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人美了,潘仕成却倒了霉,杨家的老酒是极品,但也得分个喝法,因为杨猛和莲儿的婚事,杨老爷、潘老爷都心里都憋着气,喝酒就没了节制。
杨家经年禁酒,杨士勤那里还有个底限,一看不好就溜了,潘仕成借着喝酒撒气,加上酒好这一下就喝过了头。
得亏医治杨勇的两广名医被杨猛绊住了,他们开了几副醒酒汤,又弄了几副回元的药剂,才让潘仕成在一两天之内恢复了,不然这场大酒过后,潘仕成想恢复没个月半那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莲儿那丫头也是遭了罪,晚上受夫君的蹂.躏,白天还要伺候爹爹,要不是有唐尤物和青莲帮忙,这次婚事非得把潘家父女一起放倒。
回了神儿的潘仕成,问了莲儿的情况,夫君也好、老公公也好,他也就没什么牵挂了,两广那里的事情多,不能长时间不在,看来也到了他动身离开的时候了。
向莲儿问起杨猛的情况,这小丫头就说不上来了,除了晚上能见到夫君,白天基本看不到他的影子。
“星斗现在掌控着杨家,事情繁多、身上的担子很重,你要多体谅他一些,以后也少耍那小姐脾气,莫要给星斗添乱!”
云南的乱象潘仕成清楚,现在的杨家怕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这个新女婿不沉迷于女.色,倒是好事儿,莲儿的脾性潘仕成清楚,也没忘了敲打她一下。
“爹爹,人家才是您的亲闺女,你一口一个星斗,叫的到亲切,他只是您的女婿,不是儿子呀!人家还得叫‘爷’呢!”
莲儿一听爹爹训诫自己,也是不依,拉着潘仕成的胳膊,就撒起了娇。
“婿是半子,你哥哥我就留在云南了,他要是能学得星斗两三分本事,我潘家何愁不兴?你那里也多提提你哥哥,让星斗多磨练他一下,潘家还指望着有个后人呢!去看看星斗回来没有,爹爹有话要说。”
打发走了莲儿,潘仕成也在思索着杨潘两家的合作,自己这个女婿是个大才,但在买卖上杨家还有许多缺憾,既然两家成了铁杆亲戚,这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杨猛这几天也没闲着,云烟的事情不急,保护好潘家才是要紧的事情。潘家的闲散人丁,要迁到云南,需要宅子和地产,昆明太过扎眼,只能在宜良找一处好宅子了。
杨家在西山的五百火枪兵,是最为可靠的人手,这些人拨给老丈人,一方面可以保护他和商路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可以牵制一下潘家。
杨猛的心里有一个底限,潘家可以发财,但不能爬到杨家头上,潘家在广州的势力不小,福建那里也有枝节,一旦潘家想取杨家而代之,这五百火枪兵就是杀手锏。
潘家可以经商,可以帮杨家训练人丁,但潘家不能有自己的武庄,钱和枪都握在手里,人的野心也会不断的壮大,拉一把、压一下,才是杨潘合作的真谛。
杨猛这些天把时间都放在整治这支队伍上了,这些人派过去,不仅要能打能杀,还要有些别的本事,大哥杨勇马帮里的几个管事,也被安插在里面,云烟是杨家的立足之本,绝对不容有失。
想经营云南,花费必然不菲,前期购置地产,训练人手,全是耗资巨大,几乎没有什么回报的买卖,杨家要想撑住这个场面,必须得有充足的资金。
云烟的配方,杨猛可以保密,销售的渠道也必须控制好,让云烟流行才是杨猛的目的,而不是把它变成奢侈品。
在广州提价也是不得已之举,杨潘两家近期都缺钱,这次之后,云烟的价格也要做一些调整,反正自己这边几乎就是无本的买卖,只要有了市场,就是一个大子儿一两,自己也能发横财的。
这些管事们到了广州,就是要监控云烟的价格,决不能让潘家过分的从获利。只要价格合适,洋鬼子们就会替自己开发市场的。
这些人手已经被杨家训练的差不多了,杨猛只需要交给他们一些监视的手法,和秘密传递消息的办法就成了。
正在忙活着,田庄那里传来了消息,是新晋三夫人带过来的,说是岳父醒了,让自己过去问安。
传话的那位刀手可是吓得不轻,额头上全是汗,这么和三爷说话,他算是第一个。
“怕什么!好歹是个玩刀的汉子,这几句话就能吓着你?走,回田庄!”
武庄的刀手还差些,但田庄的刀手,对自己太过敬畏了,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他们浑身发抖,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敬畏之心差不多就成了,过分的敬畏,会养出奴性的,人有了奴性就是个工具,云南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指望自己一个人,榨干了也不成,合适的事情让合适的人手去做,杨猛可不想做个干事的机器。
到了田庄,莲儿已经在岳丈的院子外面等候多时了,旁边的仆役们在烧着热水。
“爷!快些嘛!爹爹都等了好久了。”
这妮子看来还得调.教,这次的传话就有些不三不四,自己辛苦弄来的声威,可不能让女人给败了。
“过来!”
杨猛朝莲儿招了招手,莲儿小丫头,也不知是什么事儿,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过来。
杨猛回身挡住了仆役们的眼光,在莲儿的小.翘.臀上打了两下。
“以后给爷传话,要带着敬语,别这么不三不四的,不像个样子!”
“你欺负我,我告诉爹爹!”
无缘无故挨了两下,莲儿眼里立马升起了水雾,什么人呐!动不动就打人!
“那好!咱们找岳丈大人评评理!”
