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段时间吃的全是买来的杂粮饼和野菜团子,粗糙得他们肠胃都生疼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吃这些东西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刘品阳的人马已经出去得七七八八了,他本人也是趁着空隙先行跑了出去,毕竟大批人马不能一起行动,也只能这样分散开来才不会被注意。
陆昂先安排着手下分批的出去,直到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眼看那师爷在公堂上来回的度步拿本子记录着什么,立刻困惑的问:“你在干什么?”
“看看有多少可卖的啊。”师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开始拿布条量着公案的长度了。
“什么,你要卖了这公堂上的东西。”陆昂一听顿时跳了起来:“这可是朝廷的东西啊,你们这样无异于中饱私囊,再说了连牌匾都卖,你叫朝廷的脸面往哪搁。”
“陆大人,我也是按我们家张大人的吩咐办事。”师爷摸了摸有些菜色的脸,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朝廷有脸面这会就不会被人家闹得这么狼狈了,咱这叙洲府别说是俸禄了,就连半分剩余的税银都没有,再不弄点钱难道要我们大人活活饿死不成。”
“银两我这有,不能卖。”陆昂性子梗直,一听这还是张百林的指使顿时气疯了,猛的从怀里掏出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大人,您真是朝廷的栋梁啊。”师爷嘿嘿的笑着,有些无奈的说:“我家大人说了,眼下有银票在这都兑不出银子来,您拿着那些银票也没人认。叙洲四周的钱庄已经跑得一干二净,这会就怕您有钱都没口饭吃。”
“这……”陆昂一时语哽,师爷说的确实是实情。西南一乱各族四下哄抢,汉人的钱庄老板早就拖家带口的跑了,这时候十两的银票顶多就当一两的现银使,有时候人家还不认。
“大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师爷苦笑道:“只是现在不卖又怎么样,今儿肯定就有人破门来抢了,与其被那些乱民拿去耀武扬威,还不如我们自己处理掉了不是。你们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个难题,张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哎。”陆昂沉默了许久,尽管心有不甘,但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叹息。
没多一阵,师爷联系好的倒手掌柜就抗着棍绳从后门溜进来了,笑咪咪的说:“师爷,看来还是您家大人懂得变通,东西搁这迟早被人抢走,还不如赶紧卖点盘缠钱好走人。咱这叙洲眼下就不是汉人呆的地方。”
“废话少说,快给个价。”师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旁的陆昂也是气得脸都黑了。
那倒手掌柜四周打量了好一阵后,猛的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说道:“都不剩什么值钱的东西,桌子板凳的回去当柴火烧还差不多,拿着。”
师爷接过来,入手轻得要命一看,顿时是气恼出声:“你这是落井下石啊,整个衙门里的东西给你就值这十两破银,而且这银子的成色还不足六成。”
“爱要不要,我就给这价了怎么样。”掌柜冷笑了一声,随行的十多苦力虎视耽耽,个个把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看这架势很是明朗了,人家就是痛打落水狗,十两破银你爱要不要,不要人家就硬抢。师爷气得混身直哆嗦却又奈何不得,这衙门内的东西哪止这个价,哪怕是贱卖,光是一张公案都能卖个十两纹银有余,这人简直就是在明抢。
“师爷,我问你个事。”陆昂压低了声音,在师爷的耳边说了几句。
师爷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张大了嘴点着头说:“确是,眼下这边很乱,不只是汉人,哪怕是其他族的商家也不少受到了哄抢。敢开门做买卖的都是自己手底下有人有刀的,这些人赚的就是这种横财,所以外头抢劫的人到处都是,抢的也不只是汉人。”
“哦,嘿嘿,既然这边洗劫成风,那就行了。”陆昂面色狰狞的一笑,转身猛的看向这一群强买的半贼。哎,一向梗直的陆大人也开窍了。剩的几个手下一看,立刻识趣的将后门关上,舔着嘴唇朝他们走去,手悄悄的摸向了藏在衣服里的兵器。
第428章借刀杀人
果然,顺天府的人来之前已经得到了大概的情报,从之前的履历就知道自己是出生西南的本地人。这事虽然可大可小,不过隐瞒他们的话没准会招来杀身之祸,这群大爷眼下看着是温和,但谁不知道顺天府的人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张百林心有余悸,和这群人共事,那简直是与虎谋皮。好在自己没有隐瞒出身,否则的话真不知道他们一但起疑心的话会干出什么事。
“哦,明白。”刘品阳马上将身上所有银票掏了出来,但还是有些尴尬的说:“张大人,此次出行匆匆,刘某也只带了这一些。我知道这一带现在不认银票了,不过只要找到我们要的人,刘某可以在这答应事后会派人送来白银万两,以表酬谢。”
