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号人哭天抢地,兴奋的笑着,笑着的时候眼泪又源源不断的落下,滑稽但却能让人感受到那份惊天的豪迈。曾经血战西北的峥嵘岁月仿佛历历在目,十年一见终究冲不淡那份生死相交的情谊。
看着他们豪迈的痛哭,顺天府的人也是无比的动容,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热清沸腾他们已经太久没体验过了,或许是在冷漠的京城呆得太久了,大家都遗忘了这种义薄云天的感动,在纸醉金迷的浸泡下忘了这种人与人之间最深也是最不可动摇的情谊。
久别相见,动容落泪是情理之中,只是眼下仓皇逃命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给他们叙旧。
容王也下了车,上前与起王耳语了几句,起王擦着泪点了点头马上唤来几个泣不成声的旧部朝他们吩咐了几声。胡成几人都是虔诚的点了点头,当下了擦着眼泪站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此时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一行人还是马上上了路。前边有顺天府的高手们保护,后边则是起王的旧部在护尾,这支不伦不类的队伍虽然看着别扭但赶起路来速度还是很快。
起王的这群旧部虽然都是徒步而行,不过他们到底是行军多年的老兵,所以走起路来速度很快倒没拖到后腿。容开一看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只要速度保持得够快就没其他问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快点赶路,唯有到了东北之境才算到了安全的地方。
起王的旧部一直在后边攀谈着,这一路虽然赶得着急但也有攀谈的时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胡成是胡武的大哥,两人当时都是西北大营的悍将,可谓是打虎亲兄弟的典型。
当年起王血战西北的时候他们老胡家就是军中最为倚重的一派,其中尤以胡成胡武两兄弟最是凶猛。兄弟二人当年都是青壮之身,高大威猛又从小练就家传的刀法,一腔热血这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凶劲,自然而然成了西北大营里的佼佼者。
而他们身属的禁卫营是起王的绝对死忠派,当年起王回京的时候他们负责留西北监军,所以起王打皇宫之事他们并没有被波及到。
这二人是绝对的死忠,后来朝廷对西北大营进行了分化遣送,他们从战功赫赫的马上将军一夜间成为了被人质疑的叛逆。胡成胡武两兄弟虽然恼怒不堪但也深知攻打皇宫的罪过,不过他们对于起王的信念是偏执的,即使没了军籍在身他们还是与一帮兄弟留在西北,苦苦的等候着起王归来的那一天。
起王出狱后胡武立刻带着一部分人赶来京城,而胡成尽管也归心视箭不过当时起王一出狱在容王的暗示下打算招集起死忠的旧部,胡成那时就分奔各地联络那些四散的兄弟们,所以直到这时才带着人赶来了京城。他们哭着笑着,却半句都不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出了狱的起王会狼狈的逃出京城。胡武带来的这一千多都是绝对的死忠派,他们不想问起王任何事,也不会因任何事对这份坚定的忠心有所质疑。按杨存的话说,这绝对是ISO级别的狗腿子,就这种一根筋又两头堵的货色,叫他们抹脖子人家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第586章停休(上)
夜幕降临,慌山野外到处是漆黑的一片。行进了两天一夜的车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整顿,队伍庞大再加上携带的物资很多所以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即使是没有停歇的赶着路但这时也只是刚出三里河的地界而已。
本来按计划在这时间最少还能再赶五十里的路,不过因为半路上这些西北旧部的加入拖慢了速度,因为这些人全都是徒步前行所以速度有限,而那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实在太大了,不得不说在这仓皇逃命的时候多了这么一伙人真是一个累赘。
顺天府的人有些抱怨,不过他们也不敢出声。毕竟现在还在朝廷的追剿范围之内,这一千多号人虽然看起来寒酸但都是真争百战余生的亡命徒,一但有了变故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
而且行走的本就是偏僻的小路,这些人徒步的时候还好,偶尔路况差的时候马车的行进都很是麻烦。算来也赖不到人家的头上,毕竟赶了那么久的路已经是人疲马惫,速度上有所迟缓也是正常的。
这是一处隐蔽的小山沟,决定休整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人马都偏离了官道,选由一条小路进入山谷的腹地。这也是因为这一行的人数太多了,往官道上一摆怕引起过路人的怀疑,到时有多事者去报官麻烦就来了。
按正常说这么多兵马是不用怕地方官府,那些不过一千人的小卫所真能拉出来打仗的人马不过五百而已,真要碰上的话以现在的阵势碰上几个都能轻松干掉。
