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大的弱点一是要面子二是一点挫折都见不得,看来昨晚自己的分析真的让他遭受到打击,以至于今天的朝会上表现得没半点精气神。
眼下西北沦陷,西南暴乱,长江以南已经不受朝廷控制,内有容王和起王牵制着,东北有定王虎视耽耽。当温迟良依样画葫芦将恶劣的形势摆在他面前时赵沁礼彻底傻了,一向不问窗外事的他才算清楚眼下的形势是有多严峻。
根本来说大华上下都是内乱,即使是看似歌舞升平的京城也是不太平。容王看似老实但绝对是在蛰伏,而镇王的存在牵制住了朝廷太多的精力,只要他一日不归心的话那皇家不管干什么都得防备着他。
镇王的存在哪怕是保持中立,但其威胁性不弱于定王,因为双方虽然都有十万大军在手。可杨家还有三公在位,哪怕眼下只是一个敬国公如日中天,可他已经成了浙江之王,有他的支持甚至镇王隐隐还比定王强上几分。
孰轻孰重,是一时的面子还是江山的稳固重要,这道理温迟良解说的时候感觉很是头疼,原本以为一向荒唐无知的外孙不会理解,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他理解得十分透彻,而带来的副作用也是特别的明显。
赵沁礼脑子一阵的恍惚,才知道原来做这皇帝也不是容易的事,原本只知道君临天下后肯定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能直到昨夜被温迟良细心点拨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江山社稷简直可以说是千创百孔,完全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赵沁礼纳闷了,以前他总狂妄自大认为当了皇帝就可以主宰一切,所以对于两位皇叔所谓的造反他都嗤之以鼻,总觉得等登基以后一道圣旨就能搞定他们,毕竟自己才是嫡系正统,是天下没人能质疑的帝王。
这种感觉来自于各种各样的野书,也来自于老皇帝,帝王那种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权利让他极为震惊,也从心里狂热的追寻着这种权利。在他天真的世界里,圣旨就是最强的,当上皇帝以后天下没人敢忤逆他。
而事实是,老皇帝虽然罪恶滔天但终究是一代帝王,他在的时候社稷的安稳是勿庸质疑的。而他这一死,内忧外患立刻是接踵而来,帝王需要的不只是权利,更是让人望之生畏的威严,有尽掌乾坤的帝王心术,而这些恰恰都是赵沁礼没有的。
所以赵沁礼天真的认为皇帝的圣旨就是一切,而不懂帝王心术的作用,这是他之前几乎致命的一个错误。
在他的构思中,容王的顺天府再强也强不过九门禁军吧,定王盘踞东北才十万大军,朝廷在册的兵马可有百万之巨,到时天子令下想干掉他同样易如反掌,只要自己登基了,天下兵马钱粮都是自己的,又哪有所谓叛逆生存的余地。不过温迟良的话让他彻底心寒了,眼下忠于皇家的军马有多少简直一手数得过来。各地的总兵大多听调不听宣,杨家保持中立想冷眼旁观,这一系列的因素结合起来,那在赵沁礼的意识里简直是五雷轰顶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江山是处于这样的一个现状。
第542章新皇的郁闷(下)
以前他都觉得杨家的态度傲慢又如何,他姓杨的到底是为人臣子,只要自己当了皇帝到时候他们也得乖乖听自己的,到时管他什么一王三公之类的说道,看谁不爽就可以收拾谁,只要自己写一道圣旨要他镇王自刎也不过份。
甚至看着手掌上痊愈的伤疤,赵沁礼还意淫过等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敬国公下一道圣旨,要他将那个敢弄伤自己的女人立刻押解来京。到时自己可以肆意的凌辱他,以发泄这股压抑多时的怨气,可以好好的享受自己一言九鼎的的君王之威。
在有这想法的时候,赵沁礼几乎陶醉于想象之中的权利,甚至幻想着那曾让自己垂涎三尺的美人,在他的想法里只要自己当了皇帝的话这一切都是信手粘来,一个小小的国公哪有胆子忤逆自己的意思。
杨家的一王三公历来是每个帝王都忌讳的存在,可以说这俨然是功高盖主的存在。而在赵沁礼的看法里还不都是臣子,说得那么玄幻有什么用,只要自己当了皇帝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当了皇帝,自己就能主宰一切,这是赵沁礼最初天真的想法,也是他对所谓皇权疯狂信任的幼稚。
而这一切的幻想,温迟良全打碎了,老温知道不能任由新皇再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曾是备受呵护的皇太孙该懂得所谓的世态炎凉了,否则以他这个态度继续散漫下去的话,十个温家都没办法为他扶持起一个安稳的王朝。
直到现在赵沁礼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而且错得极端的离谱,眼下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所谓的皇命不仅不能为所欲为,更处处都是顾忌稍不注意就会陷进万劫不复的地步。别说是杨家的一王三公了,自己连在京城里的容王都不能贸然的动手,在没找到他的罪由前动手还会落人口舌,这当皇帝的诸多烦恼让他感觉极是憋屈。
