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闹腾出了这件事之后,在桃子的退步中这件事算是平息了下来。
韩雪阳阳纵然想替他出气,人家当事人本身不在意他们俩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我也曾私下里跟徐淑韩雪特地聊起过这件事,大家说起来,就包括徐淑都有点对美美和周文咬牙切齿,但是一旦放开了谈论,却只能是摇头叹气。
这事实在没法说。
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考虑的自私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哪天锁天突然跟我说,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把我一脚踹滚蛋了,估计...我肯定没法像现在分析桃子的事情一样那么客观公正。
徐淑听了我的话,只是摇头:“不一样,他们的事情中有一个本质上的不同,也是最大的矛盾点,那就是周文想要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以前陈炀刚检查出怀孕,就已经开始表现,那时候他们俩之间就出现过问题,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韩雪只是不停的叹气,暗骂桃子没出息。
丽丽反驳她:“那依着你的意思是咱们几个带着桃子过去,把周文和美美都给打一顿,最好是再把美美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流产了才算成,才算出气是不是?”
韩雪一听就不乐意了:“丽丽姐,你怎么回事?从刚开始你就护着那女人来针对我,怎么?她当小三在你眼里还是对的了?”
丽丽有些无奈:“你看看你这脾气,我要是护着她,还能再这跟你们聊天么?还不是心疼桃子?就是想让你冷静一点,咱们这段时间事不少,陈炀也算是几次死里逃生,这刚刚回来,就摊上这么一破事,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不好说什么,掺和太多没好处,你这样闹让事情越来越大,何必呢,安生两天,让人陈炀也歇歇脑子不成么?”
韩雪闻言看了我一眼,随即才嘟着嘴回答丽丽:“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初他们俩走到一起我是在一旁巴巴的瞧着的,人家桃子可是正儿八经被周文掰弯的,跟了他那么久,跟爸妈都闹的决裂也死活不离开周文,我跟你们说,桃子那人,你别瞧着平时多豪气,其实他心思里敏感着呢,周文对他来说跟半条命差不多,你们都不懂这里头的事,不知道桃子心里的苦,我是个粗人,瞧着桃子心里心疼,一着急就不知道咋办,只能把火撒到周文跟那女人的身上。”
“好了好了,事也就这样了,咱们还是有空多安慰安慰桃子把,周文那边瞧着也就那样了。”徐淑开口也有诸多的无奈。
接下来的几天,桃子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我们客厅的沙发,周文和美美已经不来这里吃饭了,他们住的那套房子厨房设备都很齐全。
嘎子叔有时候也会偷偷背着桃子送过去点鱼肉什么的,或者炖好的汤。
他是个上年纪的人,年轻人的事谁对谁错在他看来都不是啥大事,已经过了我们这样的热血年纪,他只知道有了孩子,怀了身孕,无论怎么样就得好好照顾着。
小锁头这几天都是我带着,刚开始不太敢把他抱到客厅,怕桃子瞧见了多想,心里又难过,后来发现让他跟小锁头一起玩的时候,他的心情明显好很多。
几天下来,白天我要是不把锁头抱出去,他甚至会自己来敲门问问孩子醒了没。
我晚上的时候跟锁天絮叨过这其中的事,他在一旁抱着小锁头只是恩了一声。
我只能叹气,这些事,在他的眼里或许都不算是事。
就这样连续过了半个多月,日子也逐渐算是平静了下来,偶尔周文和美美出现也会引起韩雪的躁动,但是那都是小来小去的矛盾。
桃子最终没有回去过他和周文的房间,而是直接去和晴明挤到了一间屋子里。
晴明的脾气和善,和桃子住一起,没事就跟他聊聊无伤大雅的天,每天有人一起这么聊着,好歹算是缓解了桃子突然失去了周文的那种失落感。
后来的几天,小锁头突然开始拉肚子,刚开始还不算严重,我们也没怎么在意,结果当天夜里他就开始不停的哭闹。
扯着嗓子的哭,锁天起来抱他哄也没有用,非得哭的自己累的睡着了才算是歇一会,但是没多大会就又会卷土重来。
终于其他人也被接连的哭声吵醒之后,锁天坐不住了,在知道锁头白天就拉肚子之后,就起身准备带着他去医院。
我拦住了他,没让出门。
倒不是不心疼孩子,只是这大半夜的,且不说医院里是不是有人,就算有值班的医生,这会去了也就是让你观察一夜情况或者开点什么药。
与其带着那么多人提心吊胆的在医院,因为孩子拉肚子这种小事熬一夜,还不如等第二天早上再去。
终究医院是没有去,但是布鲁诺却被大半夜的喊了过来,这里没有十点后的门禁,比本部要自由一些。
