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在拍摄吻戏前,为了保持口腔清新,一般会使用喷雾,或者吃几粒口香糖。
韩恩熙准备的口香糖吃没了,忘了补充,索性才用剩下的棒棒糖代替。
反正都是糖,作用差不多。
棒棒糖含了几分钟,李俊毅就表示现在的烟雾量已经足够,可以开始拍摄。
于是,权茶把剩下的糖果暂时交给韩恩熙,下楼准备。
她一步步慢慢迈上台阶,仅有五层的小楼像是没有尽头的天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四楼没有人,母亲不知道去哪里了,“智希”放下书包,在床上坐着发了会儿呆,推门去了五楼。
房门虚掩,因为她有时回不了家,“宰泰”一般都会留条缝隙,让她可以自如进出,今天也不例外。
“咳咳。”不是演戏,权茶依旧被呛到了。
弥漫的烟雾中,“宰泰”站在窗边,像块石头纹丝不动,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
“你怎么了?”
虽然差了二十多岁,但“智希”对“宰泰”从来不用敬语,也从不叫他“叔叔”。
“这屋子好闷,通通——”权茶的话戛然而止,背部与不算柔软的小床发生撞击,她不自觉地低呼一声,“啊。”
抬眸是尽在咫尺的河政宇,他的眼睛里不再如往日那般平静,卷着极力压制也压不住的火焰,仿佛想要将她一同燃烧。
“他是谁?”
半根烟早已被按灭,心底的烦躁却怎么也下不去。
他?
“智希”一怔,“宇哲”的脸慢慢在脑中浮现,她瞬间明白了“宰泰”为什么这样。
“不是谁,同学。”
明明已经委婉地拒绝过她,还在乎她身边出现的男人。
权茶倔强地起身,想要推开河政宇回家,但蛮力压制着她,几乎无法挪动一分。
“宰泰”覆上“智希”的身体,吻住了她的唇瓣。
拍摄前,出于礼貌,河政宇清理过口腔,但为了拍摄环境,他抽的烟太多,一时很难全部消散干净。
身下的女孩儿未经世事,什么都不懂,他很容易就撬开了她的牙关。
香甜的草莓糖味肆意袭来,混着淡淡的烟草香,不知是“宰泰”停不下来,还是河政宇沉醉其中。
按照剧本,权茶开始反抗,力度太过微弱,反而被他锁住两只手腕,固定在她头顶。
河政宇停住动作,凌乱的黑发下,嗓音沉郁嘶哑:“不是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与外面的雨一样缠绵纠缠,呼吸间的灼热气息打在她敏感的脖颈,如同抚过雪白肩头的粗粝大掌,勾着她越过禁区,堕落沉沦。
“……”
权茶眸底闪过挣扎和迷茫。
最终,“智希”对于爱的渴望和希望讨好“宰泰”的意念占据了上风。
潮湿的不再是小楼的空气,而是她的头发,被他的汗水浸染,掀起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波浪。
……
不论是《共生》,还是《雏菊》,在签合同时,韩恩熙都强调了重要的一点:裸露戏份不能太过。
权茶接受为了剧情服务的亲密戏的必要露出,但不接受无止境的裸露和博眼球。
拍摄亲密戏时,她穿了韩恩熙买的紧身的衣服,遮挡重要部位,确保万无一失。
权茶不担心合作的男演员会做出格的动作,如果敢做,就代表,他的演艺事业已经到头了。
河政宇经验丰富,她也知道如何配合他,假的跟真的一样。
留下的李俊毅和副导演听着收音,面红耳赤,手脚不知该放在何处。
半晌,这段戏快结束时,突然一声咳嗽闯入音频。
是正在拍摄特写的摄像发出来的。
《雏菊》大多采用现场收音,有杂音,肯定不可以。
河政宇一僵,知道怕是要NG,权茶也愣住,懵懵地看向镜头。
李俊毅连忙叫停:“什么情况?”
