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得金惊道:“是呀,怎么啦?”
苗君儒说道:“林教授一定是跟着其中一队人马进了皇帝谷。那些人挟持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他解开皇帝谷的真相。”
崔得金问道:“不是去解开真相,那要他去干什么?”
“每一朝皇帝的陵墓,里面都有机关,他们做搞考古工作的,跟我们倒斗的一样,最会破解机关。”老地耗子站在不远处说道,“斗里的有些古董,我们不识货,可他们识货。”
崔得金问道:“皇帝陵墓里的东西肯定都是好货,还用得着找人去看吗?要我说,他们把姓林的教授绑了去,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苗君儒的目光定在鬼影石的那行字上。林教授刻字的时候,一定有人在一旁监视他,否则他应该会刻下“林淼申被人挟持由此前行”,而不是现在的这句话。八路军游击队不可能挟持他,挟持林教授的,应该是日本人。
崔得金拍了拍苗君儒的肩膀,说道:“不管林教授被哪拨人马挟持,只要我们进了谷,说不定能遇上他呢。走吧,得赶早进去。”
老地耗子走到李大虎面前,手里托着一把刀,低头说道:“大当家的,刚才的事兄弟们多有冒犯,你要想执行山规,就请动手吧。我老地耗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李大虎长叹一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条硬汉子。这些年来,你们跟着我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这次有命回去……”
说到后来,他哽咽着说下去了,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流出几滴泪。
齐桂枝拉住李大虎,说道:“大哥,别说丧气话。妹子的命是大哥救下来的,我以后都跟着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说损失了几个兄弟,可用不了多久,队伍照样能拉起来。”
崔得金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着齐桂枝,眼神有些复杂,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冷笑。
虎子说道:“干……干脆投……投奔我们八……八路军算了。”
李大虎说道:“我要是想投靠八路,也不用等到今天。”
老地耗子说道:“八路好是好,肯打鬼子和二狗子,可就是纪律太严,没有饷钱也就算了,还不让喝酒赌博。”
旁边两个土匪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虎子说道:“你……你们这……这样的人想参加八……八路,俺们还……还不……不收呢。”
崔得金说道:“虎子,少说两句,憋不死你。”
苗君儒走到李大虎身边,低声说道:“大当家的,别伤心了,少了几个兄弟,多了一个女将。只要她跟着你,还怕那个有钱的爹不给你送钱来?有钱就有枪,有枪就有兄弟……”
李大虎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多谢了。”
老地耗子收起刀,和剩下的两个土匪一起跟在李大虎的身后往前面走去。丑蛋看了看苗君儒,似乎有话要说,却被齐桂枝扯着走了。
等李大虎他们走了一段路,崔得金来到苗君儒的面前,低声说道:“苗教授,你还看不出来么?”
苗君儒望着他们的背影,心情沉重起来,跟着这样一群各怀居心的人去一处生死未卜的地方,实在并非所愿,但为了林教授,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
第六章皇帝谷口的小庙
说也奇怪,几股尿液撒到柱子上后,一阵婴儿的呜咽不知道从破庙的哪个角落里传出。乍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几个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在是白天,人多壮胆,才不至于吓得三魂丢掉七魄。
过了鬼影石,上了一道山梁,就看到了皇帝谷口。谷口的正前方,有一道东西走向的山脉,像一条长蛇般盘卧着,在风水上称之为案山。谷口宽不过数十米,两侧陡峭的崖壁就像两扇半开的大门,山脉蜿蜒向后延绵,始终保持着左高右低的山势,紧紧依靠着太行山的主山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好一个虎踞龙盘的风水宝地。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感觉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谷内那雾气笼罩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皇帝谷。
皇帝谷本无名,千百年来,附近几十里地的乡村都传说这个谷内葬着一个皇帝,名字就这么传下来了。至于谷内葬着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谁都说不上来。
在晋东南这片崇山峻岭当中,如棋盘中的棋子一般散布着许许多多村落,有利的地形和厚实的群众基础,使这块中原土地成为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连后勤和总部都设在这一块。
八路军仰仗这块神奇的土地和凶悍的日军苦苦周旋了四年之久。根据地就像一把利剑,插在敌人的心坎上。
为了破坏根据地,日军想出了很多种惨无人道的方法,甚至多次集中优势兵力扫荡“围剿”,但都未能成功。
根据地成了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
在皇帝谷周边三十里地的范围内,除了抬棺村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村庄了。
那座小庙就在谷口左侧崖壁的下面,就像一个忠实的守门人,顶着千年的风风雨雨伫立在那里。
崔得金说道:“苗教授,听说你就是晕倒在那里,被村民抬回去的。”
苗君儒的心中蓦地升起一个疑问,从小庙到抬棺村的距离不算近,正常人走路也要一天。数天前他晕倒在小庙门口时,是守根和另两个人把他抬回抬棺村的。
山里人的庄稼地都在村子附近,砍柴也就在临近村子的山坡上,一般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守根到小庙这边来,究竟是做什么?