杨猛接过仆役手里的茶盘子,拉着泪汪汪的莲儿,就进了潘仕成的屋子。
“小婿给岳父大人敬茶!”
新夫妇恭恭敬敬的按规矩做完了,就轮到莲儿发难了。
“爹爹,他是坏人,老是欺负人家!动不动就打人家!你要为莲儿做主啊!”
莲儿这小丫头也不管不顾,起来之后,拉着潘仕成的胳膊,就喊起了冤。
“呦……这个我可管不着了,你得找昆明的那个爹爹告状,你这小宝贝现在可是杨家人了,我这个爹爹说话不好使喽!你再看星斗五大三粗的,爹爹也不敢管啊!你瞧爹爹这老胳膊老腿,万一被他打坏了怎么办?”
莲儿在杨家什么待遇,潘仕成比谁都清楚,杨家老爷子、自己的女婿,差点就没把这小丫头**到天上去了,再瞧挤眉弄眼的女婿,这位亲爹也推起了洋磨,直接就把事儿支到昆明去了。
“哦……这样啊!那我就去找杨爹爹。哼!你不要太得意!”
莲儿瘪着小嘴跑了,杨猛也找了个位子做了下来,岳父召见肯定是有事儿相商。
“星斗,你觉得杨家现在如何啊?”
不理莲儿那里的杂事,潘仕成的时间紧迫,与爱婿说完了事儿,他还要赶着会广州呢!
“只要做好了云烟买卖,杨家的资金无虞,看形势,现在杨家的处境不错!”
杨猛对自己的买卖有信心,说话也就有了底气。
“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咱们在商言商,数遍古今,哪一个商家能长长久久?没有!但延续百年以上的买卖,却数不胜数,这是为什么?
买卖还是那些买卖,只是换了人家而已,商人逐利这是他们发家的基础,也是消亡的基础。利薄的买卖长远,利厚的买卖有风险,你数数那些个商家,有多少是折在厚利上的?
利厚的买卖数遍大清也有不少,你家的云烟、洋人的鸦片都是,但这些不是正经的买卖。这样的买卖可以做一时,但绝对不能做一世!害人终害己,虽说洋人不对在前,但咱们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杨家要想稳稳妥妥,云烟只能做一时,其他平常的买卖,才能做一世。杨家经营的茶货,是个好买卖,你想学洋人的东西,也是个好营生。
不要把眼光放在身前,要放长远,这一世还不够,还有下一世,还有千秋万世!衣食住行,只要有人这些买卖就不会败落,你要用好云烟得来的资金,你也要用好杨家以前的脉络。
安南一带、藏边一带、四川一带,都是你杨家原有的地盘,这些地盘你要守住了。
由安南波及南洋、西洋,由川藏黔桂波及整个大清,这些是你以后要做的,商人做的是买卖,只要能获利,利厚利薄都是一样做的,莫要以利钱的厚薄来衡量买卖,事情要看长远,不然你杨家的势力再大,与泱泱华夏五千年一比,也不过是一朵鲜艳些的昙花而已。”
杨猛之前的眼光就没放在杨家的买卖上,这些对杨猛来说只是细枝末节,他把自己的心思大多放在了人手和器物之上。
岳父潘仕成的一番话,无疑是当头棒喝,一下就把杨猛给惊醒了。
论起阅历自己不及岳父,但论起见过的世面,十个潘仕成捆在一起,也不及杨猛,话不说不透,理不辨不明,岳父的这一棍子打的好啊!
“星斗谢岳父大人指教!不知杨家的买卖,该向哪个方面发展?”
对于大清的商业,杨猛也是一知半解,要说到对大清的商业的了解,自己的岳父绝对是个专家,有专家在身畔,杨猛也就直接开了口。
“纵观大清的几大商帮,做的无非是沟通南北、联结外洋而已。他们做的东西,你们杨家就做的。
晋徽潮是最大的商帮,与洋人做买卖最多的也是他们,你杨家原本的买卖不要放手,再学着他们的手段,滇、藏、川、黔、桂,就是你当前的地盘,把这五省的买卖做尽了,你杨家就是大清第一家。
以后背靠这五省,通开安南一线,与英、法、佛郎机等洋商交易,这五省的地盘还不是你杨家的?
做完了这些,再靠着南洋,驱动五省之力席卷大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商业世家就是商业世家,岳父潘仕成给的不仅是经商的路线,还是杨家崛起的路线。
“这买卖如此浩大,岳父大人怎么就被牵制在了广州城?”
话张张口就能说出来,潘仕成的商业大计,听着无懈可击,可潘家怎么就不济事了呢?
“话说出来简单!事儿做起来艰难!各个商帮可不是肉菜,而是一盘盘毒药,你敢搅了他们的买卖,他们就敢跟你玩命。
官商兵匪自古就是一家亲,各人有各人的地盘,做过江的强龙,荔香园没这个本事,但你杨家就不一样了,与这些商帮比起来,你们杨家就是拿刀的强龙。
钱没你多!心没你狠!路子没你广!何况你杨家还有私兵,这些加在一起,就是把滚烫的热刀,而大清的商帮就是块牛油,你想切哪就切哪!”
“那不就是不玩人性吗?经营手段比不过,就比划拳脚,这个是不是有些下作了?”
听了这些,杨猛算是明白了,自己这老丈人也不是什么善类,这是在撩拨自己啊!
“商场无父子!人性又算的什么?数遍了那些大商家,干干净净的没几个,再说了你杨家做买卖,不是为了一家,而是为了一省,就说依附在你这田庄的那些个庄农佃户,他们不也得好处吗?两厢一比照,所以说这买卖啊!你杨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