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传给傻子也没用,就让法术跟着你进棺材算了。”
老地耗子虽然对丑蛋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李大虎安慰了老地耗子几句,走到女肉票身边,说道:“闺女,这几天委屈你了。我李大脑袋虽然是土匪,可也讲江湖道义,收了你爹的钱粮,就得把你放回去。今儿天晚,怕你路上出意外,明儿一早,我叫一个兄弟送送你。可有一点我要警告你,在我们这里听到的每一句话,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要死人的。”
女肉票一个劲儿地点头,跪在地上,朝李大虎连连磕头。
就在女肉票抬头的时候,苗君儒看清了她的模样,当下心底一惊,暗道:怎么是她?
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枪响。
乱世土匪太平官。
生逢乱世,就要造反,上山当土匪,才能不受人欺负。若生在太平盛世,就要用功读书,削尖了脑袋当官,才能成为人上人。
这年头虽是乱世,但土匪却不好当,国军、八路军、日本鬼子,包括伪军和地方维持会,哪一方都惹不起。晋东南和豫西这块土地上,原先有土匪数十股,大股的两三百人,小股的一二十人。到后来,有的归顺了八路,有的投靠了鬼子,有的被国军收编了。还在道上混的,只剩下两三股。
有良心的土匪,在国难当头时,也打鬼子和汉奸,李大脑袋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原来在豫西,被鬼子围剿几次之后,不得已逃到晋东南。好在和八路军的关系不错,相互照应着,不至于被人撵来撵去。
土匪也是人,也要吃饭穿衣。
土匪有土匪的原则,在那些比他们还穷的人身上,是捞不到油水的,所以,除了向富户和没有势力的地主下手之外,他们还顺道劫些过路的商人。如果情况允许,最好能打小鬼子的军车,既解恨,又有赚头。
失去山头的土匪,是没有固定落脚点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弄不好一个晚上换几个地方。无论在什么地方住下,李大虎都会派出两三个兄弟,在外面险要的地方设上明哨和暗哨。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若不多几个心眼,命早没了。
李大虎过去的一些事情,苗君儒是听老地耗子说的。老地耗子说那些事的时候,表现出对李大虎的无限崇拜。
李大虎坐在另外一边,端详着每一个人。这个山洞是老地耗子找的,有几个岔洞,都不深。李大虎见周围的地形不错,易守难攻,而且山后有退路,便想在这里住上一阵子。没想到才住进来两个晚上,就出事了。
听枪声,苗君儒就知道洞外至少有几十支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只见李大虎飞快地拔出手枪,几步冲到洞口。从洞外扑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在外面放哨的兄弟。李大虎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土匪身上中了两弹,勉强说出“鬼子”两个字,就倒了下去。
李大虎抬手一枪,撂倒了一个端着枪从外面冲进来的影子,那影子倒地之后,叫了一声:“大哥。”
李大虎顿时眼泪纵横。多好的兄弟呀,枉死在他的枪下,还不忘叫声“大哥”。他哽咽道:“兄弟,大哥一定替你报仇。”
账,自然算在小鬼子的头上。
李大虎闪身躲在洞侧,眼睛盯着外面,只要再进来一个人,他可就看清楚再开枪了。可是洞外却再没有人进来,枪声也停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进来:“洞里的人听着,皇军优待俘虏,想活命的,双手举在头上走出来。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大虎朝洞外打了两枪,骂道:“去你娘的,老子死也不投降,有本事就冲进来。”
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不明白洞内的情况,是不会贸然进来送死的。
苗君儒朝身后看了看,见李大虎手下的兄弟一个个拿着武器,一副誓死拼命的样子,就连受伤躺着的,也都坐起来去拿武器。他有些不明白,听老地耗子说,从南窑寺回来的路上,他们差点被小鬼子包了饺子,好在老地耗子精明,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带着大家在山林内绕了几趟,好歹冲了出来。虽说老地耗子受了伤,可他们已经把地上的血迹和走过的痕迹都处理掉了,就算是道上的人,也不见得找得到他们走过的路。鬼子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洞口是出不去了,要想活命,只有朝洞里面走,找个能出去的岔洞。前几天进来的时候,苗君儒就和几个兄弟拿着火把往里面去探洞,几个岔洞都很深,他们走了一两个小时都没走到头,后来想想只在这里待几天,没必要探明白,就作罢了。
老地耗子过来问道:“大当家的,怎么办?”
