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父子之名但定王一直将他视为己出,不仅教他文略武功还让他一直陪伴着世子,屠浩为人梗直而又知恩,眼下连他都战死了难怪王爷会这等的惆怅。
屠浩一直把世子视为弟弟,即使主上有别但那份感情是实在的,世子一死他几乎得了失心疯,一向梗直木讷的他自责不已,若不是有定王阻拦的话他早就自杀谢罪了。
此次大战原本有伤在身的他被勒令在后方休养,可谁知一向对定王敬爱有加的屠浩第一次忤逆了定王的命令,不仅带伤杀来更是孤身一人杀入禁军的阵中,亲手斩了李满海的头颅与其同归于尽,凶猛无比又义薄云天,这等铁血之风确实是可歌可泣。
世子死了,视为己出的屠浩也其列的战死,定王心里的伤痛可想而知。
越想越是愤恨,定王忍不住一脚踢飞了李满海的头颅,拍着桌怒喝道:“把这混帐的脑袋给我拿下去,削皮去肉喂狗,再把他的头颅拿来,本王要把他的脑袋当尿壶用。”
盛怒之下的定王无人敢忤逆,李满海的头颅立刻被人拿了下去,临走的时候那双依旧圆瞪的怒眼看起来确实很讨厌。
乱军之中血肉模糊的尸体比比皆是,到处是残尸断首可谓是凄凉至极,饶是如此定王也能泄心头之恨。立刻命人继续寻找李满海的无首之尸,不将其鞭尸一顿再搓骨扬灰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只是一个李满海,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李满海就让定王损失如此惨重。
对于定王来说这是最大的变故,原本他是有信心在保留实力的同时轻描淡写的解决掉一盘散沙似的禁军,甚至可以趁机拉拢一部分人让他们归顺自己,里应外合消灭掉老温的这支主力。
李满海的横空出世打乱了定王的所有计划,在他的率领下禁军能征善战起来,给定王带来的麻烦大得让他已经恼怒了。损兵折将不说,这一仗打了足足一年还把世子和屠浩都赔进去,即使打赢了但事实上却比输了还难看。
更重要的是李满海拖了一年,耗了一年,在自己和朝廷无暇分身的时候江南敬国公趁机发难成了异军突起的一大枭雄,师俊亦是突然起兵露出了野心,这等于狼未死虎又来。
越想越是恼火,未防夜长梦多定王也是有些坐不住了,立刻严声的喝令道:“传令,大军就地休整,准备粮草,本王要立刻兵临城下与小皇帝决一死战。”
“是!”众将顿时精神一振,眼里充满了期待战争的兴奋。
东北大营埋葬完死伤者再一次忙碌起来,即使现在所有人都感觉心里压抑无比的颓废,但谁都明白这会是与朝廷的最后一战,所有人都强打起精神开始备战。
与此同时,李满海战败,禁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京城上下顿时是人心惶惶。即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担心定王举仇而来会屠城,一时间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外逃,就连一部分的小官都是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京城里一时似乎漫天阴霾,到处都是恐慌和不安,越来越多的人夹家带口的出逃,怕被这最后一战殃及池鱼。
“时至今日,是朕之罪过啊,为何我一坐江山就天下大乱,为什么啊!”赵沁礼唏嘘着,叹息着,苦笑着,却也是恼怒的咆哮着。
直到这时他已经没了君临天下的意气风发,有的全是恼怒和郁闷。
这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后宫的一处病塌之上,满面消瘦宛如风烛残年的温迟良反而是自嘲般的一笑:“这不怪礼儿,有的事是有因必有果,定王他们早就有不臣之心了,会起兵对抗朝廷也是必然之事。”
“外公,我该怎么办?”赵沁礼忍不住慌乱的哭了起来:“你知道么,朝廷上那帮混帐对朕说话越来越不敬了,现在甚至敢抗旨不朝,而且主战者全是那群无权无势的书生。而其他的重臣要么主张迁都要么就是主张开城投降,定王的十五万大军离京城已经不足五十里了,这帮混帐东西开始吃里扒外了。”
开城投降,其他人可能能保荣华富贵,可小皇帝和老温绝对是难逃一死。
迁都的话那更是笑话,这就是那些没骨气的墙头草提出来的所谓折中直策实际上也是在拖延时间,朝廷现在四面楚歌能往哪迁,放眼大华上下群雄割据,根本就没朝廷的容身之处。
“哈哈,人都是墙头草,这不怪他们!”温迟良说着话的时候咳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摇着头:“定王来势汹汹,东北大军的凶悍早就吓怕了他们的胆,这帮家伙心里清楚朝廷现在的底子,这会没押着你去见定王邀功就算不错了。那些书生虽然空口白牙但好歹忠君爱国,礼儿啊,这些事不能怪他们,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无能而已。”
“外公,现在怎么办?”赵沁礼抹着眼泪,一边为温迟良抹着后背一边泣不成声的说:“定王的大军不日就兵临城下了,孙儿好想与他玉石具焚啊,可现在京城所有兵马加起来不足两万又人心惶惶,不只是文臣开始不听旨,更混帐的是一些武将竟然开始偷偷的外逃,孙儿拿什么去和他斗啊。”