布鲁诺来了之后,看着我们一屋子人就摇头:“孩子在几个月大的时候,拉肚子很正常,你们不需要这样紧张。”
嘎子叔早就被哭的心疼了,这会听了布鲁诺的话眉头一皱,就觉得他说的话不负责任:“拉肚子咋能正常,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这样一个小奶娃娃。”
因为丽丽的原因,布鲁诺对嘎子叔是十分尊敬的:“老爷子,您先别着急,这事实确实是这样,腹泻并不严重,孩子比较敏感,所以才会这样闹,我看了他的情况,腹泻并不算太严重。”
听了布鲁诺的话,我看了锁天一天,上前摸了摸已经睡着的小锁头的脸开口:“听见没?没啥事。”
锁天抱着锁头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点。
从他怀里接过锁头放到床上。
布鲁诺跟我们说了点注意的事项后,叮嘱第二天如果再腹泻的话,就再去医院,然后就走了。
嘎子叔他们在布鲁诺走了之后也都回屋去了。
很快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跟锁天。
回到床上,我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盯着锁头看的锁天一眼,沉吟了会开口:“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锁天么?怎么一对着孩子就没了分寸呢?是不是别人家的孩子爹都这样啊?”
锁天看了我一眼,没有立即应话,而是想了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我没有想过他会出现在世界上,可是他却真的出现了,像别的孩子一样,在你肚子里慢慢长大,十月怀胎,然后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笑了下:“孩子不都是这样来的么,生命延续,繁衍生息,接连不止。”
锁天又是顿了好久:“生命延续...”重复了我的话之后,神色闪过一丝悲哀:“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有的只是接连不止。”
心里骤然一紧,我猛地看向锁天,心跳逐渐加快,定定的看着他,他是要和我说起关于他的事情了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问出了这句话之后,锁天就没再开口,他只是出神的看着熟睡的小锁头。
良久良久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突然之间觉得,往日里这个最亲近的人,突然之间似乎陌生了许多。
看着他孤身坐在沙发上的样子,我的心不自觉的就拧了起来。
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接触过他隐藏的最深地方的东西,哪怕是到了如今孩子都出生了他都从没有提及过那些,就算偶尔留下的几丝怪异的话,也终究是从没给过我明确的答案。
深吸了口气,我对着锁天开口:“锁天,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事情,你是谁,来自哪里,曾经是干什么的,很久很久以来我都想知道,想问你,但是我没有,以为你会说,但是你没有,你到了现在也终究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我的语气很平静,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锁头突然在睡梦中惊了一下,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随即又看向锁天。
他在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的拢了起来,这会看了我和锁头一眼淡淡开口:“有些事情,只能由一个人来背负。”这句话说完,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向我:“只能是我,别无选择。”
我被锁天的眼神给看的愣了好一会,同样是良久过去,我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锁天身边,伸手抱住了他,把脸放在他肩膀处开口:“无论怎么样你记得,你的身边有了我,有了儿子,你不是一个人。”
话我是掏心掏肺的说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说出来之后放在此刻锁天的身上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身边就算有了我们,又有谁能帮得上他什么?
锁天的身子顿了下,伸手环上了我,在耳边落下轻轻一吻后开口:“陈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