉强使用魔术的他没有和对方相杀的能力,但是现在,早已经变成了怪物的雁夜恨不得一口把脏砚直接咬碎!
强有力的触手就和预料当中一样,毫无阻碍的刺穿了脏砚的身体。不过很可惜,就像是司仪之前做过的那样,身体被洞穿对于脏砚根本毫无影响…老人再次化身成为无数的蝗虫,然后一边发出阴测测的笑容,一边继续盘桓在雁夜的身边。
怪物对怪物…
鲜血对鲜血!
疯狂的嘶吼和阴险的笑声同时响彻了夜空。
“啊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明明是因为厌恶间桐家的魔术才背离了魔道的你,到如今还不是把自己弄成了这幅鬼样子?”
间桐脏砚毫无顾忌的发出着嘲笑,对于这个老家伙来说,间桐家唯一还剩下的这个名为雁夜的子嗣不愿意修习魔道的原因他是再清楚不过。但看看现在,还不只是虫术那么简单,这家伙现在完全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魔物!
哈,还真是天意难测。
“少罗嗦!”
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范畴的声音从章鱼口器一样的地方发出,舍弃了人形的雁夜向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中狂吼
“你给我出来脏砚!不要躲躲藏藏的,我要亲手杀了你这个老吸血鬼!”
“啊啦拉,别那么生气嘛雁夜,与其一心找我报复,你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关于自己的问题奥…你手中的魔导书的确是能够通过吸收魔力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不管怎么说,这可还是caster的宝具啊。”
“…”
夜风仍旧冷冷呼啸,而怪物们之间的战斗也猛然一窒。
“雁夜哟,太过沉迷于从这其中攫取力量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恶魔般迷媚的声音继续响起,而原本已经被触手撕碎的脏砚也从更深的阴影中再次缓缓走出。
“你以为,作为这本魔导书的主人,被你们杀死的caster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对这本魔导书做吗?”
话音未落,随着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引灵魔术完成,已经化作魔物的雁夜突然开始了颤抖。而在他的身体里,另一个疯子的笑声愈加清晰了起来。
“啊哈哈哈!!你们这些愚人,这些卑微而龌龊的败类!”
吉尔斯大声地狂笑,而那些恶劣的声音则全部都是来自魔物的口器…没错,也就是说,那些令人厌恶的笑声正是出自雁夜的身体!
“看吧,神罚将从这里降临,而你们这些为了各自的狭隘夺走我一切的家伙,也注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长满了触手的怪物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它疯狂的扭曲着,有力的触须更是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拍打着地面,把坚硬的石块都砸成粉碎…
早就将自己的一部分存在藏在螺湮城教本中的caster终于开始发挥最后的力量,这具雁夜通过螺湮城教本的能力亲手制造的躯体,现在正被caster渐渐抢走!那已经去往地狱的恶魔,现在却向世界上存在的生命伸出了贪婪的双手。
“贪婪的人!从我这里掠走的东西,我要你们通通还给我!”
“开什么玩笑…”
那声音同样是沙哑不堪,如同砂纸之间的摩擦。
但毫无疑问,对于怪物本身来说,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个声音,是属于名叫间桐雁夜的存在。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把这具身体让给你啊!”
第八十六章、未远川之殇(7)
第八十六章、未远川之殇(7)
“放开她!”
这一次,司仪直接举起了长剑!
染血的骑士却更加彰显其勇武,特别那盔甲上的鲜血并不只是来自他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有不少是来自那些强大可怕的敌人。
没有人可以无视狂战士的威胁,要知道,berserker的存在,本就是愈染血,愈疯狂!
杀意,是最真实的感情。
当那个片体鳞伤的女人出现在司仪面前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直冲脑门的热血…他很清楚那并不是单单因为对方的生死同样牵扯到自己的存在,而是因为某种通过时间积累而成的属于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情感。
他不能让她死。
就算是为了最后的战友…
就算是为了唯一的同类!
“放了她?”
将黑键握紧,神父仿佛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放任吉尔伽美什和这个男人一对一对决就已经是他做过的最失败的决定…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应该从间桐雁夜那里去找什么螺湮城教本。
在脏砚利用吉尔斯制造出破绽的片刻,就应该切实的杀死已经同化了魔导书的她才对。
如果是那样,或许berserker就会死在与英雄王的对决当中,当然也不会有现在的节外生枝。
…将黑键转过一个小小的角度,原本就嵌在雁夜身体里的利刃立刻将原本的创口扩大了不止一倍,殷红的鲜血自然也随着神父的动作缓缓流出。但那个被钉在墙壁上的女人却没有发出任何一丁点儿痛呼。
但司仪很清楚…那份痛苦,透彻心扉。
“作为berserker出现在这个世界的servant哟,你认为我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吗?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余地,马上自尽,又或者…你可以赌一赌。”
拥有着最起码e级别力量的神父将原本被像标本一样钉在墙上的女人一把拉了下来!然后用另一把黑键搭在了她的喉咙。
手臂,和小腿上的骨骼都传来了明确的骨裂声,早就被折磨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的雁夜几乎要失去意识,但那迷蒙着泪水的眼睛却依旧盯住了司仪的所在的方向…
绮礼的动作很快,所以真正能够捕捉到雁夜眼神的,对于司仪而言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他从那双眼睛里没有找到任何对于不幸的哀叹,也没有见到任何对于疼痛的屈服…秋水般的眸子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和透彻心扉的悔意。
终于,雁夜在最后的最后找到了那个最开始的答案,找到了他追求圣杯的意义…
后悔也好,绝望也罢,那份快要满溢出来的情感,仅仅是为了实现对于那个小女孩儿的拯救而已。
几乎是在同时,在那只机会快要完全断开的右臂上,仅存的令咒,开始散发猩红的光芒…
那是那个叫做间桐雁夜的男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报复,也是这个下场凄惨的女人最后的绝唱。
——以令咒命之,立刻杀死master言峰绮礼!
无毁的湖光微微偏折,流光乍现之间,最可怕的武器立刻消失在了司仪的手心。而与此相对的,对于神父而言,他同样永远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头颅…
一道血线从他的喉咙出现,然后完美的完成了切割——说到底,还只不过是个人类的绮礼没可能在失去脑袋之后继续存活,这来自于黑暗骑士的宝剑投掷,终于为他那条无限求索的道路画上了最后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