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那双靴子送给你爹。”杨存把她上次那对情侣鞋包装好后递给了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叮嘱道:“这是你第一次学女红,做出的靴子就该给你爹爹穿,你想想啊,大过年的能穿上你做的靴子,你爹该高兴成什么样。”
“恩。”杨倾雪一听又来了精神,笑呵呵的将一双靴子收好,被这一夸都忘了那双靴子是何等的败笔之作。
婉儿在旁轻笑着,要是杨二爷收到女儿的这份礼物,应该一开始就会高兴坏的。不过他要是把靴子拿出来的话,估计也会郁闷个欲哭无泪,因为那双靴子的手艺差得连她都震惊了。
兄妹俩嬉闹了一阵,杨存看了看时辰后,命人拿来了一堆小红包,笑呵呵的说:“倾雪,存哥哥现在就给你个活干,你可不许偷懒哦。”
“什么活?”杨倾雪蠢蠢欲动,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婉儿在一旁窃笑着,来了杭州这日子杨小姐可是过舒服了,整天在城内乱跑也没人管着她。
闲暇的时候就去去高家庄,和那个漂亮姐姐一起出游,学一点女红什么的,女儿家凑一起总有说不完的体己话。那个漂亮姐姐又可能是未来的嫂嫂,对于倾雪是格外的疼爱,所以在高家庄的时候,哪怕是杨倾雪把珍爱的紫貂拔了毛,高怜心也是温柔的一笑不会斥责。
杨家家大业大的,没想到在管教上却如此不拘一格,自古大家闺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家小姐已经过得够随意了,没想到这杨家的家风更是宽松。杨家小姐的日子更是舒坦,这年头的女子恐怕没一个有她这么好,活得如此自在随意。
“拿着红包和扫把在府里巡查。”杨存故意板起脸,一副很是严肃的模样说:“现在家里的下人都在忙着打扫,这过年的扫除可是个大事。你就替存哥哥四处看看,谁卖力的话赏他个小红包,谁敢偷懒就拿着扫把打他屁股。”
“是,得令。”杨倾雪欢呼了一声,一手扫把一手红包的跑出去了,精神劲十分的足。
“这孩子。”杨存溺爱的笑了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想过有个这样可人的妹妹,不过将她带回杭州后发现,有时候可爱是可爱,不过调皮起来也是满让人头疼的。
“公爷,奴婢告退了。”婉儿倒有礼貌,含羞的看了杨存一眼就赶紧跟出去了。
和她的乖巧懂事相比,不管梁梦然还是杨倾雪那倒是长不大的孩子,或许也是和成长的环境有关吧。自小无忧无虑自然过得是浪漫天真不食人间烟火,好就好在这二位都是顽皮了一些,不过娇生惯养下道倒没养出什么坏毛病。
杨存轻松的笑了笑,看着院子里的人忙活开来,喝着茶的时候也有几分的自得惬意。
忙碌到了傍晚的时候,对联什么的全都贴好了,整个府邸有红色的装饰透着一股过年的热闹劲。杨存也忍不住在院内逛了起来,看看盆栽,赏一赏新的花草,东看看西看看挑剔几句的算尽点当主子的责任。
“老爷,今天我们的年夜饭,怎么请?”王动回去休息了,副管家一看时候差不多了,赶紧跑过来请示。
“哦,年夜饭啊。”杨存思索了一下,今年只有二九没有三十,是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
这年饭一般都是家人团聚的时候,也是杨存最头疼的时候。按正常算的话,自己和二叔位份已是不同,他已经成家立业,按理说即使自己是晚辈但已经分家明确,这年饭再亲近也不必聚在一起。
五大家臣各自回去团聚,再世为人又没几个朋友,一时还真想不出这年饭该跟谁吃。
想想要不是有倾雪在这的话,这个年恐怕真就孤家寡人了。杨存看了看活泼可爱的妹妹,心里算是有了一丝欣慰,脑子一个灵光,琢磨了一下后说:“倾雪。”
“啊?”杨倾雪在旁发红包发得正高兴,一听这声赶紧跑了过来。
“去帮哥哥跑一下腿。”杨存轻松的一笑,提起笔难得的写了起来,故作神秘的说:“哥哥要请一个神秘的客人,去请她的时候很好玩,保证你觉得新鲜。”“好。”杨倾雪一听有好玩的事,当下是想都不想就点了头。
第449章惨胜而归(下)
西南归来的兵马需要休整,和王府告辞一声后就离开了。顺天府的差事还有其他的衙司在办,尽管人手有些不足但这些人一路赶来已经没多少精力去加班了,刘品阳经过这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也知道体恤部下,当下就命人全部回去休息,明日再回府内报道。
城外一处生意人聚居的宅院,本来荒废了许久不过今日被打扫得很是干净。府内有几个老妈妈正忙活着打扫卫生,外边雇来的婆子干起活来很是勤快,只是一天的光景就把这收拾一新了。
院子不大,不过也比一般的人家强。主厅内,火炉上温着一壶烧酒,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菜肴。刘品阳闷头牛饮了一杯后,这才叹着大气道:“师爷,这杯是替活着的兄弟谢你们的,这里是我的一处别院,您要不嫌弃的话就先在这住下吧,等京城还有好宅子再为你另择佳处。”
