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些明白,乔采宁其实能够想象,正是因为他如此敏感,才能好好活过北国的后六年,可是,从今以后,她乔采宁的夫君,已经不需要从前的种种了,凤君羽将会是和乔采宁比肩的男子。
然而,凤君羽这种愣怔讶异的表情,轻易便挑动了乔采宁的心绪,痒痒的、麻麻的,明明他的那张脸,清秀英气并不妩媚妖艳,为什么看在乔采宁眼里,好似无尽的诱惑?
“对、对、对不起,君羽错了,请妻主责罚,君羽不能尽心伺候妻主,君羽该死……”既然无法避免视线碰触,凤君羽很认真地想要去读懂乔采宁眼里的含义,可是,妻主究竟在想些什么?很显然,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读心术”、救命稻草,此刻,毫无功用。
被迫视线相交,君羽开始毫无章法的认错认罚,然后,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悄悄垂下眼帘,可是妻主却不断地抬高他的下巴,逃不开,禁不住慌乱……那一句“乔采宁是凤君羽的妻主”,即使带给了他希望,却一时之间无法抚平他所有的伤痛,反而,给了他一个家的希望和温馨,他如今开始害怕失去。人啊,总是不知足的。
他没有哭,眼里看着有些湿润,但确确实实没有一滴泪。
乔采宁这才想起,初见,三年前,凤天骄亲自在凤都城门口迎接弟弟凤君羽,走下马车的男子,乔采宁在远处也能看得清晰,他的神态是卑微的,像个奴隶的样子,然而,他的眼里没有软弱,或许是有惶恐、忐忑、不安等等,总之,乔采宁记起,那时候的凤君羽,该是一个倔强着不轻易流泪的男子。
果然,昨天的新婚,该是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境遇,他才会忍不住泪水刷刷刷往下流,凤君羽的眼泪,其实很珍贵的吧!乔采宁这样想着,甚至手背依旧能够回忆起昨天他那泪水带着的温度。
“哇!乔三,你这也太带劲儿了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说的就是你这样!”
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采宁刚才太过专注于凤君羽了,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虽然知道是自己人,并不是什么凶手刺客的危险人物,可是乔采宁看着来人,眯眼,目光中已经闪现出了危险,即使不是冲着凤君羽散发出来的杀气,可君羽就在她身前,也禁不住颤抖了身子,他才有所感悟,妻主真正生气起来,如此可怕!
“啧啧!老三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也走上她殇老大的不归路了呢?哎,还真不怕委屈了人家……”明棤,北川明家二小姐,将视线从好友乔采宁的身上,顺着移到了凤君羽身上,若有所指地盯着这跪地不起的男人,尤其是刚才那一幕,乔采宁“禽兽”般捏着这男人的下巴,让她明二小姐啧啧称奇。
其实,像这种调戏欺压男子的事儿,她明棤是手到擒来,可偏偏,认识乔采宁这些年,这位三小姐分明就是个绝情绝欲的家伙!
凤君羽讨厌这种赤、裸裸的眼神,即使,他早就习惯了,悄悄挪动着膝盖,他向着妻主乔采宁靠拢,这一动作,倒是引得采宁弯了眉角,哪还舍得夫君如此?
“嗯……”凤君羽闷叫一声,整个人已经被乔采宁揽上了床、藏在了她的背后。
“骆籽微,把她弄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棤不是她带来的,那么,能够安然从外面进这林子,甚至进了自己的西厢院子,只有一个可能,乔采宁头疼,凤朝的北川之地,是明骆两家独大,明棤和骆籽微,便是让两家头疼不已的异类!
明棤,打小风流成性,倒是文采出众,可惜,她的才名是怎么也抵不上她在风月场中闯出来的“盛名”,听闻明家家主,也就是她二小姐的亲娘明匀夫人,就差把这不孝女的双腿打断了……最后,彻底放任自流,把这女儿扔出去自生自灭。
原本,明二小姐这样的闯祸性子,虽然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可……早就该死了千百回了,青楼之地,争风吃醋,结仇不计其数,而还能好好活到现在的,就该是那骆籽微的功劳了。
骆籽微,骆家家主骆群的庶出七公子,却又是北川骆家最富盛名、百年难得的练武奇才,年仅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凭着一把单云剑,胜了骆家两位护法长老……偏偏,不知怎么看上了明家的风流种,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明二小姐身边总跟着他骆七公子。
“抱歉。”稍稍低沉的男声传来,眼前一闪,就不见了明棤的身影,甚至被推开的门,也重新关上了。
隐隐还能听见明二小姐的叫闹“骆籽微,你放开我,怕她做什么,你又不是打不过她,逃什么……”
乔采宁不再理会,明二那话是没错,骆籽微和乔采宁还真是没分出过胜负,她倒也很想知道,平日里明棤再怎么闹腾,骆籽微只会“助纣为虐”,倒是每每避着和自己交锋?
