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的关键时刻,门外进来一个人,二话不说,抱起人事不省的我,拦了辆的,直奔医院而去。
当时,我脸上血糊流拉,像个红头公鸡。医生马上为我处理了伤口,而后又检查了一番。
在得知我确没什么大碍,但有可能会留轻微脑震荡。他马上去替我交了押金并要求留院察看。我忽忽悠悠地,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脑袋瓜被缠得严严实实地,恰似孙大圣被箍的紧箍咒,总想把它掰掉。我扭来扭去地,猛然看到床边趴着一个男人,费好大劲睁开了右眼,却看到一个眼生的男人,正和尚念经似的,晃着脑袋在打瞌睡呢。我心一哆嗦,挣扎着就要起来,却不想拽倒了挂着吊瓶的架子。
那男的一个激灵,醒了。“别乱动,在打吊针呢。”
我有气无力地问:“我怎么到这来了?你是谁呀?”
“你先别管这些。”男的说,“你现在需要静养,别的事,等你好了再说,好吗?”
体贴温暖的语言,最易催发女人的泪腺,我眼角顿时就涌出了咸咸泪雾……
第二天,周姐就到医院看我来了。说,既代表老板,也代表她私人。说着拿出老板送的五百块营养费。随后,她指着那个男人对我说:“李实,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昨晚要不是他,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呢?唉,现在的人呐!”
我这才惊奇地瞪大眼睛,正想着该怎么谢他时。周姐又接着说道:“他是我老乡,和我一个村的,叫童浩,小名茼蒿。老好人一个,所以你就不用和他客气了。”
……
我统共在医院住了七天,在这七天里,除了几个姐们给我送了,周姐又来过几次。让我没想到的是童浩来的最勤,几乎一天一趟,而且次次不空手。虽然只接触短短的几天,但我却看到他身上一般人所没有的人品源头保证的东西,我沉闷的精神仿佛沐浴一般。
就这样,我和童浩有了交往。到我出院的时候,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姐们知道我和童浩事后,都表现出夸张的表情,说,你至于吗,找的什么人呀,他那里赢得你了?
我心里清亮,姐们都嫌童浩是三无产品——无钱无权又无势。我不在乎,人品才是我择偶的唯一标尺。
其实,童浩还是正儿八经的科班生呢。他在读大三那年,轰轰烈烈的闹学潮开始了,不谙世事的童浩不管三七二十一没心没肺的参与,收获的是,毕业被发配到边远地区当教书先生。本就没有奉献精神的他,一怒之下,撕掉报到单,回到家乡,在一化工厂当了一名业务员。
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业务员,可因为他是个饱学之士,所以,比一般业务员就显得很有深度和品位。学历,恰恰就是女孩对一个男人是否有内涵的评价。
童浩还有个特点,让我的满意度达到百分百。那就是很懂得疼女人。自从有了他,我的生活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和他在一起,即使我跌落进心情的渊谷,依然被他向上振奋情绪所激昂,不由自主的迸发出一种美好的情绪。
然而,正当我们要相互进一步的展示甜蜜爱情的时候,童浩却遭遇到……
中篇——李树的自述:艰难的抉择
中篇
李树的自述:艰难的抉择
原来,章守铁在去云南说媳妇之前,弟兄四个曾经好一顿争论,争论的焦点有两个,一是按章家的经济条件,只够一个人说媳妇,究竟该谁去?
二是要是媳妇说来家了,那么其余三弟兄究竟有没有份儿?弟兄四个争来论去,也没争论出所以然来,于是,就把它推给老爷子,让老爷子一碗水端平。
这本身就是一桩愚蠢的事。老头棍子掉地都不知是个大写一,你让他怎么断?十指本就连心,钱又是大家伙合伙挣得,凭什么就让你一个人说媳妇?
老大说:“咱兄弟四个我岁数最大,年龄不饶人,所以,这个媳妇理当就该我说。”
老二据理力争:“我比你才少两岁,能分出谁大谁小来?而我长得还没三块豆腐高,找本地闺女连想都甭想,据说人家那边闺女就不计较这个,俺去不正合适么?”
