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看着龙种少年不受控制捂脸哭泣的苏利,陷入了懵逼。
苏利:大脑空白.jpg
等到西里尔终于从瞬间如山川溃败的猛烈情绪中,回过神来时,苏利已经在旁边玛卡巴卡了半天。
就……
苏利隐约记得自己上一次哭的时候……
抱歉,其实根本没有印象。
在西里尔哭的时候,苏利直接傻眼。
其他人也一并于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那种,“他怎么那么好”“我怎么那么没用”的古怪之中。
“哭完了吗?”苏利叹息般地说道,“就算因为敌人强大,而且还要同时击碎【虎】和【灵】的神格,才能让人类摆脱控制什么的……
你们也不至于为这种,仍然还算是有解决方案的事,哭成这种样子。”
“要知道,就故事编写的那些时日里,我更擅长的也是描写流血,而不是吹捧流泪。”
西里尔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他暴哭的时候,是真的是那种堪称嘶吼一般的哭泣。
就像是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那一刻,清楚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崩溃。
“抱歉。”西里尔抽了抽鼻子,“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没用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丧气话,没有必要说太多,所以……”
西里尔坚定了眼神:
“苏利,请一定要告诉我,该如何才能战胜那个曾经想要杀死你,以及另一个想要控制住你的家伙。”
苏利确定西里尔不会随时再来一个爆哭后,才谈论起了如何战胜【虎】和【灵】的话题。
前者只要仍然有着想要死去的想法,就必然会主动来找。而后者只要想要取得成长,就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虎】死去。
克莱门斯所要的死亡,可一直都是神格破碎。
【灵】可不会放任那种景象出现。
是以,苏利又说了几句对克莱门斯的个人分析,最终总结:“最快今晚,最慢三天以后,克莱门斯一定会重新来找我们。”
“我更倾向于,是三天以后。”苏利给出总结后,又从自己判断事情的角度说道,“【虎】等不及了。”
“但我也能肯定,他在奔赴死亡的怀抱之前,会告诉我,我所好奇的一切问题。”苏利隔着衣服捏住了晶翼龙曾经留下的最后之作。
“所以,克莱门斯最有可能做的就是,避开【灵】的‘视线’,于今晚出现,并且在不被你们发现的情况下,主动联系我。”
那种对思维的操控,对人类意识的控制力,终究需要经过元素这个渠道。
没有元素的苏利,本身就不具备被【灵】监视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苏利现在能这么大胆的,直接将可能性拿出来说,那当然是因为,【灵】现在根本不可能关注苏利。
【虎】“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去。
这种躲避,是否是察觉到了【灵】对他的觊觎,人类没法确定,但【灵】一定会焦虑【虎】的消失。
克莱门斯能让近百年的时间内,兽族出现最多的是巴萨罗穆这个名字,那【虎】同样也能让【灵成百上千年的找不到自己。
虽说后者只要存在自杀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但【灵】可不认为与自己相等的存在,会拥有自杀的想法。
在【灵】看来,这根本不可能不是吗?
【灵】为什么有着人类之灵的说法,因为诞生于人类的祂,就只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而且这个集合体在没有自我之前,就只是为了让人类发展更好的工具。
而且就算祂有了自我,
那也是一种空泛的、没有实体的意识体。
像雾,像云,总会在风的吹动下消散。
至于创世神,与其说是创造世界的神,不如说,是神这个概念发展的尽头。
创世神只存在妖兽文明的发展道途中。
人类自诞生以后,根本就没有因为自我的需求才诞生的神。
就连最初的造神计划,也只是由妖兽发起。
【灵】知道什么?
祂只知道,创世神的概念,会让祂不再只是人类意识集合体这种单薄的概论。
只能凭借着自身存在的概念意义去影响人类,让人类变得更好,除此之外,没有力量,没有实体,没有感受风花雪月的知觉,没有触碰草木雨露的触觉。
这对于【灵】来说,糟糕透顶。
苏利只需要在心里建立出【灵】的基本档案,于心底深处模拟一下【灵】的行为轨迹,祂的一切,就都成为了可以被看穿的东西。
稍后,苏利又说了几句,就打算打道回亚度尼斯的“府邸”。
他需要休息。
问就是不要对成长期的少年要求太多,熬夜归熬夜,通宵归通宵,白天还要肝一整天就太过分了。
苏利睡了。
睡梦中的他,似乎又一次看见了,犹如宣传片CG一般的画面。
只不过这一次,视角并非上帝视角,而是隐蔽于人类无法抵达之处的诡异角度。
这是【灵】的视角。
苏利就是本能的知道。
思维被不知名力量影响,本来能在上一秒纠结宇宙大爆炸和下一秒思考【虎】究竟是哪个品种的老虎的苏利,现在满脑子都是……
我想拥有身体。
为什么我就只能成为人类发展的工具?
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他们变得更好?
