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跳和呼吸都猛然跳了几下,哎哟一声恢复了正常。
“哎哟死鬼,谋杀啊。”声音妖冶。
“滚,滚回丽春院。”威廉的中国话还是非常不错的。
“冤家,大半夜的,我怎么回去,你不怕我被打死?”女人似乎做着不雅的动作。
张春的意识就收了回来。不过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死就死了,像你这种人死了白死。”
怀里的丽质动了一下,低声说:“不知道她们有没有人受伤。”丽质说的是春丫她们。
张春没说话,仔细回想着最开始的动静,但是模糊不清。
“难说,应该性命无忧。”
说完抱着丽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剧烈运动后不适的身体说:“睡吧,没事了,她们总要自己面对一些事情。”
丽质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而是尽量减少张春动作的不便。像小袋鼠一样挂在张春的身上。
很快,几匹马的马蹄声朝兵营跑过来。
李俊乐死了,不过是被人用**打死了。怎么死的语焉不详,来的似乎是李俊乐的护卫兵,只是说倒霉。
黄赫元不耐烦地说:“关我屁事,找巡捕房。”
护卫兵期期艾艾是说:“那我总要回来吧。”
这次黄赫元没吭气。来的几个护卫兵呵呵笑了一下,就牵着走向了马棚。
李俊乐死了,算是训练营最高长官。但是黄赫元就像死了条狗,半点反应也没有,两个人的矛盾不是一般地深。黄赫元在岗楼上留了两个哨兵,就吆喝着大家:“回去回去,教你们少赌一会儿,看看你,穿什么衣服,你倒是光着出来呀。”
原本对这群士兵印象极差的张春在房间里忍不住乐了。
“看来这帮人还不至于那么差。”
搂着张春脖子的丽质扭了扭身体,贴得很近了。不过她心里完全没有负担,很快睡着了。
张春也只是坚持了一会儿。曹武方向有着善后的人群吆喝,兵营四周却全无动静,厨房的老两口慢了好几拍地嘟哝了一声,但是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翻了一个身而已。
这就是普通人和士兵的区别。
他们虽然被惊动了,但是不会去判断,只要当下没事,就会认为并没有危险。
清晨,兵棚里的士兵,被训练场上的口令声惊醒。然后就出现了两个奔跑的身影。
一会儿,威廉也出现在了训练场,他破天荒地加入了张春的晨练。不过他只坚持了四圈就跑不动了,弯着腰,喘着气跑回了四合院。趴在窗口的士兵替威廉喝倒彩。
被一堆脑袋压在最下面的正是小四。
他痞里痞气地叫到:“这位爷,今天还是二十圈?”
张春用手势比了一个ok,突然意识到他们肯定不懂,又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这个猴子虽然瘦小,却是最先惊动的一个,不然不会被压在下面。
“咦!”士兵们感到无趣,十几个脑袋消失了。
“没劲,睡觉。”
训练场上再次只剩下张春和丽质两个人。
两个人就加快了速度。二十圈慢跑对于张春和丽质,其实已经算不上锻炼。也就只能加快速度。不过不论速度多快,都很稳定。
两个人跑完,回到四合院里的小食堂。发现威廉也在。
食堂里的伙食非常不错,也许是因为威廉的原因,居然还有西式牛排。看不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手艺还不错。
威廉房间的女人已经先一步走了,不过这次有人抬着轿子过来接,似乎名头不小。
春丫直接来找张春,是以张春“表姐”的身份来探望。
黄赫元把春丫放了进来,然后看着春丫独特、轻快的步伐低声说了一句:“难怪小小年纪这么强,武林世家啊。”他看出了春丫不简单。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春丫有些肆无忌惮了。她为了保证张春的安全,借着昨天的有人袭击她们,把四周的土#匪地痞全部扫了一遍。
这一夜,曹武死了很多人。
至于李俊乐怎么死的,春丫根本就不知道。春丫知道死了一个大人物,但是那一夜动手的人不止春丫她们,至少有好几帮人动手了,有帮春丫的,也有浑水摸鱼的,也有敌对的。
春丫她们没人受伤,实际上,是她们先动的手,然后得势不饶人,借题发挥。
张春有些无语。
春丫这样做就是把所有的势力都吸引了过去。如果她们保持不败纪录,就没人敢动张春,因为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事实也是如此,张春在训练营三个月,春丫她们在外围战斗不断,就是没人去打扰张春。
已经升任训练营千总的黄赫元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真相,只能暗自咂舌。
张春来训练营的课程主要是战役学和后勤学。因为地方守备队不是一线部队,战时只负责后勤工作。