“不用不用,这挺好的。”师爷受宠若惊,赶紧把酒喝下后大力的拍着胸脯。
“我命人去买了些丫鬟过来伺候。”刘品阳又大饮了一口,这才嘶着声说:“有看上的直接讨房妾吧,京城人情淡漠是非炎凉,哪怕是官场上都没半点人情味。有个家有个娘们总比孤身一人强,有了孩子更好,最少还有个惦记。”
“是啊,今儿大难不死,是得好好过日子了。”师爷粘着酒杯,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的?”刘品阳眼神一眯,眼前的师爷看出容王有过杀机?他可不是那么机灵的人,一介平头百姓怎么可能有那样敏锐的洞察力。
“我家大人说的。”师爷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品阳一眼后,讪笑着说:“张大人说过,这朝廷里大官个个爱惜羽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风,每个衙门都有自己的风格。所谓的八面玲珑就是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知道自己该做的就好了。”
“那他是如何评价我顺天府的。”刘品阳倒来兴致了,虽然心里清楚张百林是个明白人,但他那种被贬到西南的小官也有这等眼界,这倒是叫人称奇。
“这,有些话不好听。”师爷尴尬的挠了挠头,似乎是感觉自己话有点多了。
“说吧,好听话我们也没听过。”刘品阳顿时是哈哈的一乐,举起酒杯说:“张大人是刘某这一辈子少见的聪明人,我倒想听听他的话不好到什么程度。”
“这,不好吧。”师爷还是战战兢兢,欲言又止。
“没事,但说无妨。”刘品阳劝慰道:“师爷,西南一役我们可谓是一起出生入死,想杀人灭口就不必等到回京城之时,眼下你还怕刘某过河拆桥么。刘某别无他意,张大人的勇谋双佳刘某也是佩服,心里早已视他为生死知己,不过是酒后之言还有什么可避讳的,师爷就直言吧。”
“张大人说过。”师爷深吸了口大气,鼓起勇气说:“各路官部,各有所职,朝廷六部都讲点官场上的门面功夫倒不难打交道。唯有这顺天府啊,游离于朝堂之外,不受六部的管辖,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和他们打交道得分外的小心,这帮人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事轻车熟路,八字不够硬的话还是别招惹他们为好。”
“好一个张百林。”刘品阳听完先是一楞,随即哈哈的大笑起来:“这话说得好,说得对,真是针针见血又字字歹毒,但老刘我还真没办法否认,精辟啊。”
“刘大人。”师爷又喝了口酒壮胆,这才继续道:“张大人说了,这次办顺天府的差使是拿着人头在贪功劳,因为他们的差使越是危险谨慎,那意味着被灭口的可能性更大。这第一个危险的时候,就是顺天府的人要动手的时候,那时候为了不泄密很容易就被灭口。哪怕是你们得手的话,那也得防着在回京的路上被害,那是第二次。”
“甚至于……”师爷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品阳的面色,见他依旧满面温笑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张大人估计,回了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哪怕是刘大人一时心软不动手,容王也不一定能放过我们。这事顺天府虽然全身而退,但却牵连了在西南身陷重围的成国公,容王府到时候难给杨家和镇王一个交代,没准我们到了京城会成替罪的羔羊。”
“这个张百林,成精了。”刘品阳楞了,千想万想,没想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张百林会把事情看得这么透,而且透得让人毛骨悚然。
“大人,有一言我发自肺腑,但出我口只入你耳,可好?”师爷脸色有些涨红,有着兴奋,也有些忐忑不安。
“说吧,刘某会把它烂在肚子里的。”刘品阳越发的有兴趣。
“张大人说过,他不能来京城。”师爷这才松了口大气,满面钦佩的说:“你们动手的前夜,我与张大人夜饮,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云里雾里的。因为他那时说过如果两人一起来的话肯定没好下场,若是我单独前来就会有个锦绣前程,他不能害了我,那夜他说得很是随意似乎有些喝醉了,可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好个张百林,哈哈。”刘品阳面色阴一阵,晴一阵,良久以后这才举起杯毫饮了一口,笑骂道:“恐怕他比我们还早开遛了,这会不知道在哪享着清福。这家伙,精得和个狐狸一样,老刘我是越来越赏识他了,光是这个脑子就最少能顶我顺天府十个衙司,错了,十个衙司恐怕都抵不过他那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