就算我诞生于他们,就算他们变得再怎么好,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好,而得到任何成长。
我的出现就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等到他们更好以后,我就会消失。
我不想这样。
我也想……
拥有身体,拥有五感。
凭什么人类有了这么多,却还要更好?
妖兽制造出来的问题,为什么需要再制造出祂来解决?
公平,当这个词汇出现的时候,伴随着的不是追求公平的坚定意志,而是面对不公时产生的愤满怨恨。
如果对【灵】进行侧写,那毫无疑问,这是个无能又自卑,且又隐隐带着自负的古怪家伙。
祂想摆脱诞生于世的责任。
说不清是对是错,无论祂有任何想法,也只是源于,人类的意识集合体,出现了自我意识的这个意外前提。
可以原谅……
可以原谅吗?
“放什么狗屁。”
灵魂的深处,意识的大海。
苏利足尖轻点,脚下星空便起了涟漪。
少年眼神轻狂,语气不屑:
“这个垃圾世界因为妖兽迫害人类,才弄出人类意识集合体。结果又因为【灵】的行为,选择把我拉过来……?
这算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这种种,产生了想要报复世界的心,是不是又要出现另一个穿越之人?”
苏利快被恶心吐了。
这比刚下飞机就上轮船,到了内陆,搭乘三天三夜火车,最后又被迫塞进一站一停的公交车……还要恶心十倍。
“拆东墙补西墙,因为东墙不是自己家的,就可以随意拆了?”
“真有意思。”
苏利嘲讽地笑了。
“圣人口中的以德报怨,可都是自问自答式的疑问句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结果又因为一旦我选择以直抱怨,就会出现更多的以直抱怨?”
这疑问句式,尖锐到堪比钢针。
“哈。”苏利吐出一口气,“想让我接受这个事实?想让我原谅【灵】?
认为你所制造出来的家伙,就只是因为出了不可逆转的意外,才对人类做出了这种事?
你既然这么偏爱【灵又何必让祂诞生在这种世界?”
“人类意识的集合体,利用近万年来无数人类的死亡,强行延续妖兽的文明,并利用妖兽文明的残渣,将自己与一个转化妖兽一起塑造成神,又试图吞噬对方,进化成为更高等级的神……”
“这种丑陋的欲/望者,拥有了自我,却又放弃了自我实现的愚昧者,就只是因为祂是你创造出来的,因为祂在诞生之前就注定背负一个种族文明的延续,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要求我去原谅?”
讽刺的情绪已经大到了无边无际。
苏利的表情却又在一瞬间内变得冰冷:“我可是人类。”
“让我去同情一个加害者,并试图借由这种同情,原谅你对我的拖拽之举……请问,你是在把我拉过来之前,查到了我上辈子是圣父吗?”
世界。
这是世界意识。
当苏利的视角突然和过去的【灵】统一时,苏利就知道了一切。
如同亘古传来,却又并非传入耳中,而是直接输入大脑的声音响起:【那么,你想要什么?】
那声音厚重到就像是山岳,恨不得直接压弯了苏利的脊背。
【无论是最强的力量,还是人类之王的身份。】
【这些,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给你。】
少年被逗笑了。
“因为我要,你就可以给我?”苏利将左手抬到眼前,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有时看着自己手时,会感觉怪异的那种认知。
即,人的手为什么刚好是五个指头?
这种疑问,有时会让苏利对自己的身体都产生恐惧。
但直到他很确定自己的手,可以任意的由自己的心意,去握拳,撑开,和玩石头剪刀布时,苏利就又变得无比平静。
似乎连那种对自身所产生的恐惧感,也都成为了对自己了解更深刻的判定。
就像现在,苏利在世界意识说出【是】时,苏利又笑了。
他一直懂得,如何去体现出各种文字可以描写的状态。
眼睛睁大,眉毛微挑,表示震惊。
嘴角下撇,眼球偏移,是为嫌弃。
身姿懒散,站没站相,便又成了不屑一顾。
一连串的变化,转眼间形成。
苏利眉眼间全是恶意:
“那你为什么不想想,我根本就不想要呢。”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就能得到。”
“你所说的力量,其他人类同样具备研究的方向。”
“至于你所说的权利,在我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得到的情况下,那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人类一辈子追逐的不过就只是权力,金钱,色/欲,就认为所有的人都可以被这些东西填满?”
妖兽文明,人类,人类之灵。
因为人类的出现,所以妖兽文明需要毁灭,因为人类之灵出现,所以人类就算被迫害,也没所谓。
“你到底把人当成了什么?”
“一个诞生在你身上的蝴蝶?因为觉得这个蝴蝶有必要长得好一点,就拿出了鲜花?”
“还是觉得,这一种族,就只是一个在你身上飞舞盘旋的苍蝇——”
“若你对人类有意见,那又何必让人类诞生?”
“平行世界,多元世
界,不同维度世界,一花一世界,树状世界概念理论……”
“你就真的觉得……”
“——人类非要诞生在你这个世界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