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一切完好无损,苏槿若对自己做法很满意。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9)
“我没这么虚弱的。”苏槿若任由季岩抱在怀里,声音软软的。
季岩没有理她,看着她手上包裹的白布条,心又是一阵抽疼,目光变得危险。原本是不想再追究的,可现在为何有了嗜血的心呢?
苏槿若觉得有些累,唇有些干:“我想喝水。”
也许是声音太轻,季岩没有反应。苏槿若抬头看他,一回头,唇轻轻碰触到了他的唇,苏槿若的脸霎时飞起了火烧云。
季岩也回过神来,一刹那唇的柔软竟让他的心柔软了下来。
目光对视间,马车里的空气正在慢慢地滋长着一种情愫,在心即将沉沦的那一刻,苏槿若从嗓子底发生了三个大煞风景的字:“我渴了。”
季岩恍然回神,自嘲地一笑,伸手拿过几案上的茶杯,递到苏槿若的嘴边。苏槿若低头喝水,也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但心里却是有着甜甜的滋味。
“槿儿。”季岩的声音低低的,在苏槿若的耳边响起。
“嗯?”苏槿若口中喊着水,闷闷地答着。
“没什么。”原本想说,我们提前大混吧,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如此形势,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来得好些。
苏槿若尚无法体会他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拿起放在一旁的红珊瑚珠串,碎碎念道:“这珠子平时看没这么艳啊,是不是吸了我的血变得更红了啊。”
珠红如血。苏槿若的一句话让季岩没有了任何风花雪月的心情,这串如血的珊瑚珠染上的又岂止是苏槿若一人的血呢。
十七年前,那个如花的女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萦绕在季岩的脑海中,腕间没有了那串如血的珠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同样鲜艳的血痕。那是年少的自己曾一度以为,皇姑姑腕间的血痕便是红珠子变成的呢。
“槿儿,对不起。”季岩轻声说道。
苏槿若一头雾水,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不该将这串珠子带在你手上的吧,这样你也许就不会受伤了。”季岩的声音闷闷的,这样的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附会,但是他的心就是充满了歉意。
苏槿若轻笑出声:“怎么会呢,这世上没什么人伤得了我的。”苏槿若有足够的自信来说这句话,但此刻听来还带着些小小的骄纵的味道,引来季岩淡淡的浅笑,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呢。
“槿儿。”季岩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这是一个怎么都叫不够的词。
“嗯?”苏槿若的声音懒懒的,在温暖的空间里有些昏昏欲睡了。
“害怕手腕上会留下伤痕吗?”季岩问着,其实他不会嫌那样的手丑,小小的伤痕并不会影响他看她的心,只是怕她难过。
“不会。”苏槿若轻快地回答,“等伤口愈合了,我只要涂上二师兄给的白雪生肌膏,保证不会疤痕的。”
从小到大,苏槿若的身上不知道有过多少伤痕,每次三师兄都会帮她涂上白雪生肌膏,只因为女孩子必须有一身无暇的肌肤才美丽。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0)
马车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轱辘声。
这几天,苏槿若变得很爱睡,而且每一次在季岩的怀中都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带动着胸口规律地起伏。
季岩则是一手抱着她,一手翻看着书册,享受着温馨的时光,一脸的满足和惬意。
路上再没有发生什幺小插曲,这让张雷省心了很多,只是经过偷袭事件,他和其他侍卫看向苏槿若的目光发生了变化,除了例行公事的恭敬外,更有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爱。
“主子,进入岭南地界了。”张雷看见了路边的那个界碑,心总算着地了。从阳明山下启程,至今已快五月了,整整过去了快五十天的日子。
“放慢行程吧。”离开安兴镇后一直快马加鞭的跑,看着苏槿若愈发单薄的身子,心里有些歉意,说出口时却是一句淡得没有任何味道的话语。
“槿儿。”季岩轻轻地摇着苏槿若的身子,两个白色的身影几乎融为一体。
苏槿若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讪讪地笑着:“我怎么又睡着了呢。”
季岩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宠溺:“多睡一点好。”又掀开帘子道,“我们进入岭南了。”
岭南,这半年多来苏槿若研究的最多的地方。当接了圣旨,知道自己将会来岭南后,苏槿若又整整一个月时间埋首在藏经阁中研究岭南的地理志,如今真真的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苏槿若倒反而显得平静。
“原来,岭南就是这样的地方啊。”道路两旁除了树高大点,叶子绿点,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岭南聚居着很多的部族,他们都有各自不同的风俗习惯,你以后就会见识到了。”季岩将苏槿若抱得更紧了些,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两个人就必须得共同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了,只是不知道怀里的小人儿能适应岭南王府的生活吗?