摄像尴尬:“抱……抱歉,烟味呛到了。”
实际是,他憋了一整个拍摄过程,看到权茶那颗痣,没忍住咳嗽了一下。
李俊毅脸色难看:“马上结束了,这么一会儿都忍不住?”
他平时脾气很好,但只要涉及到拍摄,就非常严肃。
权茶在心底哀嚎,打算起身收拾收拾,等会重来。
河政宇将她按回枕头里:“没事,别动,保持好姿势。”
他的手臂撑在权茶两侧,跟刚刚叫停的时候,位置没有丝毫偏差。
“前面都挺好的,接着拍,中间让后期处理一下。”李俊毅反复回看了这一段,做出决定。
再重拍一次,演员的状态很难像刚刚那样完美,如此处理,也不会穿帮。
摄像又道了一次歉,拍摄才继续进行。
中间情绪断裂,权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做什么。
幸好还有河政宇。
这次是他带着她进入了剧情。
*
“智希”与“宰泰”的感情急速升温。
事事无成的“宰泰”在“智希”这里找到了安慰,“智希”也通过“宰泰”收获了温暖。
然而,好景不长,两人被“智希”妈妈撞见。
“我说你最近跑哪里去了?原来是在外面和野男人鬼混!”
“要混也找个有钱的!破作家能给你钱,还是能给你房子?”
“自己饭都吃不起的家伙……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赔偿我,咱们就警局见!”
“我会让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顶楼天台变成了谈判桌。
“智希妈妈”的话将“智希”极力希望逃避的家庭境况一一摊开,巨大的羞耻感笼罩着她,无处可逃。
街坊邻居知道了,也会把骂“妈妈”的那些话用到她身上吗?
“不检点”、“婊\/子”、“妓\/女”、“靠出卖身体取悦男人”、“活该她老公离开她”……
那些声音像是魔咒,让“智希”失去了理智。
“够了!”
权茶突然暴起的嗓门让监视器前的李俊毅吓了一跳。
“他不是野男人!至少比你带回家的那些男人强!”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为了钱和男人睡觉!”
她的五官狰狞,私下的明媚与温雅尽数消失,台词咬字清晰明了,情绪爆发力很让人惊艳。
李俊毅拿起脚下的矿泉水瓶,手指微微发抖。
“……”小姑娘生气还挺吓人,快点喝口水压压惊。
“如果你去警局,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智希”给“妈妈”下了最后通牒,纯白裙子在镜头前一闪,她转身逃离了小楼。
李俊毅喊了停,河政宇也站起身,开玩笑:“不会这就是你的真实性格吧?娱记们要努力一下了。”
因为“智希”压着情绪,认真诠释角色的权茶把自己的唇瓣也咬破了。
她没来得及拿纸擦,顺着他的话道:“我帮他们把标题都想好了,《惊!某某演员被曝耍大牌,竟是双面人!》”
微微的血渍让粉色唇瓣变得潋滟,河政宇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记得处理一下嘴巴。”
“嗯,前辈我知道。”权茶接过韩恩熙递来的纸和剧本,一边轻轻按住伤口,一边核对自己刚刚的台词有没有出错。
“那个……”韩恩熙压低声音,凑到她耳朵边,“你男朋友来了。”
“嗯?”权茶一愣,“他没跟我说啊。”
“这场戏刚拍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我接的,”韩恩熙解释,“人已经来了,楼下保姆车上呢。”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权茶风一样地跑下去了。
“……”要不要这么着急,韩恩熙想跟下去,却对上了河政宇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
“哈哈,助理买了好吃的,她等不及吃了。”
河政宇微微点头,垂眸看剧本。
助理?平常没见权茶对食物有多大的兴趣。
她经纪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河政宇不自觉有点好奇权茶去见谁,他淡定地坐了会儿,趁着发中午饭的混乱工夫,独自下了楼。
*
《雏菊》剧组差不多把这一片都围住了,无关人员根本进不来,韩恩熙带着几个助理去找金泯奎,才把全副武装的他带进来。
长裤卫衣,帽衫口罩,如果谁在家门口看见金泯奎,怕是会直接将他扭送至警局。
权茶一上车,就挪到他身边,把腿搭在了他腿上。
“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她凑过去,揽住金泯奎的脖子,忽略了另一边他带来的吃的。
“行程提前结束,没什么事,回家也见不到你。”他扶住权茶的腰,让她坐得更稳。
权茶掀开金泯奎的卫衣帽子,揉揉他的头发,感觉手感跟揉头像上的那种马尔济斯犬一定一样。
突然,她被抬了抬下巴:“嘴唇是怎么回事?”