赵沁礼皱着眉头笑了笑,少年皇帝已经懵懂的懂得自己的窘境,此时的心情确实很是低落。
百官一时面面相觑,看着这位活宝此时一脸的忧郁,大家还真有点心乱如麻不太习惯。
“怎么,要打仗的话谁都不敢说话么?”赵沁礼心情极是烦躁,眼见金殿之上鸦雀无声,忍不住恼怒的哼了一声。
这种情况也恰恰印证了老温的分析,朝堂上哪怕是自己人都不能信任,因为在这敏感的关口上谁都想明哲保身。
朝堂上诸多势力暗流涌动,绝不可能所有臣子一心忠君,能站在金殿上的无不是老奸巨滑之辈,认为所谓的文武百官全都可以为了江山社稷舍生忘死,举朝上下一心忠于朝廷,可以为了君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这种想法的绝对是白痴。
赵沁礼也是郁闷无比,因为之前他确实是有这种想法的白痴,而且还坚定到不可动摇的地步。
“臣,主战。”师俊面色一沉,立刻站出列来,铿锵有声的说道:“契丹与我大华百年来摩擦不断,这次是契丹左王率兵而来大举攻打西北,这已经不是摩擦,而是一种视我朝如无物的侵略了。我大华天朝,岂能容得他如此放肆。”
百官楞了楞,心想师俊从当上兵部尚书后在朝堂上处事一直的不温不火的,怎么这会就冒出头来而且还表现得那么强硬,这不科学啊。
“本王同意。”一旁的起王亦是面色严峻,出列一步肃声道:“我朝与契丹百年摩擦从不曾间断,贺兰山之天险乃是第一道屏障。但只要跃过这道屏障的话,契丹的骑兵有骏马跨下,到时他们横行我大华简直可说是如入无人之境,其行军速度之快将是最大的祸患。”
温迟良眉头顿时一皱,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起王毕竟在西北与契丹打了那么多年,果然看问题一下就看在了最严峻的点上。
对于西北战事,曾横扫西北的起王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开了口百官虽然沉默,不过也是细心的倾听着。毕竟眼下的起王虽然没有兵权,可以他对草原各部的理解他分析问题最是清楚,哪怕是温家的派系也不敢小觑他。
今日上朝,关于镇王的拂袖而去和对大内高手动用私刑的事大家都默契的闭口不谈,温家将这西北战事拿上来谈,那证明这件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若再不想办法应对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封西北战报肯定是被润色过的,真实的情况恐怕比奏折上所描绘的更糟。
起王咳了一下,朗声说:“诸位都知道,契丹虽是散游部落居多,但民风凶悍无比,战斗力之强更是冠绝草原各部。而他们一但跨上骏马,那行军的速度简直是骸人听闻,一但被他们占据住甘陕开始攻打周边各省的话,他们就能日行千里指哪打哪了,这等神速恰是汉军的软肋。”
“臣赞同起王爷的观点。”师俊满面肃色的点了点头:“历来我们都依仗边境天险,占据有利的地形阻截契丹狼兵的入侵,都道契丹狼兵战力骁勇,而忽略的恰恰是他们的行军速度之快,一但被他们直入中原的话恐怕大华上下都难以应对。”
百官脸色都沉了下来,这确实是谁都想不到的隐患,一但被他们进入中原腹地的话。哪怕是他们的兵马不多,但以其速度之快烧杀抢掠各地驻军即使兵马众多也追赶不上,只要有一小股的兵力那就比任何的响马游贼更加的难缠。
倘若大华上下都是这种杀枪后就跑的散兵游勇,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的时候百官中不少都冒了冷汗,哪怕是你兵马再多,向歼灭这种随机性极强的敌人都是不太现实。“没错,盘踞甘陕的话,除了左王的兵马,恐怕其他部的兵马也会借此道而入,到时我大华的西北反而成了他们的通道。”起王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契丹狼兵的行军速度日行千里,到时分散开来没有拘束的攻打我大华各个城池,恐怕不日兵围京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二人语落时都是一脸沉色,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但又有些猩猩相惜的感觉。
第543章疯狂的提议
历来这西北狼烟就是中华各朝各代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大华开朝百年来也是备受袭扰。这百年来大小的摩擦不断,几乎每到入冬时最轻的都得麻雀战一下,而当他们稍微强盛的时候又是大举的侵略,这已经成了一种不曾变过的规律。
百年来师杨两大武家,当年的武威王,乃至是眼下的起王谁没和契丹狼兵打过,可以说这些人的赫赫战功几乎大半是来自于与这草原部落的撕杀之中,所以对于契丹都有着自己的见解,极是独到又都是尸骨堆积而成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