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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都说了,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你莫进来。
普通的百姓有钱有势都深知富不与官斗的道理,现在兄弟二人不仅没权没势而且对方的靠山实在太大了,这种情况下想靠律法来伸张正义那更是不可能的。
告御状那更是痴人说梦话,自古至今又有几个真能见得到皇帝老子的面,京城里等着告御状的人千八百的。每日跪街鸣冤的人数不胜数,命不长的根本等不到那一天,更何况十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恐怕穷极一生他们连皇宫的大门都靠近不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梁华雄即使被仇恨冲昏了挠头也明白一个现实,想靠王法为儿子讨个公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江苏巡抚严修文的胞弟严修良,想告倒他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严修文为人一向最是护短,他的子侄外甥个个飞扬跋扈的,哪个手里没几个冤屈的人命案子。
这严修良更是其中最突出的,尽管严修文不喜欢这个弟弟四处惹事生非,不过他闹出事的话严修文也是会出面庇护,奢望他干什么大义灭亲的壮举简直就是做梦。
即使是人命案子也是一样,在严修文的庇护下各级官府会尽力的扭曲是非黑白,若是上告之人不知好歹的更是直接定个欲加之罪投入牢中,在这样的前提下想指望报官就能蒙冤得雪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严家树大枝茂,有严修文这个土皇帝的庇护干了多少亏心事他们自己都记不得了,草荐过的人命多得恐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死一个小兵在他们眼里算不上什么事,甚至这些平民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低贱得连府里的狗都不如。
严修文目无王法的庇护着自己做奸犯科罪行累累的亲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巡抚大人的权势,所以严修良杀人对他来说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死的是谁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他们手底下冤死的人命有多少谁都记不得,可怜的徐朗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没准这时候严修良都忘了自己刚弄死了这么一号人,因为在他的眼里这种不识抬举的人都是该死的,他严大公子整日灯红酒绿的可没功夫去记得这种破事。
是夜,兄弟两人一身夜行衣潜入了严府,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想报这血海深仇。老梁身手不错徐博虽然多年不练了但手底下的功夫还在,这一杀入也是势如破竹,习惯了安逸生活的严府护卫根本抵挡不住这两个举仇而来的亡命徒。
不过事有意外最终是功亏一篑,若是平常的话兄弟俩不要命的杀入想取严修良的性命乃至是严修文的狗头都易如反掌,习惯了太平日子的严府警惕性很低,或许是麻痹大意惯了根本没几个像样的护卫。
就偏偏那夜的严府来了客人,而且这些客人位高权重带来的护卫更是身手高强让他们没有得手的可能。
江苏巡抚的宝座是个香饽饽,尽管谁看了都眼红但迫于形势都得结交,那夜的客人是连严修文都不敢怠慢的容王,这位贤王的到来身边自然少不了顺天府的高手相随。
尽管这些高手数量不多,但每个都是可以咆哮一方的强人,当夜刚好在场的陆昂更是顺天府数一数二的好手。有他坐镇即使严府的护卫很是废物,不过这两个小蟊贼也休想伤到严家人一根豪毛。
太平盛世有人公然的行刺巡抚,这样的变故让容王很是错愕,这江南号称是纸醉金迷之地什么时候还出了这等恶贼,又该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让他们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讳。
容王感觉无比的好奇,当兄弟俩杀到尽前的时候不用他开口陆昂就上去阻拦了。
陆昂之强是可想而知的,成名已久的顺天府设令又岂是一般的蟊贼所能抵挡的。他咆哮间一个照面就打得兄弟二人伤重加身连连败退,有他出手自然是可保得严家上下无碍。
不过容王只是命他护卫周全可没要他擒住刺客,毕竟当时的严修文还立足未稳,容王身为座上之客没必要擒住刺客去讨好他,在容王的心里只要赶跑了刺客就行,他更在意的是陆昂不要因为这种无枉之灾而受伤。
陆昂也是心高气傲懒得理会这地方上的破事,再加上王爷的态度很是敷衍所以他是出工不出力,将兄弟两人打得带伤而逃以后他也没穷追不舍,否则的话以他的身手这兄弟俩早就毙命当场哪还有活命的可能。
说起来两兄弟也是命大,要不是陆昂没什么兴致的话他们哪逃得了,毕竟顺天府右设令的身手可不是盖的,放眼天下当年能和他过招的也没几个。
容王也是玩了个坏心眼,既然人家有种连巡抚都刺杀那自己就没必要去招惹这种亡命之徒,今晚恰巧在这不帮严府御敌确实说不过去,不过事后这挡子破事严修文要怎么处理他可不想参合。
兄弟俩身受重伤最后还是成功逃脱,严修文惊魂未定但也是觉得颜面尽失,气急败坏的封锁城门也来不及了。