可毕竟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候,容王不愿招惹来任何的是非。要是动静一闹自己的行踪就会曝露,在还没进入东北境的时候一切都须谨慎,尤其是现在刚出三里河而已。
这处小山沟虽然偏僻但也有一个几十户的小村子,村子虽然地处偏僻但人马刚一靠近的时候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原本安静无比的小山村在瞬间就变得鼓噪起来。
破烂的泥瓦房摇摇欲坠,黑着的窗户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不爽的漫骂。村里的男人们都穿着衣服拿着锄头跑了出来,一个个骂骂咧咧的揉着眼睛,可把火把一举起来的时候全都吓傻了。
村外两三千人的队伍静静的看着他们,这副阵势着实把这些靠山吃山的穷苦人家吓得都要尿了。这京城边上是有土匪不假,不过没听过有这么大一伙人,这要报到县太爷那去的话恐怕连县太爷都会吓疯的。
先出来的青壮全傻了,拿着似乎要打人的锄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谁都搞不清哪来的这么一大伙人。
西北旧部的人马停在村子外头以防有人偷袭,陌生而又熟悉的担当起了警戒的任务,当这些村民气势忡忡的出来时他们全都面露凶光,若不是起王拦手制止的话恐怕这会他们已经开始屠村了。
在一众顺天府高手的簇拥下容起二王带着家属进了村,容王站在村口时抬眼一扫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不过随即却出现了少有的犹豫。容王沉默不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这时他不开口其他人都纷纷琢磨起来。
“村里主事的人呢?”刘品阳板着脸上前一问,凶神恶煞的样子差点把这些村民吓得尿了裤子。
村里的男青壮加一块都没一百人,这会穿着破破烂烂,手抖得连锄头都拿不稳又有几个敢答他的话。一众村民是吓得满面惨白,互相间大眼瞪着小眼,狠狠的咽着口水但谁都不敢说话。
“混帐,本官问你们话呢。”刘品阳顿时眉头一皱,不悦的喝骂了一声。
这话一出不少人捏了把冷汗,顺天府真是出京都嚣张惯了,这会都是叛逆之身亡命天涯但一开口还是本官,刘品阳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一旁的师爷眼珠子一转,看了看眼前的状况立刻琢磨起来,眼里透出一丝的狡黠。
一班平头百姓被吓得一个哆嗦,再一看刘品阳隐隐摸刀的动作更是心里惶恐,犹豫了一阵这才有一个稍微年长的被人推了出来,哭丧着脸说话的时候声音在发颤:“这,这位大人,小的是本村的地保。”
“过来。”刘品阳再次眼一瞪,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赶紧拖着已经发软的双腿走了过去。
刘品阳刚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师爷突然上前一步,满面微笑的抱着拳说:“这位地保大人,我们乃是京城衙门的人,这次奉皇命出京是为了追捕一伙畏罪潜逃的叛逆。这不,夜深了我们打算到你们村里先小休一下,还请大人尽快安排。”
刘品阳被这一抢白面色有些不善,不过出于信任还是忍住了接下来的话,只是他困惑的是为什么师爷要对这个地保那么客气。
顺天府的高手们不屑的笑了笑,一个地保别说什么从九品了,恐怕连县衙门那边都不在册上算不得是领俸禄人员。师爷这一张口就一个大人的太抬举他了,往常他这样的小官别说在京城了,就是在地方上那也是屁都不算。
说难听点这地保不过是一小地方上的自制小官,死了的话朝廷连看都不会看,可以说是所有品衔往下数都数不到的芝麻绿豆小吏。
身后是容王赞许的点了点头,起王虽然面色有些困惑不过也没说什么,众人都纳闷的看着师爷,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时候突然出头。
“正是,这是我们的腰牌。”刘品阳诧异的看了师爷一眼,不过还是配合的拿起腰牌在他面前一晃,马上又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入了怀里。
地保吓得头晕眼花的哪看得清,这一晃眼神再好都看不清楚,不过他倒有点眼力劲,就这么模糊的一眼倒也相信这腰牌是真的。见这伙人不是土匪顿时是松了口大气,立刻换上了一副献媚的嘴脸:“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啊,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众人都快憋不住笑了,一个地保自称下官?他要自称草民的话还觉得靠谱些。
刘品阳没再说话,而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师爷。
师爷马上接着说:“地保大人,此次我们奉的是皇命出京,所以追捕行动还须隐秘。若是有人走露风声的话,皇上怪罪下来难免会……”
说着话的时候,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原本温和的微笑僵了一下。
地保一看吓坏了,立刻是信誓旦旦的说:“这位大人只管放心,咱也是大华的良民顺臣,哪敢随便的走露朝廷的风声,小的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全力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