联想到守根受伤后守春说的那些话,苗君儒疑虑更深了。守根在哪里招惹了所谓的邪魔,被伤成那样的呢?伤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行人到了小庙前,老地耗子从包袱内拿出一个罗盘,在庙门口转来转去,口中连连说道:“奇怪,奇怪。”
苗君儒走近一瞧,见罗盘内的指针滴溜溜乱转,根本指不定方位,笑道:“在这种地方,罗盘还有用么?”
他转身走进破庙,见阳光从破漏的屋顶上透下来,几尊泥塑神像和那块写有“武德昭天”四个隶体大字的牌匾还在,到处都是蜘蛛网,遍地鸟兽的粪便,主神位的石台上还有几只死老鼠,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臭气。
几根粗大的顶梁柱耸立在那里,相互之间用木椽连着,有两根柱子的顶上完全塌了,受风雨侵蚀这么多年,底座都不见半点腐烂。苗君儒见识过这种古代建筑物的神奇之处,即使屋顶和外墙全部坍塌,只要木椽连接处的榫头不烂,这几根柱子永远不会倒下。
一个土匪走了进来,骂道:“他娘的,庙宇虽破,但这几根柱子倒也结实,老子找人把它弄回去盖房子。”
说着,他拔出刀往柱子上砍了几下,柱子没事,刀倒是卷了刃。当下叫道:“这是什么木头,怎么比老子的刀还硬?”
其他几个人听到叫声,连忙围了进来。
柱子的外面泛着一层油光,通体漆黑,夹杂着一些白色的斑点,就像夜空里闪烁的星星。苗君儒用手拍了拍柱子,说道:“这是铁檀树,不要说你的刀,就是子弹都打不进。”
那个土匪不信,摘下肩膀上的汉阳造,对准柱子开了一枪,枪声过后,只见柱子上留有一个白点,子弹不知道弹到什么地方去了。
崔得金问道:“苗教授,你怎么知道这是铁檀树?”
苗君儒说道:“白帝城的白帝庙内也有几根这样的柱子,只不过没有这么粗。铁檀树生长在北方极为寒冷的地方,几百年的铁檀树才如碗口般粗细,已属难得。像这么粗的,要长上千年呢。”
老地耗子围着柱子转了几个圈,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听说铁檀木不怕风吹雨打刀砍火烧。千年的铁檀木已经有了灵气,要是被邪气侵蚀,就有了魔性。可惜我们这里没有童子,要不然撒泡童子尿试试。”
虎子问道:“童子尿有……有……有用吗?”
老地耗子说道:“当然有用,你要是没有碰过女人的,朝着柱子来一泡试试。”
“试试就……就试试。反……反正也憋……憋得慌。”虎子把衣服一撸,齐桂枝见状,脸一红,忙转身走了出去。
虎子也不管别人看不看,褪下裤子,对着柱子“嗞嗞”地撒起来。尿液撒到柱子上,发出“嗞嗞”的声音。
虎子叫道:“咦,真……真奇……奇怪了,尿咋地变……变红了呢?”
众人眼见虎子撒在柱子上的尿流到地上后变得跟血一样红,瞬间渗入泥土中。
老地耗子兴奋地叫起来:“还有谁?还有谁?继续呀。”
另外几个游击队员见状,纷纷对着其他几根柱子撒起了尿。说也奇怪,几股尿液撒到柱子上后,一阵婴儿的呜咽不知道从破庙的哪个角落里传出。乍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几个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在是白天,人多壮胆,才不至于吓得三魂丢掉七魄。
李大虎和崔得金同时拔出枪,警惕地看着周围。
老地耗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继续撒,继续撒!”
虎子的一泡尿撒完,又大叫起来:“你们……你们快……快来看……”
苗君儒过去一看,只见柱子上被尿液冲过的地方,竟然像被浓硫酸腐蚀过一般,深深地凹了进去,并且腐蚀还在继续,一团团像血块一样的黏稠物不断地从柱子上掉落。庙宇开始摇晃起来,碎瓦片从屋顶扑簌簌砸到大家的头上。
有人叫起来:“不好,要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