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十一年八月十九日,天大变,晨时‘乱’,四星难,异星危,霞光隐,祸相依,此乃是大凶之日。
锁魂阵里传来天外的心魔之音,萧寒‘玉’听着那琴曲,知道拿弹奏的人儿是她的小娘亲,瞬间失了心智,无丝毫反抗之力,‘性’命岌岌可危。
莫清寒、水惜缘、凤无声、燕揽月四人各占据思萱阁的两端,齐齐出手,琴箫合奏,与那心魔之音对抗,但也越来越吃力。
弹奏心魔曲的人似乎真的要置萧寒‘玉’于死地,魔音透过层层阻碍,依然顽固的传进萧寒‘玉’的耳中,萧寒‘玉’嘴角的鲜血不止的涌出,终于慢慢的撤开了弹琴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锁魂阵中缭‘乱’的凤鸣琴骤然而止,思萱阁的四个人同时面‘色’大变,四张俊颜瞬间惨白如纸,‘玉’儿!‘玉’儿终于出事儿了么?那他们……那他们此时的对抗还有什么意义?
琴声缭‘乱’,箫声缭‘乱’,唯有那天外的心魔曲依旧是不间断的注入,似乎是闸盒终于开启了一般,汹涌的水流凶猛的浸入那锁魂阵中的人儿 。
四人心神再次大震,四双凤目齐齐的注视着哪心魔曲突来的方向,莫清寒‘玉’手紧紧的攥着箫,嘴角想鲜血缓缓流出,‘玉’儿不能有事,他不允许她有事,今日可是他期盼了十年的大婚呢!那个人儿,那个人儿怎么可以有事?
琴声凄凉,箫声哀婉,每个人都做好了必死的决心,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玉’手同样流出了鲜红,那鲜红的液体一点点的浸染手下的琴箫,集天下四公子之力也不能对抗的人,心魔曲,这个人把心魔曲练到如斯境界!这个人是谁?何其可怕?
手抱着琴,手执着箫,一步一步艰难的迈出,俊眸紧紧的锁着那锁魂阵‘玉’撵上的人儿,近了,又近了,更近了,从思萱阁的两端站到了一起,离‘玉’撵几丈远的距离,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面‘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似乎再也不能支撑,红衣凌‘乱’,蓝衣凌‘乱’,白衣绣上了红莲,红莲红的鲜‘艳’,红的夺目,身子微微的颤抖,‘玉’手指尖渐渐染上了白‘色’。
红白相间,红像红烛的泪,风中摇曳的呢喃,枫叶落幕时的叹息,白像亡人的绫,白骨如山的墓,万年冰封的雪山。
天御皇宫,万千繁华锦绣,人间清风明月,‘阴’间黄泉之路,五个站在顶端的人儿,今日就都要香消‘玉’殒。
心魔曲依旧有不止不休之势,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毁灭殆尽,心魔已成,锁魂阵结成了万千丝网,网住了阵中的人,也网住了阵外的人。
俊颜惨败,俊眸‘迷’离,终是想再看那个人儿一眼,奈何!已经再也不能动了,身子猛然跌倒,‘玉’手猛然松落,琴弦断,箫身裂,四具身躯骤然跌倒。
心魔曲忽然停下,干承殿房顶,一袭蓝衣的身影猛然的凌空拔起,如一缕青烟,飘然的落在思萱阁的房顶,微微顿了顿,轻身的落在了四个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女’子,绝世的容颜,如水的蓝衣,峨眉粉黛,丹点朱红,轻轻的站在那,静静的看着跌倒的四个人,转眸看着不远处‘玉’撵上趴着的人儿,轻轻一笑,这一笑便是万千风华,说不出的魅‘惑’人心。
这个人!正是萧寒‘玉’的小娘亲,雨萱公主。
白如雪的肌肤,娇嫩如葱的纤纤十指,怀抱着凰风琴,‘玉’颜含笑,那笑不再温柔,不再慈爱,不再轻愁,而是……妖魅、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都死了么?哈哈哈……”一声狂笑,笑的依然是妖魅刺耳,身子颤动,绝美的容颜裂开,失了风华绝代的美感。
笑声渐止,轻轻转身,看着地上躺的四个人,口中喃喃的道:“水国的太子,月国的公子,凤氏的小子,还有……寒儿,你们……你们也和那些人一样,一样的该死。”
轻柔的声音骤然间变得森冷,凤目圆睁,转身看着‘玉’撵上的‘女’子:“你们喜欢她,都该死。”
清风吹来,轻轻的,柔柔的,抚慰着雨萱公主如水的蓝衣,但也不能抚慰她身上的森森寒气,绝美的容颜一点点破裂,这时候的她,尽管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也没有人会觉得她是天下一美人,人心不美,何来美?
