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次小混球的班主任生的这么年轻漂亮,陶花釉薄唇轻抿,不露声色得打量。暗自感叹小鬼智商不增,诋毁别人的能力倒见长了,难怪他生下来第一句话便在“妈”后面清晰无比得加了个“的”字。出生就会骂人的孩子想必不多,小时候就有这种潜质,长大了只怕又是一张毒嘴。
大饼脸、一脸麻子、大蒜鼻、□□嘴……,陶渊明曾绞尽脑汁想出如此恶毒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位女老师。与本人相比,失真之严重,看来小明对她很是反感。
稍稍对这位女教师怀有歉意,陶花釉静坐着等她发话。
等了十多分钟,对方仍旧沉默,他终于按耐不住。小混球还在家等着他开饭呢。他冲那个傻愣愣的不知想什么的女老师干咳两声,接着极有礼貌的做起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陶渊明的家长。”
澄二好歹回了神,别有用心的望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啊。抱歉,刚走神了。你好,我是……”
一把果断的男声突然打断她,“我知道。”陶花釉那双独有的黑色中带了点蓝色的眼瞳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在澄二看来那熟悉的眼神像极了某种暗示。
难道他……?他怎么会发现的?“你真的知道?”澄二心头泛出不可思议的狂喜,双眼顷刻间噙满了泪水,在眼眶打着转。自从重生成了澄二,她就极少回想自己以前的事,以致于连曾经那个自己的脸都记不清了。面对眼前的人,她几乎没有勇气认他,她迅速低下头,右手颤抖的按住胸口,因为兴奋声音变的颤抖,“你怎么会知道?”
他有些惊讶,哭笑不得得说,“不是你打的电话吗?”他指了指办公室的门牌号,对这个白痴问题显得一脸莫名其妙。
那把异常沉着冷静的嗓子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就轻而易举得斩断了某人心中所有的幻想。澄二如遭电击,头埋得极低,在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中,属于曾经那个自己的心早已经支离破碎。相认?呵呵。多奢侈而冒险的事,以后她想都不会想。在他面前她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不过是他儿子的老师。他不再是她的亲人、她的柚子哥哥。就算告诉他所谓的实情,又要他怎么相信,到时不是认为她意图不轨就是要把自己抓进精神病院。
在触到那张熟悉的脸上那种陌生的眼神时,澄二心里很难过,感觉以前那个自己是真的死了,完完全全的不存在了。连相处了十多年的柚子哥哥都没有办法认出她。
那在这世上她还能希望谁呢?
澄二努力抑制内心巨大的失落。逼迫自己以一个老师的身份,面对陶渊明的家长。她瞪大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不许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做了一番专业的思想工作,不过这可比之前的腹稿简短许多。毕竟——面对的是陶花釉,
对了。他怎幺姓陶?——看来他还是随了他们的姓,记得以前他也是姓唐的。他们的名字都是从事考古研究的爸妈起的,他是花釉,她叫三彩。其实柚子哥哥是爸妈在回国时的飞机场捡的,但爸妈从来把他当亲生的看待。捡到他时衣服里只有出生日期连个名字都没有。他比她大两岁,可自己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小学他们竟一起毕的业。他因为调皮旷课留了两年。原本一直期待受到高年级哥哥庇护的三彩,永远都跟她的唐花釉哥哥同级。
眼睛睁这么大都会走神?陶有些不满的扬起眉毛,靠这种精神散漫的老师教英语,难怪小明的成绩会这么烂,“老师,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你提的那些建议我回去想想,作为家长我会积极配合你们校方的工作,也希望老师平时能多多督促。那,先走了。”
“啊。好的。”澄二脸上堆起难看的笑,对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那么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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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银仁的电话,澄二从床上惊得跳起来。那个臭女人居然敢在酒吧喝醉,还好意思在电话里耍酒疯。这可怎么办?那死女人一醉就豪迈就粗野就放荡。要是真被色狼打包带走美餐一顿还得了。澄二脑海里立刻涌现银仁那惹火的身材还有那双勾魂的狐狸眼。
当澄二赶到酒吧时,银仁倒像个没事的人,笑嘻嘻的向她招手,“过来。”
“你不是喝醉了吗?”