容王也适时的告辞了,既然是严修文的事就让他自己处理,容王也有顽皮的时候,他倒想看看被这种胆大包天的恶贼逃跑以后这位封疆大吏会不会寝食难安,惊惧得夜不能寐。
他很乐意看徐梁两兄弟把严府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因为这江苏巡抚之位孔雀时他早就看上了,可以说为了争取这个位置他投入了极大的财力和人脉。可惜的是陈敏阳身为帝师谁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自己和定王争了个水深火热最后却便宜了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严修文。
容王也是心里有火,尽管他表面上可以和严修文交一下好,不过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想幸灾乐祸看一下热闹,好歹出一出心里的这口憋屈气。
若不是容王起坏心思的话俩兄弟早没命了,别说是陆昂亲自出手,就是其他顺天府的衙司动手他们都没抵抗之力。顺天府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收拾这些身手高强的所谓恶贼,这俩小毛头说真的容王还真不放在眼里。
当夜听说这俩逃走的消息容王开心得叫了酒菜为他们庆祝,只要这俩小毛头不死的话绝对会成严修文心里的一根刺,一想到这一向淡定随和的容王爷也不禁阴笑出声。
衙门的捕快们倾巢而出的时候兄弟俩已经逃出了城,到了太湖边的时候失血过多的兄弟俩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互相搀扶着最后双双倒在了湖边。
一身的夜行衣又满身的血迹,这样的装扮任谁看了就知道不是好人,官兵要搜捕到这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尽管陆昂没要他们性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他们已经没力气哪怕是再多走一步。
或许是兄弟俩命不该绝,在这偏僻之地他们遇到了一艘船,而掌船的人对于朝廷十分的敌视,对于贪官污吏的痛苦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弟俩最后被海爷救上了船,那时他们是来接从龙虎山闭关归来的关老,眼见这俩重伤在身而且外表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心性怪癖的父子俩一时兴起就把他们救了回去。
当时的杨二爷海上帝国已经成了形正在准备朝陆地上渗透,倒不是说要夺地方的权利只是想开通各多的渠道来为海上贸易服务,杨二爷手里银两不缺缺的是人。
他那时的实力还不能曝露在朝廷的视野之内,虽然有过拉拢严修文的想法不过觉得不太可取,因为这人贪得无厌又十分的自负,仗着陈敏阳的面子坐上了巡抚之位后心高气傲行事太过张扬,与他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这两人被救回去后在舟山一处偏僻的院子内养着伤,有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性命倒是无碍,得知他们的来历以后杨二爷立刻派人将他们从病床上拖起来,准备好马车和盘缠让他们赶紧回苏州。
倒不是说杨二爷怕招惹严修文,只是严府刚被袭击严修文肯定恼羞成怒四下抓捕刺客,徐博是一介草民不容易怀疑到他的头上,而梁华雄是有官职在身,猛然的消失了这么久又把妻儿送回老家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两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都听了杨二爷的话带伤赶回了苏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恩也是不言谢。这次的刺杀失败让兄弟俩感觉心灰意冷,即使他们抱着玉石具焚的心动的手,可碰上陆昂那样的高手却是螳臂挡车一点胜算都没有。
律法伸不了冤,权势没人家大,现在抱着鱼死往破之心却是落个仓皇逃命的下场,兄弟俩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和前所未有的绝望。按照杨二爷的吩咐他们回去苏州后切不可轻举枉动,或许一样有诛子之仇杨二爷对他们同情也分外的亲近,百忙之中亲自为他们出谋划策,心里也琢磨着这二人的身份有什么可用之处。而杨二爷的话也让他们醍醐灌顶,尽管有那视死如归的心但他们太草率了,即使行刺成功但事有败露的话也会连累梁家的一家老小,这致命的疏忽让他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第766章杀子之恨(六)
最终他们听从杨二爷的话带伤回了苏州,徐博到了乡下找个地方躲起来养伤,梁华雄则得带伤继续务公,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静观其变。;
毕竟出了这挡子事总兵所也免不了得出人出力,为了不引起怀疑梁华雄只能把仇恨装在心里继续装作没事人一样,贼喊抓贼的搜捕着所谓的刺客。
这二人对于报仇的事念念不忘,不过在杨二爷的开导下明白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们眼下的势力很是薄弱,再贸然动手一但露出马脚的话很可能会连累梁家的一家老小,面对这样的风险兄弟俩也不得不选择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