骆籽微向来自负于他的功夫,乔采宁不会相信,他是怕打不过……不过,此刻,除了背后床上这个男人,乔采宁可没心思去猜骆籽微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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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乌拉~~亦人挤出时间更了一章~~还在出差中……
慢慢疗伤
“骆籽微,你给我放开!谁允许你这么抱着我的?你个男人,还要不要脸?你、你、你不要脸……”
明明是风流风雅的明二小姐,偏偏在骆七公子面前,撒泼耍赖,刚才被骆籽微一搂腰就飞离了乔采宁的西厢,她口里一刻不停叫着骂着,却仍是安安分分呆在骆籽微的怀里,甚至双手搂上了他的腰,掐掐弄弄,小动作不断。
骆籽微不但骆家剑法精湛,曾经还得遇高人指点,颇为精通机关布阵之术,菀霖居虽然是乔采宁所建,可当初明棤跑来凑热闹,跟着来的骆籽微也没少参与林中布阵,所以,这菀霖居的阵法,除了主人乔采宁之外,也就是他能够参悟。
“你……”很快,从西厢到主院,明棤正搂腰玩得高兴,谁知骆籽微双脚一着地、双手一松,甚至还退了一步挣脱了明棤的双臂,见他如此,明棤气恼不已。
明棤这女人,是典型的一副风雅书生样儿,和骆籽微站在一起,甚至有那么点柔弱的感觉,在乔采宁眼里,这样的俊男美女才是正常,甚至外人面前强势风流的明二小姐,只有在他骆七公子面前,才显现出这“一副小女儿姿态”!
“我又没真生你的气,做什么?刚才西厢,你都不在她乔三面前给我留点女人的面子,现在,我不就是胡说了几句,又不是真的骂你,干什么这幺小气,最多就让你骂回来……”
明棤回神,忆起刚才自己的叫骂,再看看骆籽微稍显臭臭的表情,小声嘀咕着。
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果然是宠不得的,心里这么想,她却又怕他真的生气委屈了,明棤自然明白,骆籽微不是一般的小男人,否则,也不会是她明棤真心喜欢的人了。
骆籽微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他既然任着她要去西厢闹腾,本来也不会干预,只是刚才那一刻,看到乔采宁护着那个凤君羽的样子,骆籽微明白的,怕是乔采宁不会舍得让凤君羽受一丝委屈,这好比……他骆籽微不会舍得让明棤受一丝委屈!
乔采宁的为人,明棤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凭着她明二小姐的性子,更多的时候就是爱瞎折腾,甚至以惹怒乔三那副淡然样儿为乐,然而,骆籽微有理由相信,真要是明棤把那凤君羽逗弄了去,乔采宁这次绝对会翻脸,到时候,他也没把握护着明棤了。
菀霖居的三个女人。
殇老大,面冷心更冷,不做杀手好几年,却绝对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明二,玩世不恭的风流样儿,实则比狐狸还要狡猾,北川明家却至今还不知道错失了她这位真财神;
乔三……看似最最普通的一个,却也是藏得最深的一个!
“我没生气。”骆籽微瞧着明棤一副委屈的表情,哪儿还忍心?只是他并不擅长表达,硬生生的一句,然而却还是暖意融融,很简单,他骆籽微就是喜欢明棤……即使,一个男人如此,是多么不要脸!
哼,木头!明棤心里哼声,却还是弯起了嘴角,满带笑意,“我就知道阿微最好了!”
说着,扑上去对着骆籽微的左脸亲了一口,这男人比她还要高一些,她抬头看他别过脸去,羞红,明棤更得意了,她就是喜欢骆籽微时而霸道、时而清纯的模样,为了他,放弃整片森林也无妨!
于是,明二小姐忍不住,拉着骆七公子跑进了主院里专属于她的卧房。
……
西厢。
原以为这个时候,只有殇老大在菀霖居住着,采宁刚才瞧着君羽睡着了,先去主院打了个招呼,谁想,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明二也来了?
不过,还好,有骆籽微在,想来明棤也能安分点儿,乔采宁这时候,心里全部摆在了凤君羽身上,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君羽……”知道骆籽微带着明二离了西厢,乔采宁回头要寻身后刚才被她扔上床的凤君羽。
然而,一回头,这男人竟然到了床上,还是悄悄挪了身子,端端正正摆了一副跪姿!
凤君羽低着头,身子有些颤抖,他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新婚的第二天,妻主带着他脱离乔家,然后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房间,其实和昨晚的新房很想像,一样的清冷,没有多余的饰物,有些空荡,可是……刚才他醒来,没有看见妻主的那一刻,心紧紧地抽了一下,几近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