“是么?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喜欢我就非得死呢?”一声轻柔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轻而柔,似乎说过了就会随风飘散,但依然会让别人听的清清楚楚。
猛然转身,凤目圆睁,身躯大震,震惊的看着那从‘玉’撵上缓缓走下来的‘女’子,大红的凤冠霞帔,珍珠的凤冠,如‘玉’的容颜,淡淡的看着她。
“你……你没死?”不敢置信,身子猛然的倒退了数步,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锁魂阵里的心魔曲,她明明已经入魔,怎么会不死?
“我真的没死,你很失望么?”轻柔的声音,淡淡的话语,掺杂着莫名的惆怅,从来就不知道还有人这么想她死。
“你……”身子骤然停下,凤目厉‘色’更甚,看着眼前这轻灵飘然的人,凤冠霞帔,恨意一瞬间满布身心,厉声道:“你为什么不死?”
“因为阎王爷说我的时候还没到,所以不准我死。”萧寒‘玉’静静的看着她变形的容颜,轻声道。
“即使阎王爷不收你,今日你也得死。”面颜再次大变,手中的凰风琴微微响动,‘玉’手紧扣,急促的弹了起来。
“你这么想我死么?我死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萧寒‘玉’看着她,心里划过深深的叹息,话语轻柔绵软,似乎对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弹心魔曲,不是在要她的命。
雨萱公主不语,凤目似乎是集聚了万千恨意的看着萧寒‘玉’,手中的凰风琴骤然而起,凄厉的琴声像扩散的‘浪’‘花’,向萧寒‘玉’袭来。
轻轻的叹息一声,既然你靠心魔曲来杀我,那我就成全你吧!萧寒‘玉’‘玉’手衣袖轻轻一挥,‘玉’撵上的凤鸣琴稳稳的落在手中。
凰风琴,凤鸣琴,天地良缘,举世无双,是最适合弹奏凤求凰的,可是她今日,却要用它来弹奏心魔曲。
‘玉’手轻调,不同于对面人的凄厉琴音,缠缠绵绵,痴痴怨怨的琴音泄出指尖,像风一样的多情,却又驻留,像雨一样的无情,却滋润着万物,像缠藤,像丝绵,像棉絮,漫天飞舞,覆盖万物。
两个人儿,一袭蓝衣,绝世风华,一袭红衣,倾城绝‘色’,一把凰风琴,一把凤鸣琴,‘玉’手无瑕,肤如凝脂,手尖溢出的皆是杀人于无形的心魔曲。
凤鸣琴,琴音渐渐由痴缠转向清润,清清冷冷,空空旷旷,天宽地广,无牵无挂,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这是一种境界,似乎脱离万物,似乎又包容万物。
凰风琴,琴音渐渐由凄厉转向怨恨,幽幽怨怨,恨意深深,天地狭小,锁情一处,万千千丝网,网住了人心,难以逃脱,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萧寒‘玉’绝美的容颜,额头渐渐有红光笼罩,白‘玉’无瑕的肌肤渐渐透明如镜,转瞬又恢复如初,‘玉’手轻轻的,慢慢的弹着,心底无‘私’天地宽,有什么在指尖过处随风飘散了……
雨萱公主绝美的容颜渐渐变得惨白,额头有微微的薄汗溢出,白‘玉’无瑕的肌肤渐渐成暗‘色’,印堂也渐渐染上了灰暗,嘴角有鲜血缓缓涌出,‘玉’手指尖也鲜血流出,染红了如水的蓝衣,染红了手下的凰风琴。
凤鸣琴猛然停下,对面人儿一个收势不住,余力打在了身上,身子瞬间飞出了丈远,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寒‘玉’缓缓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那跌倒的人,清润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轻声道:“我今日不杀你,你走吧!”