微小的伤口在远处看还不明显,近看一圈红,像是被人咬的。
不会是拍吻戏的时候……金泯奎捏着权茶下巴的手指用了用力,却并没掐疼她。
“我自己咬的,”权茶赶紧澄清,还举起一同被带下来的剧本,“就是这段戏,太投入了,没注意。”
金泯奎自然相信她,也知道就算是吻戏,也没办法避免,便没仔细看。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正好有剧本,我们数数一共多少吻戏。”
权茶:???【一个吻戏补偿一个啵啵,一个床戏补偿一个深吻。】
她默默向后缩了缩,却被他搂紧了腰肢。
“你自己翻,从头开始。”
金泯奎故意将下巴放在权茶的肩头,他的掌心灼热,隔着她的白色裙子,燎着她的皮肤。
“……第一页,没有。”
“嗯。”
“第二页,也没有。”
“嗯。”
……
“第七页,我看到了。”
金泯奎的声带振动,激起权茶的身体微微战栗,接着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唇瓣,避开了那个细小的伤口。
“继续。”
权茶不敢向下翻了,她清楚地记得,前几天与河政宇的亲密戏在下一页。
“哗啦”,她一下翻了两页。
金泯奎想要上手,权茶赶紧挡。
那段戏要是让他看到了,不是深不深吻的问题,是多久才能哄好的问题!
然而,金泯奎只用一只手臂,就把权茶牢牢地桎梏在了怀里。
他叉开腿,把剧本夺过来,放远了一些,而她的两只胳膊被他勒着,能感觉到十分紧绷的肌肉,动也不能动。
金泯奎认真地读着那页的字,眉毛逐渐皱起。
权茶观察着他的神色,在他要转身“处置”她时,乖巧地奉上亲吻。
“我嘴都破了,你轻一点啊。”
“……”
她的眼睛亮晶晶,似乎拿准了他心疼她,会放过她。
金泯奎暂时将剧本搁置在一边,一手握住权茶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没事,唾液有杀菌的作用。”
“!”
唇瓣传来细微的疼痛,像电流一样,在她的神经里乱窜。
他的节奏温柔又急迫,力度收放自如,早已不像刚交往时那般局促紧张。
她竟然有点喜欢这个带着疼痛的吻。
权茶微微晃神,被金泯奎抓了个正着,轻缓的交覆变为粗暴的掠夺。
口腔内的空气逐渐稀薄,她不自觉向后仰,手指揪紧他的衣服下摆,慢慢攀上他宽大的肩膀。
……
韩恩熙知道小情侣很多天没见面,肯定如干柴烈火,得亲热一会儿,便把车子停在了剧组租的场地的最角落。正常人一般不会往那边走,权茶也不想让人跟着,她就安心去吃饭了。
没想到,偏偏有个想确认答案的河政宇。
保姆车通体黑膜,按理说什么也不看见,可前挡风玻璃毫无遮挡。
他假装无意地朝里面望了望,在最后一排的座位空隙间看到了——
一个熟悉的穿着白裙的纤瘦背影,一双不熟悉的握在她后脑和腰间的男人的大手。
“……”
原来,是见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