“不瞒两位。”张百林一副苦涩的模样笑道:“张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汉人在这时候很受排斥,张某虽然有些熟识的人但行动也是举步艰难。张某本想求个平安躲过这场浩劫就行了,二位大人的到来还真是给张某出了天大的难题。”
话坦白到了这份上,陆昂一副豁然的模样,刘品阳赶紧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张大人放心,眼下西南之事事关重大,只要事成的话我们一定秉明王爷,为张大人另寻一个光明的前程。”
“哎,希望如此。”张百林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却又苦涩的说:“二位大人,张某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即使有力也是没处使,两位只要不嫌我无能的话,张某一定是尽力而为。”
“恩,我们相信张大人对朝廷是一片忠心的。”刘品阳满意的笑了笑,明显张百林毫不隐瞒西南的出身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入了夜,出去的人马陆续的归来,夜里的小村内连火把都不敢点怕引来猜疑。一千多号人就挤在这几十间破屋里,床板都没一块只能铺着茅草就地而眠,好在这些人虽然身居高位但经常外出办案,倒也习惯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
休息了一夜,残存的暗线里得回的消息被陆陆续续的整理着,可放在一起依旧没半点有用的。陆昂和刘品阳今儿的眉头都紧皱不开,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半点的办法。
张百林带着师爷总是天不亮就进城,回来的时候面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些沮丧,这种颓废的表现更是让他们心寒。直到第三天的时候,顺天府的人总算有了一线好消息,在躲避的汉人聚集地里找到了原本顺天府的暗线。
原本各地暗线的人马大多伪装成商人和百姓,经过这次暴乱的冲刷后很多都死于非命,眼下剩余的活口只有两个。都是四十左右的年岁,穿着普通的粗布衣,长相普通得丢进人堆里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那二人战战兢兢的,但进来的时候还是难掩激动之色,跪地后高声的喊着:“属下拜见两位大人,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刘品阳和陆昂就地一坐,面无表情确实颇具官威。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同撩,虽然往日不见但到底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会二人都是衣着破烂蓬头垢面,那衣不遮体的模样可比京城的街乞还落魄几分。怎么看是怎么心酸,不由的唏嘘怎么连顺天府的人都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可想而知西南这边的情况是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二人战战兢兢的起身回话,刘品阳问话的语气很是温和,倒也没拿什么架子。
这细问之下总算问出了线索,原来前段时间暗线还没彻底覆灭,在那时却莫名其妙的接到了一封奇怪的求救信。原本暗线行事谨慎不愿招惹麻烦,可那求救信用的暗号却让他们不得不慎重,因为那不是底下暗线间用的,而是京城与地方暗线所用的暗号。
那套暗号所知的人绝对不多,除了各地暗线的司长外恐怕京城里所知的人都不超过十个。西南的暗线接到这封信顿时紧张起来,因为百年来这样的暗号出现的次数是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明显这是有顺天府的大人物来西南了,而他眼下的处境已经十分的危险。
当时西南的司长马上就准备组织救援,可没等他们与这个送信的人联系上,西南暗线就遭到了苗民的血洗。归来的龙池不知道从哪得的情报掌握了暗线的活动范围和据点,只是一夜的功夫就把整个暗线歼灭,司长和所有的官员全部殉命。
“那封信呢?”陆昂一听坐不住了,刘品阳亦是一脸的着急。
“我们藏起来了。”那二人一听有邀功的机会立刻殷勤起来,带着人取回了他们藏匿的一部分东西。
信上的字迹确实很是熟悉,拿上手的时候陆昂呼吸一滞,确实似是世子赵沁宏的手笔。将里边的内容打开一看,刘品阳顿时拍案而起,着急的吼道:“可恶啊,到底是谁在背后弄这种阴谋,这不是想致世子于死地么,好歹毒啊。”
那信是以赵沁宏的口吻写的,字里行间写的是着急万分。上边大概有言他原本是回江南追剿魔门的,但魔门余孽却都不见了踪影,偶然间查到了原魔门门主身在西南之地,当下他就带了张觉等一众高手火速的前来缉拿。
适时恰缝西南乱事,各族百姓排斥汉人,杀抢汉官,不得以他带着顺天府的人马藏匿起来。可就在那时龙池那个罪大恶极的钦犯回来了,他一呼百应成了苗家的领头人,这下顺天府的人更是不敢轻举枉动。
原本赵沁宏是想侍机逃出西南的,可不知道是谁向龙池那边通风报信,不只详细的说出他们的下落,更和龙池说他并不是容王世子而是定王的世子,那些所谓顺天府的兵马也是定王府的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