“你……你让我走?”跌倒的人‘玉’手抹了抹‘唇’上的鲜血,气息有些虚弱的看着萧寒‘玉’。
“嗯!看在清寒的面子上,你走吧!”萧寒‘玉’轻轻的点了点头,眸子微缩,看着她道:“清寒说,他的母后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儿,她若是活着的话,一定会很喜欢‘玉’儿的。”
“寒儿这样说?”‘女’子目光转向那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红衣身影,眸子划过一丝飘忽。
“嗯!他说她的母后最喜欢木槿‘花’,木槿‘花’是天外之‘花’,栖凤阁是锁情之处,若有朝一日,他有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的时候,就带过来给她看看,于是……”萧寒‘玉’淡淡的看着她:“你的栖凤阁,我去了。”
“是这样……”那‘女’子身子猛然一震,喃喃的道。
“我虽然不明白清寒死去了十年之久的母后为什么还会死而复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儿子大婚之日有这一番的做法,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也要置于死地,但是,我不想探究这些,你走吧!”萧寒‘玉’缓缓的背过了身,不再看她。
有些事,她不想去探究,一旦探究起来,怕是又一段惊天秘闻,或者所有的牵连在一处,她怕真的又牵连上那在天堑谷过着世外桃源生活的小娘亲。
本以为是小娘亲,但错就错在她弹心魔曲的心,没有半丝的温柔疼爱之意,唯一有的只是刻骨的恨,那一刻,那一刻她猛然醒悟,这不是小娘亲,小娘亲即使当年被‘逼’跳下天堑崖,依然是有心有情的,依然只愿伤己,不愿伤人。
十五年前,她们本来可以不必那么决绝的,只因小娘亲已经不能面对,不能面对的不是天下人的追杀,而是与她牵连甚深的几个人,还有蓝园舍身保护她的几百忠魂。她是有情的。
可是她,心魔已经入了五脏六腑,无心无情,有的只是恨,很怨,是负尽天下,这便是清寒心里那温柔的母后么?这便是小娘亲的妹妹么?萧雨烟。
“你进入放我走,我也不会感‘激’你。”萧雨烟站了起来,看萧寒‘玉’的背影,恨恨的声音道。
“我知道。”萧寒‘玉’回身看着她:“我也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但今日我也会放你走,因为今日是我与清寒大婚,因为你是清寒的母后,是我的姨娘。”“谁是你的姨娘,我不是。”萧雨烟厉喝出声,双目圆睁,看着萧寒‘玉’,满眼厉‘色’:“好啊!很好!她就夺了天下人的心,让所有人甘愿为她争斗,今日,她的‘女’儿还是一样,一样的让天下最出‘色’的这几个小子为你疯狂,你们母‘女’,你们母‘女’都该死。”
萧寒‘玉’一愣,转眸看着身边躺在地上的四个人,再转眸看着萧雨烟,眸子微微一紧,依旧是漠然不语。
“我的寒儿,寒儿……他既然喜欢你,他也该死!”萧雨烟看着那地上的红衣身影,忽然凤目厉‘色’顿生,突然出手,向莫清寒的身上拍去。
萧寒‘玉’面‘色’一变,手腕的白碧绫瞬间抖出,缠住了县医院袭向莫清寒身子的手,凤目一紧,厉声道:“他可是你的儿子,你连他也要杀么?”
“我的儿子喜欢你,就是该死!”县医院一招未得手,另一手再次化掌拍了过来,较之刚才的掌力更凌厉的 数倍。
“真是执‘迷’不悟!”萧寒‘玉’恨恨的唾弃了一声,手中的白碧绫突转,身子轻身飞起,瞬间揽了地上的莫清寒,飘然的退出了几丈开外。
萧寒‘玉’刚站稳脚,县医院便飞身的追了过来,‘玉’手连环翻出,招招致命,凌厉的招式,有不死不休之势。
萧寒‘玉’手腕的白碧绫轻轻旋舞,足尖轻点,再次拔地而起,看着纠缠不休的身影微微蹙眉,这个‘女’人是疯了,疯子!真正的疯子!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杀。
“你还有完没完?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萧寒‘玉’突然站住了身子,气血上涌,这个‘女’人想死么?那她就成全她。是莫清寒的母后又怎么样?她要杀莫清寒,那就得死。
“不客气怎么样?今日我就要杀了他。”萧雨烟一掌向着莫清寒袭来,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好像他不是她的儿子。
莫清寒脸‘色’突然寒了下来,身上冰寒的气血瞬间散了出来,‘玉’手突转,一团红光立时的聚集在手心处,看着对面的‘女’子,眸子冰冷,没有半丝感情,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缓缓道:“要杀他!你就的死!”
风雨天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