训练营的学堂在四合院的另一侧,负责杂役的老两口和张春丽质打扫了好久才弄得可以坐下人。没有课桌,只有一排排的长凳。课程由威廉亲自教的。
另外一个教官是个说着一口京腔的中年人,来看了一眼就走了。
威廉不是文化教官,而是战术教官。他总是对照着课本讲德国预备役官兵的做法,他曾经是德国预备役的军官。这比直接讲课本还要准确一些。
威廉一点一点地透露德国的军制和部队部署。
张春装作全然不知。丽质的眼睛却在发光。因为张春和丽质,很多时候,能够倒背如流的是丽质。张春只是在宏观上把握好点而已。威廉讲的这些,丽质晚上会默写出来,这将是护卫队的有一本教材。
第四章威廉教官
威廉听说过朱利安牧师,不过他对教会没什么交集。
威廉其实只是德军一个下级军官,军队不得志,才被扔到中国。这几年,张之洞对于德国态度冷淡,倒是对日本非常热络,大批的青年赴日本留学。威廉在新军也不受重视,被安排在了曹武的训练营充门面。
从到了曹武那一天,威廉就没见到过能正规训练的学员。
张春是第一个,另外一个还不是士兵,而是一个快满十二岁的女孩子。这种个体差异之大,威廉不得不说,中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至于为什么张春会如此熟悉德国操典,张春的解释是,姐夫吴思诚曾经在新军任管带,交给了他们一套操典。
没想到威廉是见过吴思诚的,只不过当时他不是太看得起那个一派文人气息的中国官员。威廉虽然在德国不得志,但是他有着德国人特有的傲气。
张春厉害又怎么样,大清帝国的军队已经腐朽,不是张春这种地方守备队能够支撑起来的。与黄赫元不同,威廉从张春跑完那二十圈开始,就认为张春是个好士兵,可惜这种士兵太少了。
黄赫元是在张春每天早晚两次二十圈,连续七天后,才不得不把驻守在兵营的士兵也拉出来跟着张春训练,二十圈没办法,五圈还是可以的。
黄赫元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坚持在训练营里,没有让手下的士兵出去鬼混,心中总还是有一些坚持。
再丢人,张春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不到十六岁的少年,何况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这种落差不是一个稍微有点血性的军人所能接受的。训练营的这些士兵毕竟是从军队跳出来最好的士兵。
训练营依旧破旧,但三十多个士兵训练总算让这里有了一些人气。
张春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长,因为他只是来这里接受最基础的学习,去当一个地方守备队的队官。
这让黄赫元非常难受,心中的血气被挑起来,最后还是要归于落寞,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黄赫元要发疯。所以他决定让士兵们把训练场的杂草全部铲除,一群汉子赤膊在寒风中和杂草抗争,这已经不是训练,而是一种不甘心。
张春和丽质没有加入他们,他的生活训练十分规律,不会受到干扰。每天早晚,他都要和丽质跑上二十圈,然后去教室里听威廉讲后勤学和战役学。
但张春能够感觉到训练场上这些最普通的士兵的那种狂躁的情绪,他们只是守卫训练场的普通士兵,不是学员,甚至没有机会成为军官。他们连听威廉教官的课程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他们上战场,是冲在最前面的炮灰。他们需要认可,需要让自己的血流的有点说头。
但是谁能否认他们才是中国的魂?当国家危亡的时候,流血牺牲的人正是这些人。
“威廉教官,今天的教学在训练场上吧,一个士兵的未来不在教室,而在训练场,在战场。”
这是张春的提议。
从第十天开始,不管外面有什么,是狂风,还是冻雨,甚至下了一场小雪,威廉都在训练场上给张春讲课。
所有的士兵都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不认识字,他们甚至很难听懂威廉非常不标准的中文,也听不懂战役学和后勤学再讲些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这种机会不是他们可能获得的,他们在努力吸收着自己能听懂的东西。
相对于威廉的正统,张春的讲课也许更加吸引人,因为张春讲的是地形和舆图。也就是教这些士兵怎么看地图。教这些士兵,什么地形适合伏击,什么地形适合阻击,什么兵种利于什么地形,在这种地形遇到这种兵力配置,如果反应不及时,那就是送死。
这些士兵们听得懂,因为他们就处在这样的环境。这是保命的知识。张春虽然是学员,但是学员也比他们要高很多级,因为学员出来就是队官,甚至直接是千总和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