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化成了原型趴在门上,悲情地沉默着。我则站得格外笔挺,一只手抬得高高的,几乎要戳到他那颗金黄色的蘑菇头。
“九十七万两零三个铜板,谢谢!”我又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瑾血色开口:“我很想知道你这个大数额是怎么算出来的。我尤其想知道那零三个铜板是怎么算出来的……”
“那是专业人士的计算水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我义正言辞,“所以你只需要给钱就好了。”
瑾血色叹气:“近来国库空虚……”
“我前几天还和伯桃用镜子偷窥了下皇宫的藏宝阁,里面那些银子金灿灿的,多得把我眼睛都晃花了!”我斩钉截铁。
瑾血色抽泣:“我身为伯桃的师兄,理论上是你的长辈。你就好意思向我讨钱?”
“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啊!”我语重心长,“更何况我给你打了折的,跳楼价,你占大便宜了!”
瑾血色见拗不过我,幽怨地瞪向骷髅:“看你找的好娘子!多市侩!”
骷髅乐得看我们拌嘴,撑着下巴坐在桌子旁喝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办法,我得努力赚钱,才养得起我家相公啊。”我摇头晃脑地踱到骷髅身旁,趁他不注意,凑过去往他脸上就是一口偷香,“对吧,相公?”
骷髅登时红了脸。
瑾血色不爽地甩了甩菇须:“你做人怎的就没有一点儿斗志?给你两个美娇夫不好吗?谈钱多伤感情!”
“我只知道风流债要有风流命,你那俩孩子在京城名气那么大,我要真娶了,指不定当晚就被他们的爱慕者追杀!”我边说边撇嘴,瞟见骷髅在一旁干咳,狗腿地凑过去,“更何况,我怎么舍得让我家相公吃醋呢~~”
瑾血色冷笑:“你与想墨在马车内互啃的时候,怎么就舍得让你家相公吃醋了呢?”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
瑾血色继续冷笑:“你与少离在密室里拥抱的时候,怎么又舍得让你家相公吃醋了呢?”
冷汗哗哗而下,我在骷髅高深莫测的凝视下干笑。
瑾血色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上了许多。漫步轻移地从墙上下来,变回原本的模样,悠闲地坐在骷髅身旁给自己倒茶:“所以说,阮璐你这孩子头脑着实不好。何必在这边苦苦向我讨钱呢?你想,刘莲乃是山贼头目,她身上的钱会少?”
“再多也不会比一个凰后的钱多吧?”我翻白眼,“再说了,你有见过哪个财主把全副身家随身携带的?”
瑾血色一双死鱼眼瞪着我。
我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半晌,他索然无味地收回了视线:“算了,我懒得和你们费口舌。你们不是还在找紫秋杯盏吗?我就实话和你们说了,第四个杯盏早些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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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被挖古墓的小贼们挖了出来,流落到临国。当时刘莲就在邻国避难,机缘之下取得了杯盏。若我没猜错,现在杯盏就被她放在山寨的某一个地方,作为镇寨之宝。反正你们也要勇闯山寨把杯盏取回来的,就当是顺路,将我娘子也捎回来,如何?”
骷髅眉毛一挑。
“你撒谎都不知道什么叫技术含量的吗?”我撑着下巴问他。
瑾血色表情正义:“本宫身为东祖国一国之父,向来不打妄语。”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刘莲的山寨和鬼都都在琅琊山上。要是她把杯盏放在寨子里,凭着伯桃的实力会发现不了?”我得瑟地抖脚。
瑾血色嗤笑:“那杯盏放在了特制的盒子里,盒内贴满了驱邪消灾的符纸,盒上还放了一把由古道派得道高人开过光的铜钱长剑。别说是伯桃,就是我,若不是那杯盏还在临国就留意上了,也不可能知晓。”
“也就是说,你明知我在寻找杯盏,却一直隐瞒杯盏的下落,直到今天才坦诚告知?”骷髅抬头,冷冷地看向瑾血色。
瑾血色昂首挺胸:“废话!这种消息当然得留到有事相求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
我为他的厚脸皮扼腕。
骷髅撇嘴。
“伯桃,你怎么看?”我拉开凳子坐下。
“他说的是真的。”骷髅透视一样的视线从瑾血色身上一扫而过,淡然道,“我这师兄,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可事关他娘子,有事相求时,绝不会撒谎。”
……正常来说,不是因为事关他娘子,为了骗我们去救她才撒谎吗?
