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波光涟涟,荡起别样的涟漪。
只是那抹轻笑里,说不出是何意味,似是嘲讽又或是其他。
彦柏的身子骤然一颤。
体内,有一种挫败的痛感如冰冷的海水将他团团围住,冷入骨髓。铺天盖地的黑暗无声无息地降临,一点点地,吸走了他的意识,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不能再动弹。
这个答案,他早以意料到。
只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让人难以承受。
属于我们的时间(22)
忽而,彦柏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渐渐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哈哈!”只见高挺鼻下削薄的唇嘲弄地抿起,轻狂地笑着。
“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说不出来的嘲讽,说不出来的凄哀,说不出来的悲伤,说不出来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程医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从笑声中,他仿佛看到了彦柏的绝望,看到了他的心在一点一点破碎,看到了鲜红的血液在心间滴落。
同时,他也看到了流茧的淡漠,看到她的疏离,看到她的无动于衷。
眉心紧紧拧成一团,眼神也深沉了几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肆意轻狂的笑声,似乎越来越刺耳,越来越揪心。
流茧低垂地眼帘,静静地听着。
长而卷翘的长睫毛,遮盖住她眼中的心痛和隐忍,没人能看得见。
更加看不见,她藏在衣兜里紧拳的双手,察觉不到她颤抖的身子。
彦柏不停地笑着,完全没挺下来的意思。“哈哈!”
满眶的泪,凝成晶莹地的珠,挣扎在眼底,没有落下。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她讨厌他。
不,或许连讨厌都算不上。
没人知道,其实流茧是多么的吝啬,她不是一个轻易付出的人,尤其是感情。绝对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投入过多的情感,更不会多看一眼。
然而,从她说不喜欢的那刻起。
他,就已经被编排成陌生人。
这一切,似乎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把他们一步一步逼入绝境。
似乎,这是他要的结果。
为什么,现在做到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从此以后她可以安稳的过活。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呢?
为什么,整个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空空的,什么都摸不到,感觉不到。
流茧紧紧屏住呼吸,希望以此能够减少内心的痛苦。可是,事与愿违。
最终,她再也无法忍受令人窒息的空气,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痛楚。
她发了疯似地跑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一刻都不曾停下。对耳边不断响起的鸣笛声充耳不闻。
一心只想着,远离那个地方。
结束还是开始(1)
彦柏出神地望着流茧仓皇而逃的背影,唇角漫起的弧度一点一点敛去,或许是刚才笑得太久太生硬,有点收不回来了。
眼中运转的泪水,最终被他生生咽下。
程医生重重拍了一下彦柏的肩膀,轻叹道:“何苦呢?”
言语之中是无尽的无可奈何。
虽然,他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彦柏对流茧的心绝对不会变。
除非他们之间出现了威胁,而这个威胁关系到流茧。而彦柏又无法解决,否则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过了许久许久,彦柏才默然转身。
那道修长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凄凉和孤寂,好似被天神遗弃在世间某一个角落的灵魂。
半瓶下肚,毫无感觉,就连如火烧般的炽热也被那刻逐渐冰冷的心淹没。彦柏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仰头继续灌着酒。
咕咚、咕咚、咕咚。
一整瓶灌下,竟然丝毫醉意都没有,反倒异常清醒。
清楚得记得,刚才流茧仓皇而逃的背影。清楚得记得,她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清楚得记得,她的一颦一笑。清楚得记得……
不!不!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要忘记,而不是清楚的记得。
失落之余,端起另一瓶威士忌,继续大口大口的豪饮。
趁着他换气的空挡,程医生一把夺过威士忌。“你这个样子算什么,有什么问题不能你们共同解决,非要这样折磨自己。”
彦柏仿若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抢回威士忌,依旧大口大口地下肚,只是大部分都倒在身上,喝进肚子的没多少。
很快地,又一瓶威士忌喝光了。
看到他这般痛苦的样子,程医生不再阻拦。反而跑去端来一箱酒,“来,我陪你喝!”
“好!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彦柏嚷嚷。
“好!不醉不归!”