“刚吐光了。现在好多了。你怎么真的赶过来了?”银仁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货色,此刻她面色酡红,笑得花枝乱颤。
澄二朝她飞了连环白眼,“原来你这么清醒,我回去了。”
“别走,别走呀。我知道错了。小橙子别生气。”银仁特别无耻的搂住澄二,不停把脸往她身上蹭啊蹭,像只发春的母猫,“我不是故意耍你,他们都说这个时间我叫不到人出来。小橙子,嘿嘿,你最好了。今天他们输了。嘿嘿。我会好好打赏你。”说完,银仁露出猩红的唇瓣作势要往澄二脸上亲。
“滚开。臭死了。”澄二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挥了过去,银仁软瘫瘫摔坐在沙发上,嘴唇仍无耻的高高撅起。澄二满脸黑线,嘴角怪异的上弯,“我看你还醉着吧,要不我再赏你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天杀的,变态女人,大老晚叫她过来就是为了陪死女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娘的,亏的她还这么替她担心,自己还冒着巨大的风险。索性之前她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故意脱了大姐服装店模特身上的行头,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太妹。最好是叫人认不出来,不过银仁那狐狸眼可以例外,一般人肯定认不出她,因为她还戴了姐姐那五颜六色的假发套。要被校长知道新评的标兵这副模样出入这种地方,还不被他给活剥一层皮。
澄二一刻都不想呆在酒吧,里头乌烟瘴气呛得她喉头干涩发痒,她一个人站在门外吹风。
“小姐,三百块?”突然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路过,色咪咪得盯着自己,不停打量。
澄二脸一红,她一身皮裙打扮入骨的确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这么站在酒吧门口根本不像吹风倒像是在招客,澄二冷哼一声,“不卖。”
人家以为她嫌价位低,又抬高了点,“四百一次,卖不卖?”
“我不卖!”
“不卖?那五百?六百?七百?……高级的也不过一千啊。”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姑奶奶不是鸡。”
“看着就像啊。不过就算不是鸡,也可以卖啊。”
“我还没想过卖。”
“那你现在想想呀。我等你,小宝贝。”
澄二被他吓得鸡皮疙瘩直抖,“娘的。你烦不烦。直接回去问你妈卖不卖?”
那男人还想说什么。
“先生,既然这位小姐不愿意就不要纠缠了。不然出动警察大对大家都不好。”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不远处不徐不疾得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接下去的对话。
他的脸被街边的路灯一照,清晰的五官让澄二的心头为之一振。
送走了瘟神,她腼腆向对方道了谢。只换得他一声硬冷的不客气,说完就要离开。
她不想就这么再见,“先生,我可以请你吃饭吗?”澄二厚着脸皮,急着挽留他。
“不要误会。我是看你们俩一时半会儿吵不完。因为挡着我的汽车,所以才那样。”他伪善的笑笑。
“你也不要误会。我不是鸡,我真不是鸡。”澄二急着表明清白。
“是不是也跟我无关。哦。这里晚上治安不好。如果你不是鸡就请不要装成鸡。既抢别人饭碗又浪费别人时间。”
澄二被气得当场肠子打结,花釉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对看不顺眼的人仍是那么不留情面。他的眼神也还是那么不好,都认不出自己。
汽车前照灯打亮,强烈的光线让澄二脸色愈发铁青。她随后转身进了酒吧,也不管银仁多么抗议,一律反对无效,力大无比的澄二扛起她就往出租车里塞。今天晚上她可被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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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橙子,小橙子。不高兴啊?”她的胳膊被人冲上来,一把殷勤得黏住,还直摇晃。
“别这么叫我。不要装亲热。罪人,靠墙那边站着去,我不想看见你。”
“我也不想你被人当成站街。”银仁仍死赖着不走,“那个男人后来喊到多少停价的?”
“一千。”
“才一千啊?这么少。我要做鸡也不肯啊。”
“咳咳。你……”澄二恨其不争,是银仁的话搞不好成为鸡中皇后,母鸡中的战斗机。
“哈哈哈哈。别气了。今天我是来告诉你我昨天在酒吧里好像见到了那位袜子哥。”
袜子哥?澄二眯着眼,狐疑得看着银仁,“真的吗?”
“真的啊。你不是说一黑一白一长一短吗?”银仁又往澄二身上蹭,“他又这么穿了,你说他会不会就没洗过袜子。”
“少恶心人。他长什么样?”
“你不是在生气吗?还说讨厌我,不想看见我,干嘛一提那个男人你就变脸。澄二,我很伤心。”
“那你伤心吧。不说就别说了,我也懒得听。”澄二撇过脸去。
银仁没卖关子,继续说,“光线太暗,没看清楚,不过从站在他身边女人的水准来看,他应该长还不错。”
“哦。”银仁眼光多高,她能这么说,看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非常漂亮。
“酒吧里男人很多都逢场作戏,你不用这么悲观。”银仁好心安慰她。
“他身边有五六个老婆都跟我没关系,我要下楼吃饭了。你也走吧、少在我家蹭饭。”
“诶呀。刚给你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就这么快翻脸不认人。我不管,你爸妈欢迎我就成。我先下去吃饭了。哈哈。”银仁先澄二一步,冲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