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门的小二骂骂咧咧几句就走开了,听着门边声音渐消,我和“猪肉荣”同时松了一口气。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扫了一眼“猪肉荣”。虽说他长得虎背熊腰狮子脸的,但这里好歹是男性为弱势群体,总把他脑补成“猪肉荣”,多少有点不尊重。
“我,我叫陆仁贾。”某虎背熊腰者扭着小手帕。
我:“……原来是陆兄。”
“小姐怎么把我叫兄长呢。人家指不定还比你小上几岁呢。”陆仁贾幽怨地瞪着我。
看你那目测数据为180的身高,看你那粗壮魁梧肌肉爆出的手臂,看你那雄厚无比两个我加起来都未必抱得住的腰围……
再看你那张满面横肉的脸,外加下巴处一团毛茸茸的胡子……
你要是比我小上几岁,我就不活了。
我痛苦地摇摇头,不再探讨这个问题。曾爹和展爹的三天时间还在那里摆着,我要是不赶紧逃出去赚钱,到手的相公就会被岳父牵走了。
想到就做,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向四周看去。说是小黑屋,其实这里更像仓库,屋子有一大半的空间堆满了杂物。我摸黑走过去,捡起几个轻巧的掂量掂量,琢磨一会儿还是放下了。
都是些脏衣服臭鞋子臭袜子,当武器是不可能的。实在活不下去了,用来自杀倒是可以。
“对了,你说你被她们抓起来好几天,就没发现这附近有逃出去的暗门什么的?”我回头问陆仁贾。
陆仁贾摇摇头,可怜巴巴地叹气:“这里漆黑一片,人家一个弱质男流,哪里敢四处查看。”
“那,你知道关于这家黑店的事吗?”我不死心地继续问。
陆仁贾连忙点头。
“说。”我赶紧凑过去。
“把我们抓来的贼人是一伙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陆仁贾压低了声音,“她们专门抢劫偷盗,主要向有钱人家下手,大多是以这家黑店为据点。往日行走买卖都不会伤人性命,也不曾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所以朝廷官府并没有严加打击……”
“等一下。”我伸手表暂停,“你说她们主要向有钱人家下手,我可是贫民啊!”
陆仁贾上下打量我一番,一手捻起我的衣袖,又放了开去,无奈地摇头道:“小姐,撒谎也要打草稿。你身上这套衣服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丝绸隔纱,丝线用的是最纤细的棱丝线,花纹内敛,一摸便知道是由大师级人物缝制。若不是花重金定做,一般人家可买不起这种衣服。”
“……”
我一阵发懵,这套衣服是之前曾少离随手给我拿的,原来是值钱货啊!
“对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正琢磨着这套衣服放进当铺能抵多少钱,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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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的事情我不清楚,可论及衣服,估计比我精通的人可不多。”陆仁贾苦笑了起来,下巴那一团胡子随着他闷闷的笑声抖动着:“小姐见笑了,小男子正是清逸轩的缝衣师。”
清逸轩。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熟啊?
“你莫不是没听说过清逸轩的名号?”陆仁贾没等到我的惊叹,有点郁闷,“清逸轩可是专程为皇宫缝制宫服的店铺,从剪裁、缝制、花纹,无一不精。就是在临国,清逸轩也是凭着‘贵、精、美’而备受瞩目呢。”
……我想起来了。
他一说“贵”字,我就想起来了——清逸轩,不就是展爹口里那间“一件衣服都要三百两银子”的店铺嘛……
叹一口气,我一手拍到了陆仁贾肩上:“看不出来啊,你还真的是有钱人。做一件衣服就能赚三百两银子,那几个义贼把你绑来真是长了金睛火眼。”
陆仁贾摇头叹气,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等一下,既然你是清逸轩的缝衣师,那你的身价应该蛮高的。”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被这几个贼人抓住了几天,怎么还没有被人救出去?”
陆仁贾苦笑:“缝衣师值钱的是手艺,她们把我抓来后,就在屋子里扔下了一大堆的衣服让我缝补。估计在我把这堆衣服补好值钱,她们都不会写赎金的。”
……原来这堆脏衣服臭鞋子臭袜子是这么用的。
我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了挪。
“话说回来,这些贼人虽然偷抢拐骗无一不做,但也不会大白天到街上去抓人。小姐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陆仁贾问道。
被提起了伤心事,我的脸一下黑了:“我只是进来问她们需不需要招小工,结果就……”
“招小工?”陆仁贾脸色诡异地打量着我,思索半晌,恍然大悟,“莫不是小姐刚与家人吵架,立志出来独闯商场?”