老三紧接话头:“谁不知道我老实吧唧的,肚里也没什么道道,因此,俺还非得远走他乡才能说上媳妇不可。”
老四不乐意了:“其实要讲说媳妇的年龄,就我最是时候,俗话说了,好钢用在刀刃上。所以,咱不能吧有限的三俩钱,白白撂给了铁道部。”
老爷子只是闷头抽烟,等四个儿子挨个发表完了。他在鞋帮上磕了磕烟锅,叹了口气,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十个指头咬咬哪一个都痛!咱就抓阄吧,摊上帮,摊不上苦。”
弟兄四个你看我,我瞅你,瞅来看去,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阄儿很快弄好了,但哥四个谁也不敢伸手。
老爷子就开口了:“抓吧,有运没运,不在先后,是看命中有没有。”
既然当爹的都这么说,那就开抓吧。结局是,老四的头皮厚,望着手中“去”的阄。老四仿佛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站在面前。再看看其他三个哥哥,干瞪着眼。好在,老四真要领回了媳妇好歹也有他们各位的份儿。但这份儿到底该怎么分呢?哥三提出了很多不同的分法,老四听了没有一个合他意的。最后,老大又提出了一个方案,那就是名义上媳妇是老四的,他们可以宿宿睡在一起,而哥三只能轮流着来,从新婚第二天开始,先从老大排,排到老三再轮回老大,以此类推,持续循环。必须强调的是,不论轮到谁,只能完成一次任务,任务一完成,马上就得撤出来,不可偎被窝儿,以免引起媳妇的警觉。
如此荒唐的决策,老四更不点头了。他当场指着老大,扯着嗓门就嚷起来:“你还是个人吗?这是个人做的事吗?”
“什么人不人的!”老大说:“咱们活到这一步,早就赶不上个人了!你要不同意,就让出指标,谁去都是实行这个方案。”
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手气,老四哪能轻易转让?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的把我领回了家。如今,哥三又纷纷诉起冤,说他们吃了大亏了,凭着公共的财产,老四凭什么先开了瓢,尝了鲜?现在,谁拿捏的准媳妇肚里的孩子是谁下的种?
章守铁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我气急败坏地下炕抓起菜刀。
守铁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罪恶,想想大概也没什么退路了,索性乖乖地将头伸到菜刀下……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被推开了,守铁爹领这三个大伯哥进来了,二话不说,三个男人齐刷刷跪在了我跟前。
我只有哀伤地瞪视着他们。
老头朝我抢先开了腔,他浑身颤栗,以致话都不连贯了:“铁子他媳妇,你……你千万熄熄火,火大……伤肝!千不怨,万不怨,都怨俺这几个小子!这些……混蛋!纯粹是老母猪拱粪,找死(屎)!唉,你说你们哪……”
“不能一脬屎全抹到我们头上吧。”老二垂着的头缓缓地移向他爹,很不服气地,“就你当爹的顶不起盖儿来,才穷得俺一个个说不上媳妇,要不,俺们能这么下做吗?”
“你他妈不要屎尿不分,是臭都往穷上泼!”老头扯着嗓子喊,“穷的有的是,一个个的都像你们这么胡作吗?”
老二咕哝道:“这么说还是俺几个脑子进水了?”
老头呸了他一口:“你们纯粹就是猪下货!”
“都别说了!”我只感到自己的身子在下沉,在往万丈深渊下坠,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下。我一头扎进被窝。只剩下哭了!
随着局势的变化,爷儿四个更慌了,尤其是老大和老三,都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一时间,他们觉得浑身的骨骼顿时失去了硬度。
老大木呆呆地朝我说:“弟妹子,俺活了这些年,头一遭犯这天杀的错误,你还是宰了我吧,就当杀个畜类。”
老二附和着:“大哥说的对,我们都不是人。”
老三恰到适时地接过话头:“是啊是啊,反正俺家人的命也不值钱,你尽管拿去垫背算了。”
“我要我的清白!”我扯着往外喷火的嗓子喊,“我要告你们去!”
我看到,平日这些金刚一样健硕的爷们,此时一个个犹如绿毛龟。
老爷子更是苦丧着脸向我信誓旦旦保证:“守铁媳妇,你啥招都可以使,但就是不能使这招呀!俺老章家虽然从祖上就啥也不是,但从来就不惹官司!只要你不告官,以后俺全家人都听你的,你就是当家的!”
老爷子此话一出,弟兄几个冲我磕头捣蒜地:“俺以后再也不敢乱种地了。”
“俺坚决执行一夫一妻制度。”
“俺心甘情愿地为你赴汤蹈火!”
看着眼前四个本不是自己男人的男人,想想一年来为他们尽着本不该尽的义务,我哭得更响了。
哭一阵儿停一阵儿,停一阵儿再接着哭,我直哭到第二天日头照到炕头。巨大的伤痛,把我一生的泪水都流枯竭。我忽忽悠悠地,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等我恢复意识,已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守铁早就把鸡蛋面端到我面前了。他端着碗,小心谨慎地。不见还好,一看到他,我不由自主地狂吼:“滚!”
他赶紧放下碗,没说二话,乖乖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告他们去?不告,又怎么出这窝囊气?
突然,死,闯进我的脑海,都说好死不如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