“谁先爬下谁就孬种!”程医生又补上一句话。
“少废话,喝!”语音未落,端起酒彦柏就开始猛灌。
他那如狼似虎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在喝酒,摆明了是想把自己灌醉。
结束还是开始(2)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到体力渐渐透支,流茧才停下来,瘫坐在一片落叶中。
此刻,她觉得她的灵魂倏地脱离了身体,毫不犹豫地丢下了僵硬冰冷的空壳。然后那具空壳便如棉花糖般软耙耙城府在大地脚下。
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越发沉重,意识渐渐迷离。
在晨风拂面下,到处散发着落叶糜烂气息下,流茧不知不觉地沉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或许是感觉到冷了吧。
她紧紧蜷缩成一团,拼命地想要抱紧自己。可是双手却像是结了冰一般,动弹不得,仿佛此刻已经是深冬最寒冷的时刻。
等到流茧醒来,已是傍晚十分。
天际一片绯红,晚霞飘浮,为苍蓝的天空披上了一层别样美丽的嫁纱,跟远处的泛黄的枫叶编织出一副色彩得当的天然墨画。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夕阳,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才缓缓收回视线。
傍晚的秋风跟早晨的风一样,都带着些许寒意。
然而,早晨与傍晚却是两个极端,象征着不同的意义。
想起彦柏大笑时的神情,胸口骤然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刹那间被剥离了。
好难受,好难受,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压制着,又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撕扯。
胸口好闷好闷,快透过不气来。
……
风,呼呼地不断吹。
原本杂乱不堪的心情,在晚风的安抚下渐渐地平复下来。
茫然四顾,周边大多数是高大挺拔地万年青,还有光秃秃杨柳以及枯萎凋谢的花朵,根本看不到任何能够遮风挡雨的建筑物,这个地方似乎是第一次来。
忽然间流茧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第一次,有这种无处可去的空落感;
第一次,有这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
第一次,有这种孤单的感觉;
第一次,有这种无助的挫败感。
突然发现,她没有家。
曾经她以为她有家,但是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现在,值得考虑的问题是她到底该去哪呢?哪里又是她该去的地方?身无分文的她,又能去哪里呢?
还有,这里又是哪呢?
结束还是开始(3)
转眼,夜幕降临。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间的缝隙,洒下零星光辉,呈现出淡淡的银晕。
漆黑天幕上,繁星点点,宛如银色的瀑布。
风起,风落。
从傍晚到现在流茧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想自己到底该去哪里。
假设过种种,她始终没能想出自己到底该去哪。
只是,夜晚的秋风有些凌厉,像刀片一样刮在身上,让人有些受不了。
过了好久好久,她最终决定回半山腰的别墅一趟。
不然,如诺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昏倒。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彦柏从宿醉中霍然惊醒,脑袋昏沉,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一样。
而楼下的门铃一阵接一阵的响起。
听起来十分的急促,似乎来人很急躁。
猛地,他想到流茧。火速蹦起,像离弦地箭一般冲下楼。
“喀嚓!”门开了。
可是,看不眼前的并非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不免有些失望。
这样的情绪,只停顿了短短三秒就消失了。转化成,望不见底的深沉和阴霾,隐约间透着几分冷意。
“…我。”她停顿了好一会,柔情似水的眸子一直凝视着彦柏,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但是,望了许久依旧没瞧见,心里有些失落。
既而,勾唇浅笑。“我来只是看看你。”说完,又直勾勾地盯着彦柏。
眼神有些贪婪,好像只要她少看一秒,他就会像泡沫一样瞬间破灭。
未等彦柏开口,林就出声:“莫小姐执意过来看您,所以…”接收到一尾凌厉的眼神,林立刻禁了声,没再说话,退到一旁去了。
他没再看莫芯一眼,随着时间的推移,眸心一点一点敛紧,澄澈如山涧的眼深变幽深,像蔚蓝又深不见低的海洋。
看似温暖,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滚!”红唇轻启,迸射出一个森冷的字眼。
此刻的彦柏,俨然是来自人间地狱的修罗。
莫芯陡然一颤,浑身冰冷如斯。好像前一秒才是百花齐放的季节,下一秒便是寒风刺骨的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