“还需要多久可以到达洱城呢?”洱城位于岭南的中心位置,是岭南最繁华的城,也是岭南王府的所在。
“三天。三天后我们就到家了。”季岩说道。
家?苏槿若面对这个字时,她有些不知所措。北空寺是她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疼她爱她的人,可那里不是家,只是她寄养长大的地方;明州定北侯府不是她的家,那里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岭南王府呢,那里真的能成为家吗?这一刻,苏槿若时迷茫的。
苏槿若的脑袋枕在季岩的胸口,能听到他强健的心跳声,让苏槿若感到踏实。也许这个男人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了吧。
苏槿若将自己的身子在季岩的怀里窝得更深了些。
季岩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无措,将她抱得更紧了,唇轻轻地吻着她的发:“槿儿,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
言犹在耳。若干年后,当苏槿若午夜梦回,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依靠的温暖的怀抱,只能拼命寻找他曾经留下的气息。
第十章 道是天公不惜花(1)
片片蝶衣轻,
点点猩红小。
道是天公不惜花,
百种千般巧。
——(宋·刘克庄)
别有洞天。
这是苏槿若对岭南王府的第一印象。
洱城的柳叶巷里住的是岭南的达官贵人,而柳叶巷最深处的岭南王府便是最显贵的一处所在也是很多岭南女子向往的地方。
都说岭南王爷风流多情,对美人更是来者不拒。只是传闻终究是传闻,鲜少有人见过岭南王,更遑论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了。
苏槿若从马车上下来,小小的门户并不比雍州的清水居起眼,只有匾额上的岭南王府四个字说明着这个府第的不一般。
“主子爷万安。”一个中年男人拜倒在地,声音拉回了被府里目不暇接的景致所吸引的苏槿若。
“何总管,起来吧。”季岩温和地说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似有着不错的心情。
张雷已经熟门熟路地指挥着一众小厮,将零零总总的行李搬到里屋去。
“喜欢这里吗?”季岩熟络地俯身在苏槿若的耳边说道,引得一众刚刚赶来的女眷神色各异的目光。
苏槿若的余光扫过一众女眷,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解神色,但还是微笑着回应:“很是清净和恬淡呢。”
“何总管,别在这门口杵着了,本王可是急需喝口热茶呢。”季岩半开着玩笑,提醒着一时晃不过神来何总管。
“老奴该死。”何总管一边自责着,一边让众人都往厅堂而去。
季岩拉上苏槿若的手,转过几处幽静,来到一处园子,匾额上写着:尘香阁。
“爷。”一个梳着发髻的女子福身请安。
“凝霜?”季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疑惑,“你怎么没去前厅?”
苏槿若见凝霜并非婢女打扮,但又猜不透她的身份。
“妾身替爷更衣。”凝霜没有回答季岩的问话,只是拿出一套衣服替季岩仔细地换上。
苏槿若被晾在了一边,没有告诉她凝霜是谁,也没有人告诉她该做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外屋,寻了把椅子坐下。
“小姐,请喝茶。”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女奉上香茗。
“你等等。”苏槿若叫道。
“是。”婢女中规中矩地站在苏槿若跟前,垂眉顺目。
“你叫什么名字。”苏槿若问道。
“奴婢尘落。”这个叫尘落的婢女有着一副甜美的嗓音。
“这是哪里?”苏槿若继续问道。
“沉香阁是主子爷的住处。”尘落老实地回答。
苏槿若让尘落离开了。这里是季岩的住处,能够如此随意出入这里,又并非是侍女的女人,在对照刚刚见着那一众女眷的打扮,凝霜的身份倒是呼之欲出了。
苏槿若的心被紧紧地抽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槿儿,你怎么,脸色似乎不好?”季岩的话让她回神。
一身玄衣的季岩一改之前闻闻儒雅,多了一份英挺沉稳,让苏槿若觉得生分了许多。
“没什么,许是累了吧。”苏槿若淡淡地一笑,眼神在凝霜身上打转。
季岩看了一眼苏槿若,又看了一眼凝霜,出声道:“凝霜,替小姐准备一下梳洗用具,一会我们就去厅堂。”
凝霜福身行礼告退。
第十章 道是天公不惜花(2)
季岩长臂一伸,将苏槿若揽进了怀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