我看怪物一样看着瑾血色。
“正常而言,一般人为了骗我们去救回自己娘子,确实也有撒谎的可能。”骷髅面不改色地解释,“但我师兄绝不会这么做。”
瑾血色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胸脯。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自家娘子从来都是大祸小祸一起闯,时不时需要鬼都这个娘家救援。骗我一次容易,可这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瑾血色在骷髅冰冷的语气中幽怨地扯小手帕。
我乐了:“既然是真话,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瑾血色也期待地抬起头来。
骷髅沉吟半晌:“……我不想去。”
“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瑾血色就开口叫了起来,“你那杯盏寻了百余年,要是融合一个就能功力大增。这等好事摆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要退缩?”
“紫秋杯盏本是我旅双国国宝,玄器之体,本就诡异难懂。之前杯盏融我血液,注入了一国的命脉,掩埋于国破家亡日。”骷髅放在桌上的手抖了抖,捏成了拳头:“你也知道我寻这杯盏寻了百余年,可为什么百余年来,只寻得一个?为什么那些失踪的杯盏单单是在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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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出现后,才一一出现?若是杯盏全部寻回,那璐儿……”
骷髅的声音变得急促,一咬牙,蓦地捉住我的手。
我眼皮一跳。
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想过。
瑾血色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抿嘴陷入了沉思。
我受不了那么沉重的气氛,挠挠头,笑着安慰道:“没事的。你想啊,我来之前,你不是天天光顾着呆在鬼都看我嘛,哪里有时间出去找杯盏?你这师兄那么没心没肺,要不是我和你出鬼都见了他,搞不好他还要再隔几十年才告诉你杯盏的下落。”
瑾血色难得地附和着我:“是……是啊。”
骷髅不回话,只是牵着我的手力度变得更大了。
“我要回一次鬼都……”骷髅平静道,“把我手上这个杯盏炼化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我和瑾血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瑾血色没逗留多久便匆匆离开了,留下那个贴身侍卫处理钱家的事情。我和骷髅借口回乡祭拜祖先,开始准备行程。言笑是个聪慧的孩子,骷髅只是稍微对他耳语几声,他便了悟前因后果。乖巧地收拾细软,只是时不时抬起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凝视着我。
……感觉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
展晴儿和蔺佑小别胜新婚,知府衙门后院随时随地可以看见他们牵着小手秀恩爱的场景,一时半会,估计他们是不会离开的了。
展想墨和曾少离一个是圣上御子,一个是将军之子,虽说在朝廷没有正式官位,但好歹也有职务在身。
至于小九,这几日他那当使者的姐姐已经快马加鞭给他传了十几封家书,恐怕接他回国的人马很快就会来了。
……
当初相遇,从来没想过会一起那么久,也没想过会共同创造那么多回忆。突然要分开,若说我没有半点不舍,那是假的。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不舍又能怎样呢?
收拾包袱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一转眼,我已经站在知府衙门门口与展晴儿道别了。展想墨、曾少离和蔺佑一个没来,就连爱凑热闹的小九也没出现在送别的人群中。反倒是钱徒若和女知府拿着衣袖一个劲地抹泪,依依不舍得让我有几分受宠若惊。
“璐儿,该上路了。”骷髅挑开马车的窗帘道。
我应着声,再抬头四处张望,还是看不到曾少离的身影。
“我走了。”我有点不舍地拍拍展晴儿的肩膀,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哥和……少离,不打算出来送别了?”
展晴儿摇摇头:“离愁别苦的,他们也是怕红了眼眶吧。”
我叹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怪异的失落感:“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而后一个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
“且慢。”展晴儿一把拽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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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我呆愣愣地看着她。
展晴儿眼神复杂:“你真的不打算换辆大一点的马车?”
我:“?”
顺着展晴儿伸出的手指看去,马车的帷幕被掀了开来:骷髅、言笑、曾少离、展想墨……
三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屁孩把小小的马车塞得满满的,见我看了过去,整齐地抬头冲我咧嘴。四双眼睛在洁白牙齿的闪光下,满是狡黠的神色。
“等一等!等一等!”
叫唤声夹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回头看去,烟尘滚滚。小九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骑在马上,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边抹汗边乐呵地笑道:“哈哈,还好赶上了!阮姐姐你看,我特地去城南买了干粮。听说那里的王婆子烧腊、葱油大饼、八珍果和烤猪蹄格外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