李大虎说道:“还能怎么办?我先挡着,你带着弟兄们往里面走,好歹找一条活路,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老地耗子不再说话,转身招呼其他的兄弟们,扶着受伤的人,拿着武器和随身包裹往洞里面走去。
苗君儒朝那女人微微一笑,来到李大虎身边,大声说道:“大当家的,你要是不嫌弃,我留下来陪你,要死也有个伴。”他往身后看了看,见那女人和丑蛋跟着大家进去了,于是低声对李大虎说道:“你想过没有,小鬼子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这里?”
李大虎说道:“我也正纳闷呢。可这些兄弟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不可能投靠小鬼子。”
洞外传来犬吠声。苗君儒说道:“听到没有,是狗叫。日本人带着狼狗追来的,不要说老地耗子流在地上的血迹,就是你们走过的地方,狼狗也能闻得到味道。”
李大虎问道:“那怎么办?”
苗君儒说道:“得先把狗除掉。”
李大虎说道:“那狗不进来,怎么除呀?”
苗君儒说道:“狗不进来,我们可以出去。”
李大虎微微一笑,朝外面喊道:“外面的人听着,我们出来了。”
他们高举着双手,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两人一出洞,立刻有几个日军扑上来。
与此同时,苗君儒和李大虎看清了离他们不远的两只大狼狗,这两只畜生的眼瞳发出绿幽幽的光,低咆着似乎要扑上来。
就在两个日军一左一右抓住苗君儒的手臂时,他出手了。
电光火花之间,右边日军的刺刀刺进了左边日军的胸膛,苗君儒抓着那支从左边日军手里抢过来的三八大盖,瞄准一只狼狗打去。在清脆的枪声中,那畜生头部中弹翻身倒地。
李大虎的速度并不慢,挥拳击倒两个日军,两支飞镖同时射出,其中一支正中另一只狼狗的咽喉。
两道人影在洞口一闪而过,日军反应过来,纷纷开枪射击,子弹射在洞壁上,碰出点点火花。
清晨。
山林中鸟鸣声声。
一缕阳光照在苗君儒身边的枫树上,微风徐来,泛黄的枫叶摇曳出点点金光,看得人眼花缭乱。
远处山峦起伏,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出浴的少女披着一层轻纱,观此美景,整个人都醉了。
李大虎走过来说道:“我可不领你这份情。”
苗君儒笑道:“我没让你领我的情。”
昨天晚上他们两人在洞口杀了那两只狼狗,飞快逃回洞内。幸亏苗君儒有先见之明,进洞后再往前跑了一段路,才没有被鬼子扔进来的手榴弹炸着。他们追上大伙后,大家沿着最大的岔洞往前走,走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天亮之前,出了山洞。
如今,看着眼前的世间美景,却不知身在哪里。
有几个兄弟在山林间找来了干柴,想要做早饭,却被李大虎叫住。在这种环境不明的地方,最忌就是暴露自己,要是再被扫荡的小鬼子围住,脱身就难了。
丑蛋悄声对苗君儒说道:“看到对面那棵大红枫没有?我放羊经常到那里的,离我们村不远。”
尽管她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李大虎听到了。他笑道:“想不到在洞里走了一个晚上,走了那么远。小家伙,就去你们村。”
老地耗子过来道:“前天陪苗教授来的那个人,就住在抬棺村,那里是八路的地盘,我们这样去,怕不好吧?”
李大虎说道:“没什么好不好,八路很讲义气,就是吃个饭,歇息一下,更何况是我们自己带粮食。兄弟们,走!”
丑蛋在前面带路,领着大家在前面走。
李大虎对女肉票说道:“到了抬棺村之后,我叫村里人送你回去。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肉票低声说道:“齐桂枝。”
“闺女,回去后劝你爹别跟着小鬼子犯浑,欠老百姓的账,迟早是要还的。”李大虎由衷地说道,“要是我的闺女还活着,也有你这么大了。”
说完之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苗君儒见他说话的时候,眼中隐隐有泪光。
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土匪,有的人就是被逼的。或许李大虎的身上有着一段难以忘怀的伤心往事。
齐桂枝大胆地望着李大虎,说道:“大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李大虎怀疑自己听错了。
齐桂枝说道:“城里的那个鬼子军官看上我了,每天往我家跑,还跟我爹提亲,我死活不答应,才打算逃到涉县我舅那里去,没想到半路上被你们劫来了。”
李大虎问道:“去涉县你不走官道,绕个大弯走山路干什么?”
齐桂枝说道:“不是怕半路上被我爹和小鬼子拦住吗?”
李大虎说道:“你一个闺女,跟着我们这群今天不知道明天死活的大男人,可别耽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