“是啊,咱们没底了!”温迟良眼里闪过一抹凶色:“都怪师俊,还有该死的敬国公,不是他们从中作埂的话,我们又哪至于落到这四面楚歌的田地。”
温迟良一说这话时苍白的面色因激动而有些须红润,不过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极是狰狞,甚至已经有几分扭曲了。
事实上李满海已经做得很好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毅然统帅十几万大军与定王一战,他的成就已经难以诟病。
可敬国公造反一举切断了朝廷的后路,师家又突然叛变,可以说两大武家的不臣之心是导致朝廷兵败如山倒的主要原因,若不是这样的话老温有信心举全国之力与定王死耗,不至于落到这山穷水尽的田地。
“对,都是他们!”赵沁礼眼眶发红,眼里的凶色显得有几分疯狂。
定王起兵造反固然可恶,但忠诚了百年的两大武家同时叛变才是朝廷失败的罪魁祸首。
“礼儿,你恨他们么?”温迟良这时反而冷静下来,浑浊的老眼里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恨,我恨不能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骨,还有定王这个叛逆。”赵沁礼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温迟良双目空洞,良久以后叹息了一声:“咱们也该走了,既然斗不过他们的话,那就把这龙椅留着让他们继续斗吧!”
“外公,您的意思是?”赵沁礼眼泪忍不住落下了,心酸,痛苦而又无奈。大华百年终于要落寞了,他登基不过两年却成了大华的罪人,做了愧对列祖列宗的亡国之君。“到了我们该离开京城的时候了。”温迟良声音虚弱,说话的时候神色麻木游离,透着彻底心灰意冷的绝望。
第840章率先发难
不知不觉,朝廷和定王的这一场恶仗已经打了一年了,终于在雪花飞舞的腊月即将分出胜负。
腊月,北方的百姓们已经无暇理会过年之事了,到处兵慌马乱的能有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敢想过年的事。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是明朗了,这一战朝廷必败,可问题是定王胜了天下也不会太平。
临近年底了,朝廷突然颁布了历史上最好笑的一道圣旨,不过这道圣旨却只能贴在京城的周围。因为现在的大华烽烟四起趋于平定,朝廷剩的只有一座大气磅礴的京城,没有其他任何一块王土能贴上这种东西,所以这道看似震惊天下的圣旨已经抡为了百姓们的笑柄。
新皇帝下了罪己昭,又将起兵造反的定王怒斥为国贼家盗,朗朗用语无不是歹毒之极。
可问题是圣旨上对于师杨二家的叛变却是只字未提,几乎全是在数落定王的罪过,包括这一次战役他对于百姓们惨无人寰的洗劫。
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那些文绉绉的话不可能骂出赵沁礼的心声,洋洋洒洒的一大通下来实际上不疼不痒,因为光是骂似乎也发泄不了赵沁礼心里的那股火。
重要的是圣旨的最后赵沁礼决定退位让贤,江山社稷有能者居之,而他随后就会诡异佛门一生伴随青灯古佛。
这只能贴在京城周边的圣旨可翻不起什么渲染大波,定王得知以后只是鄙夷的一笑,因为他的大军离京城已经不足十里,看到这张圣旨的时候他已经是兵临城下了。
京城的城墙高大而又恢弘,各城门已经聚集了三万多兵马准备与定王誓死一战,这些兵马有来自大内禁军和九门的军马甚至是不少愤慨的书生,他们明知是个死却毫不犹豫,因为他们世代身受皇恩,眼下朝廷有难他们自然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有不臣之心者,亦有忠君爱国者,这年头聪明狡诈的大多是文官,而深受三纲五常影响尽力保家卫国的却是武将。
丈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赵沁礼众叛亲离以后还是咬牙切齿的不肯善罢甘休,这些忠于朝廷的死士是他给定王留下的大麻烦,事到如今他虽然无力回天但也绝不会让定王好过。
定王大军兵临城下,劝降无效后定王一声令下,休整完的十五万大军立刻杀声震天的攻打京城。
京城守军虽只有三万,但都是心志坚定的精兵强将,有城池天险再加上城内有不少御敌的武器,即使是面对着定王的十五万大军也浑然不惧。
京城大城本就是一道天险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但铁了心死守的话想打下来也不容易。
定王自小就在京城长大,对这的一草一木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一战他不敢有半分的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