我摇头。
“莫不是小姐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凭借自身力量,白手起家赚出一番天地?”
我再摇头。
“莫不是小姐真实身份为朝廷名捕,乔装打扮潜入黑店,想要将这群贼人一网打尽?”
我摇得脖子都快抽筋了:“我没那么伟大,之所以闯进来,完全是为了赚钱娶相公,免得别人说我是混吃混喝的小白脸。”
“小白脸……”陆仁贾捋着毛茸茸的胡子,眼中蓦然一亮,“莫非,小姐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阮璐!?”
“……你认识我?”迟疑地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陆仁贾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都城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人谁不认识你?先是在逢生城欲拒还迎,对素有恶名的京城二公子展想墨表真情、述哀肠;后是被他追杀,不改真情实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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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逃命一边表达爱慕之情,据说你逃命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你对展公子的爱慕诗句;再接着利用聪明才智撮合展小姐与蔺公子,借此得到展公子的好感;最后在临国王女来袭之际,毫不介意自己将会受到多少危险,任由展公子利用你,英勇地保住至爱,终于赢得展公子的真心!”
……我勒了个去,怎么听起来跟真相相差那么远……
“太好了,若是阮小姐的话,必定能想出好办法早日离开这里。那些贼人天天都拿来衣服让我缝补,人家可受不了……”
打了个呵欠,我半靠在墙上,转过视线看窗户。被封得只看见几条缝隙的窗间透出阳光,微弱得近乎透明。陆仁贾的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具体说的内容是什么,我已经没有留意了。地面上留着阳光照射其上的斑驳的圆点,随着光线的转移渐渐消失不见。
我眼前蓦地一亮!
“阮小姐,你怎么……”见我突然坐起身来,唠叨不已的陆仁贾终于停住了话匣子。
我慢动作抬头,奸笑得很是开心:“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好方法。”
“真的?”陆仁贾喜形于色,“不愧是智勇双全并且能治得住京城二公子的阮小姐,这么快就能想出方法……”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句。”我伸手,微笑,作暂停状。
“你说。”陆仁贾看着我,满脸横肉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果我将你也救出去,你原本要给那些贼人的赎金,能不能给我当做谢礼?”我认真地问。
陆仁贾:“……”
“砰砰砰砰——”
“救命啊——刚才那个店小二大姐,救命啊——”我拍着门凄厉地喊着。
“吵什么吵!?”闻声而来的店小二粗暴地一脚踹在了门上,门外的锁“哐当”被扯开,“再吵直接宰了你!”
我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闪了下眼,揉了揉眼皮看去,发现店小二身边多了两个牛高马大的强壮女人。三个人挡在门口,明晃晃的刀架在肩上,晃得我眼睛发疼。
我低声哀嚎:“大姐,我肚子好痛……我想上茅厕……”
“茅什么厕!?都是砧板上的肉了还上茅厕!屋里解决去!”店小二粗声粗气地骂道,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往后退去,顺势倒在地上抱住她的大腿:“大姐!不行啊!你看这屋子里都是衣服,我解决问题简单,可要是把这些衣服弄脏那就不好了!大姐您行行好,就让我上个茅厕吧!”
“得了,就让她上个茅房吧。反正一会儿她也要出来写信要赎金。”其中一个持刀的女人不厌其烦地开口。
“真是麻烦!你带她去吧!”店小二没好气地将我扯出小黑屋,一脚踹上了我的腿,转过头来又把门锁上,关门前还瞪了眼陆仁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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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模作样地哀嚎着,趁着众人不注意,回头冲陆仁贾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茅厕,又见茅厕。
不止一次借用茅厕躲过别人了。上一次被展晴儿监视,我就是凭着茅厕的后门溜走的。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茅厕有没有后门。
“发什么愣?进去!”持刀女人将我推进茅厕,“碰”一声关上了门。
我差点没被那直直冲到鼻腔的味道呛死!
“大姐,你们的茅厕怎么那么臭?”我捏着鼻子问。
“少罗嗦!老实地蹲着。”外头传来持刀女人凶巴巴的骂声。
我撇撇嘴,伸手推了推茅厕后门,没动。惋惜地叹一口气,再次喊道:“大姐,给我递张草纸吧!”
“你烦不烦!?”持刀女人用刀砸了下门,骂骂咧咧。
我乐得调戏她,捏着鼻子哼了半天曲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开始喊:“大姐,谢谢招待了!